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那个用暗哨叫我过来的孩子能成长到这个地步。我感到非常欣慰。能教到这样天才的学生,看来我的运气还没有用尽啊。”
一向不正经的佐伊以从未有过的正式腔调说出了十分成熟的话,小小的脚步缓缓走近,明明站直也只能到莫丽娅的胸口,但现在却给莫丽娅带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不加掩饰的红瞳现在毫不保留地带着一种把人从头切开到脚的锋锐,她似乎没有携带武器。但她站在这本身就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利剑。
竭力保持着自己的表情不变,但藏在另一侧的手臂已经有些发抖。握刀的手不能抖,莫丽娅告诫自己,却还是抑制不住。
稚嫩的童声在石壁间反射,传达出与声线完全不同的冷硬:
“但是以这种方式与这样的天才交恶,或许我的不幸才刚刚开始。所以,”
倏忽间,紫光之下有劲风吹起,佐伊的身影似乎仍在原地,但莫丽娅的线已经指示了她的真实位置,所以莫丽娅毫不犹豫地翻身躲避。
而她躲避的终点,竟有早已准备好的刺拳轰向她的咽喉,不得已用刀刃将其弹开,后跳的同时掷出灰烬。本应被灰尘淹没的身影却依旧站回原地,和她远远相望。
“我要结束不幸。”
“自说自话些什么啊,佐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莫名其妙把我丢在那里面,招呼也不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要忙提前走了,结果你却等在这儿跟我当谜语人?长本事了啊!会不会说人话?!”
这声音的开始还只是一种淡淡的不耐烦,但到中途忽然变得高昂起来,并且一路升高,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又挣扎开的野鸡,挣扎获得的自由并不会带来平静和喜悦,反而是更重的不满,和更大声的抗|议。
莫丽娅一点也不高兴,所以这次讲话的态度非常恶劣,甚至有点扯到了嗓子。她倒是很意外自己居然会这样顺顺当当地用着这种暴躁的态度把话讲出来,她向来不多讲话,只是笑,真有什么忍不了的也只会找偏僻的地方哭。自己居然会骂人到破音,这事她自己都大感意外。
看来还是骂得太少,才几句自己嗓子就绷不住了,她的胸口起伏着,再一次大口喘息,然而这次却不是因为之前的奔跑。
佐伊在远处站着,一言不发,她本来直勾勾地往对面看着,直视着莫丽娅的眼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锋锐的气势渐渐减弱,最后终于把视线移向一边。然而这似乎并不算是她故意要做的,因为觉察到自己移开视线这一点的佐伊又摆正视线,打算保持一开始的样子。
“说实话,被你丢在那堆怪物里面的时候我倒并没有很生气,因为你之前干得很多事情都很奇怪。虽然你一开始就是很奇怪的人,但是再奇怪的人也不应该莫名其妙对别人那么好,所谓同为游荡者互相照顾啊,为了把游荡者的未来什么的我是不信的,我一直在等一个理由,一个你拼命教我各种东西的理由。”
再次移开视线的佐伊嘴唇微张,却又闭了回去。她的身体很想说点什么,但大脑却告诉她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伊薇确实是个聪明人,当初遇到她真的是运气太好了。这种事情其实非常简单,也很好理解,
却不好原谅。
“果然,我是通过那里的消耗品,对吧。”远处的少女粉白的面庞依旧因为愤怒显得苍白,但声音却落寞了下去。她蓝紫的眼睛里没有燃烧起怨恨,而是流动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和悲凉。
“对不起。”
佐伊默默低下了头。
没有得到语言的回答,回答她的是少女默默走近的脚步声。
这里并没有其他有生命的存在,想得知对方的位置是容易的。她的脚步总是那样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忙,佐伊认得出那是她七个月饭票、徒弟和待用品的脚步声。
熟悉的脚步声中,佐伊有时候转过身扬起下巴,背着手开始她作为师傅的训话;有时候扬起眉毛笑着撞进对方的怀里,假装撒娇的同时在人家背后贴张没什么用的破纸,这时有很高的概率自己会被抓住然后那张自己贴出去的破纸会被按在自己的脑门上;有时候则会一动不动等着,看看对方打算做什么,然而自己的徒弟是正经人,要么停下来正经说事,比如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要问,要么压根只是从她身边路过,去忙别的事了,这时候她多半会悄悄摸过去蒙住对方的眼睛,或者从背后给她一脚再假装无事发生。
但现在,她得做战斗准备,因为她不知道,她的好徒弟现在会不会想杀她。
脚步声近到极致,她的念力告诉她伊薇的手里依旧握着刀,并且自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但她却不想后退,也不想走开,更不想反击。
因为现在走开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太长了。
莫丽娅身上的附魔还在,她现在身上依旧残留着佐伊的祝福,夜视也好,力量也好,疾速也好。她和佐伊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算特别远,对于有着这些增益的她来讲,这一点距离转瞬之间就可以归0。但她并不敢这么做,因为自己和对方身上有着同样的祝福,如果自己肆无忌惮地通过的话,是没法保证自己安全的。
佐伊刚才已经动手过一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第二次。借着那颗巨大宝石明亮的紫色光,她看见了佐伊的动摇,可却没有勇气相信。
佐伊和她讲过,游荡者本身太过弱小,所以动手一定要找最稳妥的机会,要在对方完完全全卸去心防的时候才能够动手。她没法判断佐伊刚才的反应是真情流露还是完美的表演,她自己就很擅长表演,到这里佐伊又教过她表演来着,这样一来她更会演了,不但会演还会分辨别人是不是在演。以她学习成果来判断,佐伊并不是在演。但在现在的场合,她没法拿自己的命去信任对方。因为她已经信任过了,并且理所应当地得到了背叛。
在这七个月里,她学会了很多东西,但她自己抗拒杀人,也和佐伊说过。佐伊听了她这种偏科言论后没有太过反对,尊重了她的意见,教学内容也有了与以往不同的侧重。所以她现在虽说是游荡者,更侧重于逃脱、奔袭和潜行。她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在教学上十分严格的佐伊会在这种偏科言论上纵容她。
因为佐伊确实不需要这个人太会杀人。在那种异常生物面前,一个单体攻击者的击杀技巧毫无意义。
说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慎重地靠近这个孩子了,像现在这样攥紧武器,好像是在那个小巷里引路的这家伙突然变脸的时候,还有刚到地殿的时候。那会儿那家伙经常做些奇怪的事情,虽然日子久了知道这家伙只是爱玩没什么恶意,但刚认识的时候是真的顶不住,那几天自己疑神疑鬼的。
以往靠近这家伙的时候,自己倒也是考虑很多。不过一般而言都是在考虑这家伙会不会正经回答问题,那是请教游荡者问题的时候;或者跑去申请少抽点血,跟这个有牙不用非用针管抽血的怪人讨价还价,申请少交点房租;再就是在自己发现这货白天把被子踹掉的时候,帮这个熟睡的小孩子把被子盖上。
想到这的时候,眼底有泪水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自己好像说谎了。
莫丽娅想到。
因为她现在,还是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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