河里挣扎着,别指望男子会淡定的说“好,上岸便告诉你周深何在”。此刻他只顾着一阵阵鬼叫,叫声中间夹带着几声“救命”的高呼。
姑娘自知失言,便再次动身准备施救。桥边起身,她退后两步,再次助跑冲刺,又在边缘处急刹。
不知何时有人上桥,巧被姑娘瞥见。
来人也是个男子,手中提着包袱,半摞纸钱与香烛从包袱中露在外头。自然,他也听到呼救之声,正探头探脑,朝着落水遇难的男子望去。
姑娘余光扫到那人,便是心中一喜。
喜,是因为她见到方才上桥的男子身上,还带着一捆拴马用的缰绳!
缰绳二指粗细,盘成一卷,环绕过男子的肩头。
巧极,也妙极!
有了绳索便不必下水,可借绳索于桥上救人!
“善主,身上绳索借我一用!”她对来人喊说,然说话时,身体已在半空之中。
先是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来到那持绳索的男子身边。待得双脚落地时,她探手伸指,轻轻一勾,便勾住绳头上的绳套。脚尖触地不过刹那,便又是一个“飞燕还巢”,身子凌空折了回去。
若周浮或是沈杜远在场,定然惊得一跳。姑娘的身法,正是出自本门云中剑派的绝学,逍遥望月步中的一式“摘星揽月”。
那本是登高取物的身法。
周浮学了后,时常掏鸟窝取鸟蛋使。
可姑娘心思灵巧,活学活用,折短了高度,增添了长度。
她与那人距离七步,只经两个翻身便过了个来回。 等再次落地时,已稳稳落回了原处。而她手中,也多了一卷缰绳。
巧极,秒极!
绳套系的是活套,适合往脖子上一栓上吊自尽,可更适合将落水之人,从水中中救出!
双目如鹰,瞧准落水男子的手臂,“中!”她喝道,绳套掷出,簌簌飞落,精准套住落水男子挥动的手臂。
正慌乱中摸到一物,便再不松开,落水男子死死拽住绳,这才少喝了几口河水。
“发什么愣,还不赶快帮忙!”姑娘扭头,冲着提着包袱的男子急急说道,男子慌忙应了一声,将手中包袱往地上一扔,包袱里的钱纸蜡烛,便散落一地。
二人合力,这才把落水的男子给救了上来。
桥下,河畔边。
岸边是一地的鹅卵石,鲜有杂草。落水男子浑身湿透,得救后便趴在散碎的鹅卵石上,因呛水而咳嗽个不停。帮忙救人的男子则坐在一旁卷袖擦汗。而姑娘,则蹲在落水男子身边,不住口的道着歉。
“起开,疯婆娘!”落水男子缓了过来,便将姑娘推倒,泄愤后男子起身便走。
姑娘心里委屈,可自知理亏不敢发作,从地上腾的站起,跟了过去。
“扫把星,别缠着我!”
“好哥哥,好哥哥!你答应过告诉我周深下落,你说与我听,我立马消失!”语气五分撒娇五分哄,姑娘可怜兮兮道。
听得那落水男子心软,但仍旧是生气的,“怎的,你说周深是你远房亲戚,人就在你面前,你反而认不得啦?”他说,手朝身后一指,指向那正擦汗的男子。
什么撒娇什么哄,就在落水男子指认出周深的那一刻,那些属于女儿家的神情,便在姑娘脸上不复存在。她木木的转身回头,去看那擦汗的男子。
而转身投去的目光,比冷峻的面容更冷三分。
原来,那正擦汗的男子,就是周浮的亲弟——周深。
“周深?”她嘀咕着名字。
巧极,秒极!
终于寻到你啦,周深!
欲念的狂蛇裹缠着心脏,一寸寸勒紧,又一寸寸松下。她向周深走去,脚步缓慢而凝重。
落水男子的那番话,自然也落入周深耳中。但矛盾的是,他不曾记得自己有过如此美貌的“远房亲戚”,若当真有,他也定当不会忘的。
几步罢了,姑娘停住了脚,转眼站停在周深身前。用手缓缓抽出腰间被蓝布包住的棍状物。
那是什么东西?周深看在眼里,问在心里。
姑娘死死盯着周深的双眼,猛地动手扯起蓝布的一角,晒被子时而抖动被褥一般,蓝布彻底完整的张扬起来,荡在半空。
也同时的,揭晓谜底。
比蓝布荡得更高的,是被蓝布包住的一柄剑。剑如陀螺一般横在半空中旋转,荡到最高点后落下,便在那时,姑娘朝前伸手,剑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姑娘手中。
便是此刻握住剑,姑娘始终盯着他双眼,未曾移开。
也是此刻,周深才看得清楚,那柄剑剑首处铭着一个“云”字,而剑身与剑柄交接处,则刻着一个“筝”字。
如此模样的剑,他二哥周浮,也有一把。
姑娘并出两个手指抵住剑鞘,凌厉的划过,剑鞘飞出,斜斜插在鹅卵石中。最后徐徐落下的,是那一卷蓝布,零落如枯叶一般,却正巧,将斜插入地的剑鞘盖上。
“你就是周深?”杏目轻垂,她瞧着坐倒在地的周深,并手提长剑,又挪步朝他来。
周深人给吓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瞧那姑娘神情不对劲,便觉得脊背发凉,于是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扭头就跑。
慌不择路,竟没注意身后竟长着一颗松树,将他退路给挡了去。
“呀!”周深面对老松,再次惊叫被迫停下。可却有一物擦着他耳边而过,比他抢先一步,撞在了松树之上!
是剑,是那把云筝剑。
泠泠之声回荡,剑身高频抖动,如鹰啸长空,不绝于耳。周深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身,此刻姑娘绝美的面容已近在眼前,却如皑皑白雪,美得叫人心悸,寒得让人骇然。
于是,这才有了最初那一幕,周深被这位姑娘,剑咚在松树之下。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终于找到你啦,周深!”
“是,我... ...我便是周深,冒昧问姑娘是?”
姑娘面色依旧的冷,“我叫傅云筝。”她道。
周深听罢,怔了一怔,傅云筝这名字,他是认识的。在云中剑派掌门写给父亲的信中,在周氏宗族宗族大会上,这名字两度被提起。他晓得这名字的主人,曾与自己二哥周浮有过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
勾起了关于此名字的回忆,心中便也想道,“难怪啊难怪,难怪傅云筝称我为远房亲戚!”于是乎,周深张口便叫,“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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