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莫丽娅一声长叹,做出了一副做了噩梦的半死不活样子,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种颓丧,这是给某位操控者看的。
在梦里的其他时候,她和莉莉丝谈到了有可能注视着所有人并且掌控轮回的神明,这是她在外面的世界不敢出大声说的,在上一次轮回的终点,她也只敢谨小慎微地附耳和公主提一下。本来她在梦里都有点不想说,对面有读心术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对面要是连这种能力都有的话做什么都没用了,不好因为似是而非的顾虑把自己弄得束手束脚,自己梦里都不敢说话的话早晚得让活活憋死。在这种以轮回形式进行的奇特永生之中,死亡并不代表结束,但疯了就真的结束了。
所以在梦境中,她很放开地和莉莉丝说了不少事情,一直保守秘密是个很累的事情,特别是在被监视的这种白色恐怖之下,她压力并不小。说出不少事情之后,她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如果莉莉丝就是这位掌控轮回的神明的话,对面赢麻了,自己就葬送了所有取胜的机会。不过莫丽娅并不在乎,她不想为这种微小的可能去折磨自己,并且莉莉丝也没有一直维持轮回的理由,更别提她今天早晨本来就是要商量自己把她彻底放出迷宫的,莫丽娅无法想出一个没有轮回记忆的家伙反复支持轮回的理由。
如果这家伙真是的话,那也就认了,莫丽娅心态放得很开。
习惯性地检查了下线,莫丽娅发现屋里有人。或者说,这家伙的位置即使自己不用线也能看见,她正大摇大摆地坐在屋子里唯一的小凳上,默默地守在床边。
完蛋,是已经活了的公主。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在这?怎么找过来的?
听到了自己的叹息声,正襟危坐的胡安娜向这边看了过来,微微颔首致意,茶色的双瞳平静如水:
“上次的事情多谢了,没能活下来我很遗憾,给您添麻烦了,迪安西·艾德勒小姐。”
顶着自己的这张未经化妆的脸,这家伙还是认出了面前的家伙就是上次轮回中救了她的人,这个事实让莫丽娅感到很是无奈。
现在学园里已经有两个人知道自己化妆遮盖真实长相的事情了,学园长因为她说的什么预言书,一直都知道这回事。而面前这位胡安娜,则是在自己没有化妆的时候潜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了自己素颜睡觉的样子。
而且这家伙就这么大咧咧地来找自己了,说明她已经把上个轮回中自己附耳跟她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最起码,这个人并不同意照自己的安排行事。
在上个轮回里面,她和重伤将死的胡安娜说了三件事。
“无处不在的神明正看着我们。不杀了它,你不可能结束轮回。为此,我会冒充你的敌人。”
而目前,这家伙在熟睡的自己旁边安静等自己醒来的做法,完全不是敌人该做的事情。
如果扮演杀伐决断的敌人,胡安娜应该直接杀掉自己。如果当稳健的敌人,她会带足人手把自己控制起来,狂妄的敌人可能会留下一封恐吓信或者放一堆意义不明的狠话之后扬长而去。如果她不说话的话,莫丽娅还能勉强认为这家伙打算扮演最后一种。但很明显,这家伙是来和自己做朋友的。
无所谓了,本来莫丽娅就没狂妄到认为对方会听自己的话,哪怕对方现在当着那一位的面把自己告诉她的所有情报都大声重复一遍并质疑,莫丽娅也有应对的办法。只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希望情况恶化到那种地步。
“不用在意,我也没想到会出那种事,没能及时帮上忙,我也很抱歉。差不多快到该上学的时间了,你等我换下衣服,可以吗?”
“好,一会再商量吧。不过现在已经出了不少事情,我想我们很可能得放弃正常上学了。”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回答,胡安娜还是很给面子地转过身走出门去,带上了小屋的门。
门再打开的时候,方才精灵般高贵的蓝紫眼瞳已经消失不见,跟着不见的还有深邃飘逸的灰色长发。现在,这个自己之外的轮回记忆持有者垂着随处可见的褐黄发辫,眼睛也是平平无奇的棕色,整张面孔也比方才要更加普通一些。怎么说这两个都是一个人,故此根据回忆对比看来,这两张脸的共通之处还是很多的。最明显的一处,就是那双满怀忧虑的无辜眼睛。
“今天凌晨借用学园大喇叭的公告,是你做的,对吧?那是什么意思呢?说实话,这几次轮回以来,我还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
走出来的女孩回身带上门,锁好,她背着书包,穿着学园的黑色校服,一副要正常上学的样子。
不是样子,她真的走了起来。为了和她继续交谈,胡安娜只能跟上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单纯把几次轮回下来得到的情报公布而已,因为之前我的做法太累人了,我不想重复下去了。说起来,你是通过喇叭找到我的?”
晶润的小手乖巧地抓着双肩包的肩带,胡安娜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并没有戴着救自己时戴着的厚实手套,整个人似乎也并不在战斗状态,周身似乎环绕着一种悠闲平静的气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放假。
胡安娜很佩服对方这种隐匿气息、默默无闻的本事。她见过这家伙悄无声息杀人的姿态,如果不是见过的话,她死也不会相信面前的家伙会动手杀人。好吧,纠正一下,她甚至没有看见这家伙动手,但那个害自己的家伙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死了。
“你应该是用了空间移动之类的魔法吧,我顺着当时最亮的痕迹过来了。”
果然卷轴的力量是有限的,太过新鲜的空间移动会被追踪。虽然自己知道这回事,但她并没想到最先找上自己的是公主。做得这么粗糙的搅局和瞬移迟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然而莫丽娅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只能委屈委屈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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