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境……
倒塌的废墟、汽车的残骸、烧焦的尸体……
火……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火海……强烈的焦糊尾就这样不由分说地灌进布洛妮娅的鼻腔。她可以大致分辨得出来，有木材烧焦的味道、有沥青烧焦的味道，还有车内的塑料和皮革烧焦的味道，以及……人。
“这是……”少女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她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举目之间，尽是劫后的余烬，“原来是这样……布洛妮娅知道了，这里是西伯利亚，第二次崩坏后的景象。”
儿时那久远的记忆如今再度造访自己的梦境，但此刻的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她打量着四周这片梦境中的焦土：“这是……布洛妮娅曾经的故乡。”梦境中虚幻的真实如同美酒般滋润着少女的心田，她开始渴望窥探更多潜藏在自己心底的记忆。
“爸爸……妈妈……”少女当然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貌。毕竟，自打她从记事的时候开始，自己的手中就已经握住了枪。但此时的她，却还是在期待着，在这记忆的箱底，还留存着父母爱抚她的触感，还留着父母看着自己时的笑容。或许，父亲母亲就是抱着襁褓中的自己死去的呢？但她环顾四周，却只看见了瓦砾和焦土，身边的尸体？留意自己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就是……崩坏？”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嗯，虽然手掌上有常年握着枪而生的老茧，但这依旧是双少女白嫩的手。
和路边被烧焦的德语广告牌格格不入，梦里的这双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尘埃，自然，也没有一点被人握过的温暖。
等等，德语……的广告牌？
“不对！这不是西伯利亚！”多年在战场上练就的直觉在脑海中对她发出了警告。警觉起来之后，她才感到这强烈的焦糊、沥青的触感，还有清晰的逻辑，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即便是可以掌控梦境的清醒梦，触觉和嗅觉在梦中也不会存在——这不是梦境该有的质感。十环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蓝发的人影。他那懵懂的身姿在这片焦土中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也和自己一样，从地上慢慢爬起，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简直就像面产生了延迟效果的镜子一般。
莫名的，她在心中升起了一股特殊的熟悉，亦或是同情，并向那位蓝发青年走去，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然后，梦就醒了。
“哈……哈……哈……哈……”深呼吸了几口气，待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枕头和被褥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这都第几次了？”捏紧身边扣着安全锁的光束剑，继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率，仿佛刚从战场上经历了一场恶战。冷静下来后，她瞥向旁边的电子钟：“……起床吧，今天和林紫音约好了进行射击训练和听瓦尔特先生上课。”
来到射击训练场的时候，林紫音正将一个小金杯放进他的口袋里——布洛妮娅和他在量子之海里见过，记得那地方是一所让男生经历生死考验之后才能获准进入的……好像是叫“圣天使学园”的地方。制作那种小金杯是他的每日的作业——如果自己并不是很累的话。
“残余量15%吗？看来魔法力增加了不少呢，以前都是几乎归零的说。看来是对这东西熟悉了呢……啊！板鸭……呃，早上好，布洛妮娅。”
“你在说谁板鸭？”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问道——对于三无少女来说，这种表情才是最正常的。
