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叶鸿雪的实力震撼到，接着又被程志寄予了那样的期望，楚思璇的心情大起大落后，还是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叶鸿雪依旧是一座遥不可攀的高山，可是有身边这个与叶鸿雪相伴多年的人的认可，她也莫名有些相信自己真的有机会触及那样的顶峰了。
“那公子您觉得……我大概要多久才能追上叶鸿雪的境界呢？”
这话一说出口，本来看着楚思璇壮志凌云还有些欣慰的程志一下子僵住。
“呃……”
“公子……您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能大概看出他人是否说谎了吧？”
楚思璇低着头暗示自己想听实话。
程志的表情更有些尴尬。
“十……十……大概十几年？”
“十几年吗……嗯！还可以接受！”
楚思璇并没有过于失落，反倒轻抚胸口，想以此作为动力鞭策自己。
程志见她相信自己的说辞后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也不清楚楚思璇多久才能追上叶鸿雪。
毕竟二人所走的是不同的道路，真要打起来，那也是力量与技巧的碰撞。
都说一力降十会，反过来，要想用技巧折服力量，付出的可能要十倍不止。
楚思璇该如何战胜叶鸿雪，那未知量可太多了。
更别说楚思璇仗着自己天赋惊人，在过去十几年并没有如何努力了。
十几年赶上叶鸿雪确实是程志的预期……
只不过，追上的是“现在”的叶鸿雪。
即便是现在的叶鸿雪，想必也在一刻不停地继续进步，一天比一天更强，朝着更高的境界迈进吧。
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程志曾有听叶鸿雪和肖风提及过，叶鸿雪本来是个弃婴，被她们师父捡走之后，在爬都爬不明白的时候就经常试着去抓门派中的铁剑，并且没用多久就艰难拔出了成人用的剑。
她们师父看中她的根骨，也就没有再抛弃她，而是将她养育成人，尝试让她继承雪剑的衣钵。
然而当叶鸿雪长大一点，真的开始练剑之后，她们师父却又发现这人非但没有天赋，反而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最初她还以为这人只是没摸到门道，愿意不厌其烦地教。
可越是往后，她师父越觉得不对劲。
最简单的劈砍刺挑还好，一旦复杂点的动作，自己这个学生就会练了千百次依旧不符合灵雅剑宗标准。
虽然这孩子也真是好学，就算这样被一次次责骂，依旧能练的津津有味，可她的资质实在太过愚钝了。
说句难听的，有她这个剑术宗师耐心花费那么多功夫指导，她教一只山里的猴子都能教会了，这个看上去呆呆傻傻还结巴的小姑娘却愣是学不会。
这还只是基础的剑招，更别提要多附加一门运气法的武技了……简直就是灾难！
叶鸿雪天生煞气倒是异于常人的浑厚，可她练不明白，更用不明白。
就好比一颗没有引爆按键的核弹，她没法灭城，只能拿来砸人。
这样的核弹在战场上还没一颗榴弹好使。
然而师父年岁已高，难再找到其他适合的继承人，灵雅剑宗培养弟子的规矩又不可破坏。
她也只能姑且先让这人占着雪剑传人的名号，早早地把她赶下山去历练。
师父自己则留在山里，继续对剩余三门的三位弟子悉心培养，尤其是她最看好的那一位肖风。
至于那个自己始终没有给过她名字的脏小孩？随她怎么去吧！
灵雅剑宗成为宗主的最大条件就是靠着自己那一门的剑术，击败其余三门的继承人，夺取她们的剑谱，以此证明自己对所属门别的领悟高于其他三人。
这样代代传承下来的宗主，才能让剑宗不断发展壮大。
只要叶鸿雪能把手里的剑谱保护好，然后当好肖风未来的试金石，她会如何，老宗主根本无暇关心。
于是叶鸿雪就这样成了乞丐。
年纪太小，身无长物的她根本没法像她的师姐师妹那样有谋生手段，加上人又不机灵，压根没有理会到师父的真心。
只记得她下山前被告知的那一句冷漠的：“四处游历，你的剑术才能有所提升。”
因而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在夹缝中求生，把自己饿得瘦骨嶙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皇都洛安。
可就是这样，她也在持之以恒地每天练剑。
再后来，偶然之下，她被带着洛伊零偷溜出宫的程志捡回了宫中，从此衣食无忧，她终于能够继续每天练她那一剑了。
而又因为她抱着一根看不出品种的破木棍，嘴上又总神神叨叨念着她始终没有练成的武技的名字，才被程志起了这么个名字。
即便两世为人，程志也从来没见过有一个人能把一件事情专注到她那般地步，用心无旁骛来形容都有些词不达意。
这个人对剑的执着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剑术和吃饭就是叶鸿雪这辈子唯二喜欢的事，剑排第一，吃饭第二。
哪怕是后来，终于练成唯一能学会的武技，被人称颂，被人惧怕，甚至因而斩获剑圣名号之后。
她也依旧会日复一日地在各种地方练那一招红雪。
每天都要几千次，走到哪里都要抱着一根木棍，最魔怔的时候甚至经常忘记吃饭睡觉，以至于程志都必须要找春雨她们几个一直跟在她身边，才能保证这人不会随便把自己饿死。
江山代有才人出。
其实尚武的洛璃国历史上每个百年都不乏楚思璇这样的武学天才。
可即便往上追溯整整一千年，都再找不出第二个叶鸿雪这样的庸才。
或许也是因为她生来就有两个不算强力的天赋技能，都是能够通过不断重复动作，来永久提升招式威力的。
但即便如此，也是她本人上亿次不厌其烦地练习同一招的努力占据了主导作用。
也正是这些，共同造就了这位公认天下无敌的剑圣。
“总之……你先努力吧。”
程志语重心长地告诫楚思璇。
“有目标不是坏事，如果只是想将地上萤火握在手中，跋涉几百里，找一处溪塘就能唾手可得；
可如果想上九天揽月，就算扶摇几万里，也依旧只能仰望其光辉，但至少到时你能见识到的远比地上广阔。”
“嗯！就算触碰不到月亮，至少也能够到星星对吧？”
楚思璇脸上满怀希冀。
可程志听了却不小心露出嫌弃的脸色，好像看到了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不……月亮都碰不到的话星星就更碰不到了吧？”
“嗯？”
“那些星星离我们比月亮还要远上几万万倍呢，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怎么会，星星那么小……”
楚思璇有些闹别扭似的嘟起了嘴。
“这个可是千真万确的啊！”
程志刚想抱着扫盲心态，给这个落后的古代人科普一下天文学常识，却发现自己好久没动过的直男点数又有上涨。
“……”
大概是因为本来挺浪漫的氛围被捣碎，楚思璇有点红了脸。
“对了，公子，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那个……我以前曾听闻叶鸿雪寡言少语，就算在皇上面前也不会说超过两个字，可那天见她和你说话，也不像是那样寡言的人啊？”
“啊～我以为你要问什么呢……”
程志始料未及，似乎面对这个问题也有点犯难。
“这其实也是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了，告诉你倒是没事，但你得先答应我，不能拿出去到处宣扬，最好也不能再告诉其他任何人……”
“呃……嗯！”好奇驱使下楚思璇点头。
程志长出一口气，有些不情愿地说：
“她其实……是个结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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