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是在下啊。
直到二人分开，莫丽娅也没有完全摘下自己的斗篷。一般而言撞脸的话谁衣服丑谁尴尬，撞衫的话谁脸丑谁尴尬。好在对面倒是没有太怎么提这回事，看来算是接受自己是个游客的身份了，也没有进行什么后续的排查，甚至连证件都没有要过去看，只是口头询问了一下。
虽说自己某种意义上……大概也算是游客吧，呵呵。
因为是雨天的缘故，莫丽娅现在没法在雨里展开那份地图，不过倒是在对方的帮助下很快认识了几个及埃尔河畔玛伊尔的地标，说实在的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的城市一定要起这种名字，明明叫玛伊尔不是很省事吗？发音复杂一些显得有面子？
抛开这个重要性几乎为0的疑问，莫丽娅决定四处打听打听一些关于船运的问题，看看自己能不能有船坐。对方介绍的几个卖香水的地方里，有一个离这里还挺近的，最重要的是，那里离一个小港口很近。
因为雨还没停的缘故，街上不多的行人基本都披着斗篷，也看不见太阳。
会是佐伊喜欢的天气呢，也不知道那家伙回去了没有。
……
“哦小姑娘，你是说你要覆盖气味的药物？”
虽说莫莉娅确实顺着那个剑士的介绍找到了卖香水的地方，可她要的东西却和那里的主力产品大相径庭。
“嗯对，在野外被鼻子灵的魔物黏上的话会很麻烦。即使跑了一时，也还是会被追着，这可就太危险了。”
面容干瘪皱纹密布的老婆婆皱了皱眉：“这种地方你可买不到那些玩意啊，小姑娘。这里可不是给冒险者准备的店哟，这种东西还是去协会看看怎么样？或者药剂师的店也可以。”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婆婆。”莫莉娅露出营业的和善笑容，知道这里没得卖这种实用工具其实在她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不爽：“那么您知道比较靠谱的药剂师吗？我最近可能会坐船去莱芒山，那面魔物还不算少。”
“莱芒山吗？”本就不算太慈眉善目的老人忽然沉默了下来：“你是为什么去的？莱芒在你们眼里不过是有点高度的小山峰吧。”
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该不会也被什么征服莱芒迷了心窍吧？！”
老人的眼珠瞪得很大，似乎非常生气。忽然贴近的她把莫莉娅吓了一跳。
莫莉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然而老人并不满意，她微微低下头去，还是絮絮地说：
“真是的，莱芒不过是大发慈悲允许了他们通过，他们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还办起什么比赛来了！真是无知的畜类人！狗所吐的，它转过来又吃；猪洗净了，又回到泥里去滚。”
她又抬起眼睛：“你是去征服莱芒的吗？为了赏金去参加什么登山比赛？”
你这种态度就算真去参加的人也不会承认吧，除非想要和你吵一架。这种问话是问不出情报的。
“不，不是的。”莫莉娅说得很自然，这本就是事实。要不是这个老人提起，她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接下来，她也这样对老人讲了。
老人平静了下来，好像附身的恶魔忽然间离体了一样，显得有些虚弱。
“那就好。你还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和那些人一样胆大妄为。”
老人清了清嗓子，用唱诗一样的腔调大声宣布：
“要对莱芒心存敬畏！
要对高山心存敬畏！
要对自然心存敬畏！
只有这样感激不尽，你的旅途才能平安啊。”
“啊…嗯。”莫莉娅露出了“我完全懂了但实际上完全没懂还得假装懂了”的表情，那是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人说的每一个字其实她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她就有点迷惑了。
可能是莱芒山的信徒？虽然莫莉娅只是听说过这个地名而已，连那里是不是魔物丛生的荒郊野外都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倒也正常，交通图一般只会有大致的道路情况和行政区划，河流这种妨碍陆地赶路的东西也会注明在上面并标记港口，可山体这种东西除非特别妨碍交通作为路障出现，否则并不会标记。要找山体河流的具体情报的话，还是仔细查看地形图的好。
回头还得搞点地形图，另外如果能进图书馆了解一下这一带的一些历史背景的话，可能会理解这个老太太为什么这么特别了吧。
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太太从柜台另一边讲了几句：
“你要不要买一瓶香水再走啊？这可是最正宗的左岸香水，只要7弗朗。这是在玛伊尔，别的地方这个价格你可买不到。”
想啥呢，那么点东西7弗朗你怎么不去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因为从小家境贫寒又经历饥荒的缘故，莫莉娅对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兴趣十分不足。
刚刚那么发作一通之后还能过面不改色地推销香水，只能说不愧是做生意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刚才的行动在人家自己眼里看来是一个善意的举动也说不定，也难怪她会面不改色地继续做生意。可能刚才的流程对她自己而言稀松平常也说不定。
只是，这么一来生意真的会好吗？
可能是因为自己走神的缘故，自己的样子在对面看起来似乎是在犹豫，于是老婆婆见缝插针开始介绍她从柜台里小心翼翼拿出来的小瓶，正要拧开盖子。
“啊啊啊不用麻烦了，我先走了。”
比较仓促的道别之后，莫莉娅转身离开，可是脚步却被涌入鼻腔的异香缠住了。
“呵呵呵，味道还合适吗？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瓶是样品，不会卖给你开过封的香水的。香水要自己打开才更长久。”老人的自豪十分明显，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变了。
该说不愧是这个城市的标志物吗？这味道可真是有点厉害。听见了自己吸鼻子的声音，莫莉娅被这对自己而言很大的声音勾回了魂儿。
可是7弗朗感觉还是在抢……真香。
耳边老人的话似乎变得越来越有道理起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失态。不自觉间，自己已经开始和这个老人讨价还价，进入到购买流程了。这可不能怪她，是钱包先动的手。
“……这样一来，你从人边儿上过去的时候，循着这香味儿，他们回头一看，哟，多美的人儿啊。这味道，这漂亮的姑娘，想忘都忘不掉。”
……
想忘都忘不掉…吗？
莫莉娅不清楚她是不是在现实中露出了苦笑。
她现在所索求的，就是被遗忘吧。
作为逃跑的人，她巴不得自己辨识度越低越好。平日在家忙活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脸和身材没什么执念，然而到了逃跑的时候，她希望自己的长相能更普通一点。
虽说这年头喷个香水也不算什么太稀有的事情，但自己果然很难接受这种提高自己辨识度的东西。
但是这个香水真的好香。
哈…
她长出了一口气。
在老婆婆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莫莉娅黯然道别离去。可怜的卖家追出店门，可直到最后也不知道哪句话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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