“我馋铁板烤鸭了。”某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不太红心不多跳，唯一的犹豫就是在他把那支珍藏的早期炮兵型鲁格P08拿出来的时候……这家伙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在连枪带子弹一通解析后把枪又收了回去，“算了，这东西太珍贵了，枪支弹药一旦有个消耗磨损什么的……心痛啊！”
幸亏是游戏，所以枪支弹药就算需要保养也不过是耐久度参数上的变化而已。
某板鸭：“……”
然后，就见这家伙随手凭空投影了一支和先前那支一样的家伙，连子弹都投影出来了！
拉栓，上膛，装逼……咳咳，是装填。然后，就“啪啪啪啪啪……”一梭子过去……
“枪是好枪，但……精度感人。”虽然表情三无，但板鸭那语气却是调侃居多，当下拿过枪，卸下弹夹，“上弹，我来。”
装好林紫音重新投影好的子弹，少女抬枪便打，“啪啪啪啪啪——”子弹一发一发地打到了远处的靶子上。然后熟练地退出弹夹，收起手枪，在一旁等待者自己的成绩。
“十环……十环……十环……十环……最后一发，嗯……压线了，不过也是十环。对于一支新上手的枪械来说，这命中率已经很不错了。”
少女皱了皱眉，压线，这意味着在战场上，那一枪打到的或许是敌人的头盔边缘，这样的子弹会被头盔弹开，而那个活下来的敌人，则有机会向她开枪还击了。
“很好，今天的体能训练和战斗训练你也完美地完成了，体能测试甚至有一项还刷新了纪录。不过……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布洛妮娅？”
“……是有一点吧？”布洛妮娅轻轻地挠了挠头，区区几天睡眠不足，还不至于对自己造成影响——她原本是想这样说的。但在盐湖基地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已经开始接受了周围人的善意。
“嗯，之后的训练量我会有所调整，不过今天，我们再进行最后一项训练吧。”瓦尔特杨向布洛妮娅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林紫音，“林，你的体能不错，但战斗能力和枪法一般。”然后他转向布洛妮娅，将一支手枪交给了她，“知道这是什么型号的吧？还有林，你就先拿自己的手枪跟着练习一下吧。你们先把枪型告诉我。”
“马卡洛夫，9mm口径。”
“鲁格P08早期炮兵型，9mm口径。”
“很好，看来你们对自己手中的枪都很熟悉了。”
“嗯，小时候，或者说进孤儿院前吧？最常用的就是这个型号。后坐力小，体积小，质量小，很便于携带。”仿佛得到了童年久别的玩具般，小板鸭重温着那段说不上愉快的时光，然后看向林紫音那边的鲁格，“而他的枪，适合膛压大，威力大的子弹，但由于结构过于精密，所以子弹的选择也就要慎重些了。膛压小则子弹卡壳，膛压大则会把枪震坏，总之是挺麻烦的——尤其是现代的手枪弹普遍都是中等威力弹头，膛压普遍偏小，所以这支枪的实用价值并不高。收藏的话倒是不错。”
林紫音：“……”虽然有点不爽，但事实还就真是这么回事——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好，现在把它们放到一边，闭上眼睛想象它们的构造，具体到每一个螺栓，每一条膛线。”瓦尔特·杨老师的授课，现在可以说是正式开始了，“感觉如何？”
“嗯……”童年每一次的保养和拆卸的记忆，再度从少女的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那么，运用你们理之律者的力量，开始构筑它们吧。连同子弹一起。”
二人再度集中起来，相比于重装小兔的浮游炮和密涅瓦号上的阳电子破城炮来说，构筑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小菜一碟。当下，只见部件从布洛妮娅的手中凝聚，转眼间就轻松完成了。相比之下，林紫音则是挨个零件地快速投影，一层一层地构建直到枪械完成。也正因此，他的构建速度比布洛妮娅要慢上许多。
少女睁开眼睛，便打开枪膛，瞄准，射击——嘭！射击完成后，手中的枪旋即消失了。
少年憋了好久，才扣拉肘节，瞄准，射击——啪！射击完成后，手中的枪旋即被放到了桌上。
瓦尔特·杨并没有说话，他已在此刻确认，这两个理之律者，他们做出东西的过程存在这根本上的不同！
“好了，现在试试这柄。”他拿出了另外一柄手枪，“这是赫克勒·科赫手枪，德国产的，再多的信息我就不能告诉你们了。总之，先开始构筑吧。”
布洛妮娅先看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了构筑。但林紫音却并没有动。
