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皇帝和他一点也不一样,新的皇帝不会作画,不会吟诗,比起他差好远。
此后每次换了皇帝,我都这么想。
夏国的皇帝换了好几任,每一任似乎都有他曾经的影子,又似乎没有。
他们都留着皇帝的血,眼角眉目依稀都能看出他当年的影子。
可他们又都不像他,他们从不会让我离他们太近,只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我懂他们眼底的畏惧与猜疑,只是内心有些怪怪的感觉,像塞了一团棉花。
我仿佛是夏国的守护神,庇佑皇族子嗣,扶持历代君王。老皇帝老谋深算,他怎样处理朝政,怎样一步步设下圈套等人跳,怎样毫不留情地将威胁自己地位的人赶尽杀绝,我都看过,只是都当成没看见。
我总是习惯性地把那个安静在御书房作画,把时不时与我谈论的皇帝当成唯一的一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老皇帝给自己的后代铺路铺的太顺畅,似乎每一任皇帝都日渐衰退,一个个不是昏君却也成了庸君。
我似乎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夏国的庇护者,因为老皇帝懂的我都懂,该怎么做我比所有人都清楚。
我仿佛是一个历代皇帝背后的影子,永生永世,见不得人。
我做着最肮脏的勾当,谋划着见不得人的计策,为每一代皇帝铺路,却从没有一个人想过靠近我。
我也不想这样,可除此之外,谁又能来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可以做。厌了倦了又如何,我其实就是块玉玺,被握在皇帝手里。
我也会渴望自由,我也会滋生一种叫恨的东西,这东西让我终于渐渐忘了老皇帝的模样。
四百年过去了,我遇见了白寒北。
从我见到他那一刻起,我忽然看见了老皇帝的影子,想起了那张脸。
我见他的第一面,他在书房作画,一手执笔,一手挽袖,眉目专注,那股子认真劲儿,仿佛天生的画师。
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却因宫廷之变阴差阳错即位。他见了我,不慌张也不恐惧,温和地冲我招手,“你来看看,我画的怎样?”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
我想,那个人,也许回来了。
会有人与我品画论茶,同我切磋技法;会有人同四百年前一样与我说笑,不拘礼数;会有人让我侍奉左右,从无防备之心。他很少让我为他做什么谋划什么,好像我与他就是朋友,甚至一年后,他说他要放我自由。
我笑他傻,庇佑了夏国四百年的妖,你就这么放了?
他说自己的江山自己管,否则如何对得起满朝文武一生皇上。
他说,几年后,一定会放我自由。
我信他,更加珍惜所剩不多的几年。
他是真的不热心朝堂争斗,因而夺嫡一战他幸免于难,但也因此坐上了这个位置。一旦坐上了,他也求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天下,这样的人,也活得很坦荡。
同他一年,好像老皇帝还在的时候,我惊觉原来我也是活着的。
可几年后的秋猎,刺客行刺,我一个失神,为了救他,同他一起坠落山崖。
我折了右臂,他却失了性命。
他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起初并没有听清,他附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又说了一遍,终于栽倒下去。
“变成我的样子,守住…夏国。”
我瞬间连跪在他身边的力气都没了,怔怔地看着他,最后仰天狂笑,一行清泪缓缓流下,随后面无表情地喃喃:
“骗子。”
“人族,都是骗子。”
“人皮,可真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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