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失去了财神赋予的点金手了，没有悔改又怎么样呢？做回国王而已，对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讲不会有太大变化吧。还是说，这么一折腾把王位搞丢了？”
莫丽娅把手伸进脚下的金沙堆里，开始摸索。这种贵重金属她以往是见不到的，所以倒是还算新奇的愉快体验。不过一想到这些玩意放在这没人拿肯定有猫腻，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这种愉快多少打了些折扣。
“没有，他确实找回了女儿，之前他点金做出的那些金东西也确实变回原样了。不过他开始坚信，自己有过点金手这件事是一场梦，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赋予他点金手的财神，他认为他不过是痴迷金子发疯了而已。”
找到了，莫丽娅掏出了一块金砖，丢在脚边琢磨了一下，又把手探进金沙里。
“不也挺好吗？就算否认了事实，稍微逃避一下也不影响他干活吧。”
不错，又摸到一块。
“一点也不好，因为他开始相信另一件事情：他就是财神本尊。”
“……这病看来是好不了了。”莫丽娅从金沙里摸出几块金砖拼在一起，然后抬脚踩了上去。
终于不用站在沙子里了，踩那种玩意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陷进去，不能脚踏实地的莫丽娅总觉得脚下没底，心里也没底。
借着这个临时搭起来的平台，莫丽娅蹲在这个上面又把手伸进金沙里面，打算挖出点趁手的东西，但是摸了半天没摸出来，于是只好放弃。
她拔|出刀，开始拿刀背收拾她被挂得金灿灿的鞋。之前天花板上的粘液多少还是沾了点在鞋上，现在正和金沙搅在一起，在莫丽娅看来既不好看也不安全。
“他四处分发自己的积蓄，后来把王位交给了儿子，并把以往收集的各种宝物都分给穷人，‘这是财神的馈赠！'，他总是这样说。后来，他死了。”
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阴间展开的莫丽娅停了一下，又继续去剔自己的鞋。佐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闲着，而是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长柄圆环对着脚下的金沙扫啊扫。
“……好像以驴唇不对马嘴的方式达成了还算不错的结局？这不是结果好即一切好吗？”
“没有啊？我说过，他并没有悔改。”
？？？
“在他死的时候，”佐伊压低声音：
“国中受过他礼物的所有人，都变成了黄金。”
脚下的金砖突然瘆人了起来，莫莉娅现在只想快点把鞋子上的金沙弄下去。
“这些金人难以处理，新国王要求百姓像埋葬死人一样把这些玩意埋起来，并且全国举哀。本来他们要打算办老国王的葬礼，可现在他们需要忙活别的事了。当缓过劲的百姓大着胆子去搬运他们突然死去的亲人时，他们也变成了金像。”
“点金手……”
“不是人点金，而是金点人。”
“后来这件事怎么摆平的？”
“那时人类没有魔力，各人量力而行。只要不直接碰到就没事，摸索出了这个之后，人们穿上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接着把这些该死的金像聚集在一个大坑里，埋死，封好，列为禁地。国家出了这种事情，老国王还是风光大葬，因为新王并不允许对他父亲的尸体展开什么调查，认为这是极大的冒犯。所以真相也就石沉大海，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没有魔法没有魔力的年代，那个老国王能惹出这些事。”
“所以我们来这趟遗迹，不会要开老国王的盒吧？别告诉我我脚下就是。”
“哪跟哪啊？老国王的尸体跟那个禁地现在都已经不知所踪了。倒是从那个时代开始，宗教开始蓬勃发展，冒出了很多小型宗教团体，也凭空冒出很多自称神明的人，或者说自己是神的先知。那会儿教皇的圣教会还没影儿，换句话说，对现在的教皇来讲，那时候的那些宗教都是邪|教，都是异端，那就是邪神们和邪教徒们。不过魔力普及之后，这些邪神们就渐渐销声匿迹了。”
教会讨伐的邪神和邪教徒原来都是这种玩意吗？本来还以为真是什么神明，可要是都是这类玩意的话……
莫莉娅想起爹讲的事情，他小的时候弗朗斯还不是矮子管事，教廷的骑士经常骑着高头大马在村子里晃悠，说是在搜寻邪教徒。后来矮子当差了，弗朗斯里面就看不见教廷的骑士了。
思路转到了这，莫莉娅终于还是抓住了重点。
“那我们来这到底……”
“过去这里有人起来，自称他是财神，就是老国王里那个财神，跟随他的约有四百，然后被教会当局当做异端逮捕烧死了。”
“那个教派残余的教徒冒死去收拾他的骨灰，想把他安葬起来，却还是做不到。教廷的追兵追得很紧，甚至这些邪教徒也自身难保起来。他们躲在山间，最终还是被教廷一个一个找出来杀掉了，可有一批邪教徒失踪在山里，再也没有找到。我们现在就呆在这些失踪人员的老窝里。”
已经听得有点烦了的莫莉娅可算听到了一句想听的东西。懒得追究为什么佐伊知道，她现在只想了解需要她干什么，自己能顺走点什么，以及怎么离开这。
“这些邪教徒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费这么大功夫跑到这来啊？”
“因为这些被教会用先进的魔法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邪教徒们，聚集在这里变成了黄金。他们把自己混杂在自己积攒的黄金里面，然后渐渐与黄金融为一体。前面我说过是黄金把人变成黄金，金点人，不是人点金，对吧？”
莫莉娅缩在那几块金砖上，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看见佐伊抬高她手里的长柄圆环，把本来着地贴着金沙的圆环举在高空。圆环的中央浮现起纹路简单得几乎不像法阵的东西。说它简单是因为这个法阵只有一个血红的符文。
像收起钓竿的渔夫一样，佐伊慢慢抬高手里的东西，而金沙开始有了动静，一个地方的金沙似乎是被吸了起来，好像龙卷风一样向着符文飞去。
小小的室内狂风大作，金沙像普通的沙石一样四处飞溅，不但如此，金沙里的各种器物也开始乱飞。它们从金沙堆里伸出手，似乎在挽留着什么，可终于没有敌过血红的符文。
狂风平息了下来，被吸得乱七八糟的金沙门一动不动，像之前一样安静，死寂。
佐伊长柄圆环的中央，悬浮着一团活着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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