在少女看来，枪械的构造千篇一律，基础的部件跑不出那些定式。凭借自己的猜想和理解，一柄一模一样的手枪马上就构筑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它却并没有消失。
“很好，现在开始拆卸吧。连同我给你的那一柄一起。”瓦尔特·杨说着，便转向了林紫音，“林。你为什么没有做？”
“我……做不出来。”，在少女开始拆解手枪的时候。林紫音却摇了摇头，“每一件物品都有其独特的地方。而我的理解，则是建立在解析架构——也就是触摸之后的。理解了架构，我可以根据架构制作合适的外壳甚至选择材质乃至批量复制。但在只知道外科，内构不明的前提下，我能做到的就只能是按照外观做出大致的构造，至于能不能使用则是另一个问题了。”
老杨：“……”这个理之律者……有些不大合格啊！
“……啊！”另一边，布洛妮娅也察觉出了状况。
“发现问题了吗？”
“结构……不一样。”
“没错。这款手枪的后座系统独具特色，当时只生产了400多柄。你在运用自己的经验和理解补全了这柄枪的未知结构，这值得肯定。但在战场上，这还远远不够。有时我们需要通过有限的信息，推测出敌人的弱点，对敌人的理解程度，直接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一旦使用过，便会形成记忆——理之律者权能的特殊性，使得这一解构工作变得更加轻松。但比起构筑熟悉的武器，更重要的是分析敌人的弱点，这，才是‘理之律者’的武器。所谓理之律者，就是在完全理解了一个事物的‘解释’之后，能以自己的力量再次复现该事物，不论是自动步枪还是巨型战舰，甚至是神之键，只要是知晓了其机械结构和运作原理的事物，就能凭空复现。并且只要是被我们复制过的东西，都会形成‘肌肉记忆’，身体会记住其蓝图，从而在下次更好地复制。因为这份记忆随着身体而传递，因此即使是没有持有第九神之键·伊甸之星，我们也能够使用前人所留下的重力控制的能力。然而这份力量对于我们的身体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所以在使用的时候要极为慎重。”
“……这个，不就是终极投影的改良版吗？”
“林，你在嘟囔什么呢？”看着杨老师看起来有点不悦的样子，林紫音赶紧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老师，没什么的。我只是在遗憾，我没法重力控制。”
“不应该啊，虽说我知道你是从另一个平行世界过来的，但你继承理之律者核心的时候，就没有继承到核心里的传承吗？”
“当时，继承传承的是那边的布洛妮娅。我只是把理之律者核心交到她手里而已。顺带的……”林紫音的手中，随即凝聚起了另一块理之律者核心，“我的能力，本就是复制物体。但这和理智律者权能大致无关。硬要说的话，这两者之间倒是‘相互辅助’的关系”——我用理之律者权能快速分析辅助理解，然后用本身的能力批量复制物体。但对于里面的传承，我做不到。毕竟，我所能解析复制的从来就只有‘物质’而不包含‘精神’。”
他说着，随手摸上了旁边墙壁上的枪架，发动了自己的理之律者权能，并把架子上的所有枪械全都解析了一遍：“都是带弹药的吗？真是太好了。”
紧接着，他身边的半空中就同时浮现出了架子上所有枪械的轮廓，然后迅速变成实体，对准远处的靶子就用交替射击，凭借射击频率打出了一段《鬼子进村》的开头——毕竟这些枪械当前的总携弹量也只能做到这点了。然后，所有枪械同时掉落到地上，数量更多的带着双弹鼓的MG-42从空浮现了出来，对准远处那个倒霉的靶子又是一通打光弹夹的疯狂输出。
老杨和板鸭集体傻了——难怪林紫音的射击水准不高，刚才这两波完全可以证明，双方同时进入对方的有效射程后，在双方均已暴露自身且均无掩体还不限弹药的前提下，一挺巴雷特在一群MG-42的面前是何等无力！
可怜的靶子，现在已经连带周围整片区域被彻底打成马蜂窝了，甚至连左右两边的靶子也一起跟着遭了秧。
就在此刻，林紫音的身体也是跟着一晃：“果然，因为要装这个逼，全身魔力今次是被完全抽空了。”要不是关键时刻依靠储存在理之律者核心里的崩坏能强行完成两轮速攻，今天这次装逼可就真要被打脸了。
与此同时，老杨和板鸭也算是大致看出来了，林紫音这家伙完全就是在拿理律核心当充电宝！
不过，面对这种自产自销的“充电宝”，他俩也实在没什么资格可以说什么。当下也只能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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