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诱骗他,他……本就是我的。”白芷轻吟着,夜风拂来,吹起她墨发飞扬,苍白绝美的脸颊宛若清霜月色下的幽冶雪莲,在命运的黑雾中,亭亭盛开:“我知道他的名字,他会随我走。”
阿源倏然想起,母亲曾叮嘱过他,千万不要告诉人类你的名字,他们会命令你、主宰你,让你失去心魂。
可是初见那夜,和风沐雨的温柔、惹人疼惜的温情,他未经思索,早已倾心相告。
白芍脸色一变,慌忙转身对阿源丢眼色,示意他要知道其中的利害,别自己送死。但她心里也直犯怵,虽说白芷的巫术是她一口编派出来的,可谣言毕竟传了这么些年,她若一气之下“不负众望”,当真练起巫术来也未可知。那黑茫如墨的眼睛,却有着洞悉一切的神情,本就让她芥蒂厌恨。
然而,白芷于黑暗中凝视着阿源,唇畔牵起浅然的笑意,温柔而微妙地轻唤道:“月亮,我们走吧。”
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的心魂吗?阿源愣愣地看着她,轻轻翕唇,却知道再也无法开口。那句我喜欢你,已是我们最后的交集……
“原来你叫‘月亮’啊。”白芍见阿源没动,白芷也没有用巫术,甚为得意地走到阿源旁边,伸手去摸他的银发:“真是人如其名呢。怎样,你不愿意随她走,对不对?”
阿源点了点头,而后沉入水中,一番游摆,不让泪水凝珠。
“唔,看来你的巫术失败了呢。”白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早就和你说过了,这种旁门左道哪可能行得通,还是‘海祭’最正统,大家说对吗?”
白芍做了个手势,人群中即刻有不少人附和:“是啊,你先天失明,定是受了诅咒,需要‘海祭’来净化魂魄!”
“没错,从前我们祖先时常能捕获鲛人,让他们织纱泣珠,才建下这繁华城郡,如今鲛人几近绝迹,定是因为没有海祭的缘故,你既是此命运,就该认命!”
“砰——”阿源额头撞在青砖上,一阵闷痛。
“别这样,求大家别这样。其它城郡的名医都说了,我们家芷儿真的只是患了眼疾,被诅咒根本是无稽之谈、”白芷的父亲匆匆赶来,将她护在身后,央告着解释,却被众人无情打断。
“那些名医有本事治好吗!还不是让你花钱讨个吉利,你钱财多的没地方使,分给我们还能积点德,浪费在不祥人身上,只会更糟!”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求你们放过她吧……”白芷的父亲欲哭无泪,几乎要下跪。
“爹,不要。”白芷搀住父亲,摇了摇头。
“伯父放心,你们若是能想明白,让堂妹海祭,还城郡繁荣富足的话,我会替她好生尽孝的。”白芍的眼眸再次亮起凛凛光彩,如同她第一次见到泣泪珍珠时那般,兴奋难掩。
白芷的父亲扯了扯白芍的衣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闹成这样,无非就是想要我的家财,都可以给你们的,只要你们放过芷儿。”
“伯父这叫什么话,意思是我图财害命!真是太过分了,白芷命该如此,海祭是她的宿命。我和爹娘是看你家业无人承袭,老无所依,才自告奋勇接过重担,倒被你挑了把柄,诬蔑我们、”
“够了,你不能这么对我爹说话。”白芷咬着唇,她心痛于父亲为自己忍受的屈辱和苦楚,想快点结束这折磨,险些脱口而出,答应海祭之事,反正于那黑暗的深渊中,哀莫大于心死,至少能让父亲解脱这流言的桎梏。
父亲看出白芷心中所想,伸手捂住她的口,终于狠下心道:“侄女,伯父求你了,我用所有家财买这只鲛人行吗?”
“爹,不行的!”白芷惊惶地看向阿源,连连摇头:“这太可怕了,我不能这么做……”
治不好的,除非……用一个非常可怕的法子。
你永远别知道才好。
或许,你最初的接近,是为了寻黑暗中的希望、梦幻迷离的光。即便你有过鲛人油膏的想法,但在你落泪的瞬间,我已原谅了你。
用这一生禁锢的宿命,换你半世清和安宁。
其实我一直不懂,人类为何惊叹于鲛人泣珠的传说?我的眼泪是珍珠,而你的眼泪,更是让我心醉心碎的琉璃……
吵杂声中,众人惊见水塘中的鲛人一跃而上,狠狠撞向森冷的铁栏杆,顷刻间血水喷溅,化作诡艳鲜红的玉石。
“阿源!”白芷尖叫起来,冲到水塘边,摸索着,终于碰到他的额头。可鲜血汩汩,似她抛沙般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阿源紧紧攥着白芷的手,他想说很多话,告诉她早在初遇时,自己就一见倾心,愿意倾尽所有助她走出黑暗;自己知道是白芍下的毒,随她回来是想打探她的阴谋,好想方设法让她卸下诅咒的枷锁;既已永别大海,喜欢的姑娘便是自己最完满的归宿……可是,这最后的时光,他要拼尽全力,护她余生安好。
“你们怕不怕鲛人的诅咒!”他挣扎着,努力地目露凶光。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水塘上飘浮着的血玉,诡异的红光直照进阴蓝的夜空,仿佛某种邪魅的暗号。
“诅咒一出,你们还妄想捕获鲛人?此后海中只怕连海草都不长。”他冷笑着,鲛尾一甩,几片血玉打在白芍脸上,她惨叫着栽倒:“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众人唏嘘着,互递神色。白芷是不是被诅咒,他们没有眼见为实,但眼下白芍却是真正被鲛人诅咒着,谁也不敢以身犯险。
“阿源?”
阿源握住白芷手腕上的赤霞珍珠,将自己的灵力传了过去,白芷在哀伤间,竟用啜泣的声音开了口:“把你熬成鲛人油膏,将我的眼睛治好,就可以耗尽你的灵气、消灭诅咒,对不对?”
不、自己在胡说些什么!白芷惊惧地瞪大眼睛,却被阿源奋力捂住了嘴。
“方才,你为何喊我月亮?”阿源继续用赤霞珍珠传话,可灵力消散,声音轻如落花。
即使知道答案,我也想听你亲口说一遍,这红尘间最后的印记。
“因为你是我的月亮光……”白芷牵起昔日相伴时的温情笑容,眼泪盈盈而落,溅在诡红的血玉上,血玉邪气渐褪,泛起幽柔迷离的霞光。
*
深夜,白芷坐在岩石上,清盈的月光洒在白裙上,一片美丽纯洁的忧伤。
“你是鲛人吗?可以在这歇一会儿,我们城郡的人,再不敢捕捞鲛人了。”她看着渐渐游近的鲛人,唇畔一丝苦涩的笑。
鲛人看着她手腕上的赤霞珍珠,好奇地问道:“你是阿源的恋人吗?”
“是的。可他为了救我,已经不在了。”
“他在啊,在你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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