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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黑雪

Chapter3:黑雪

“我的名字,是该隐。”

“呕……”

一片火海之中,翻滚的炎浪一直在朝着周围的区域喷吐恐怖的高温,火焰所过之处,到处都能看见明显的漆黑焦痕,细细嗅上去,还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刺鼻气味,男人一身白色兜帽长袍,然后双手插在兜里朝前迈开脚步,突兀的脚步声和跪在地上不停呕吐着鲜血的审判官的呻吟声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首葬歌的乐符,拼凑出前往地狱的道路。

“该…该隐?那是什么?你是亚种吗?”

“我是神的使者,我来此,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迎接同伴,神允许我来这里撒下他的福音。”

“呕——福音?这种灾难一般的场景你将其称之为福音?”

“这就是福音,只不过这个福音不是对于你们这些可悲的人类而言的,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福音。”

“黑暗的,污秽的,肮脏的,鄙夷的,这些有罪的,全部都会经由我手,被神所降下的大火焚为一片灰烬,然后呢……在那之后,万物又将获得新生,这样创造的过程,难道不令人喜悦吗?”

“我一直以来,都以神的名义惩罚罪人。”

男人的脚步伴随着说话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在两个审判官的面前站定,然后用那双血瞳死死盯住正在地面上挣扎着的审判官,自始至终,这个自称“该隐”的男人脸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血瞳中不带一丝色彩,居高俯视的视线传达到审判官那边只会给人一种感觉——

——这个人,将他们视为一文不值的蝼蚁。

“啧,惩罚罪人?你当自己是什么了?”

“神意的代行者,仅此而已。”

“你们这种怪物有什么资格可以代表神?只是因为拥有力量所以就可以去靠近神了吗?只是因为拥有力量就可以将自己看不起的生命践踏在脚下吗?”

“事实如此。”

“唔……”

直接一脚踩在还躺在地上的审判官脸上,该隐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一只手从口袋中抽出来,当整个手掌覆盖到审判官的脸上时,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完全无法反抗的绝望,轻松地将审判官单手提起,然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就在男人那双惨白的手指之间,一丝红黑色的以太开始往外流转。

“我所认知到的现实就是如此,倒不如说,这就是大家所处于的现实,事实上,这样做的并这不只是我一个人,你们人类不也同样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在背地里做着恶魔的交易吗?用其他人的代价去换取不应该得到的利益,这样的尝试你们从未停止过,我就是这样一个牺牲品。”

“嘁,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人类可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那只是因为你还是一个正在睡梦中的孩子,而我,早就已经开始面对悲惨的现实。”

径直用膝盖顶在审判官柔软的腹部,一时间只觉得所有的内脏都已经移位,一股浓郁的恶心感立马就涌上喉头,挣扎着想要呕吐,但是面前的这个怪物显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手掌只是稍稍移位,随后,惨白的手指就按在了审判官的脖子上,被触摸过的位置只是这样短短的功夫就泛起一层很明显的褶皱。

“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最本质的法则,所有的生物都会围绕这个法则运转,这就是神在当初创造这个世界时做出的构想。”

“说到底,神所希望的就是这样。”

“弱者,不配生存。”

“苟活着的弱者,本身就是一种行走的原罪。”

“唔……”

该隐话音刚落,手上的力气就突然加大,随之而来的,是指缝之间红黑色光芒的突然闪耀,审判官的脖颈处爆开一层如同尘埃一般的薄雾,随后,那些才刚刚形成的褶皱立刻就开始化为黑色的尘埃往下掉落,一时间,整个火海中的世界的时间仿佛都被加速了无数倍。

落叶在半空中飘飞,还没等落到地面上就已经化为看不见的尘埃消散在空中,空气也被染上了一丝岁月的味道,其中密布着的真菌和微生物在死亡之后立刻就朝着周围散布那种难闻的腐朽气息,结实的水泥地面也没有能够逃过以太的魔爪,被红黑色的光芒覆盖过之后,千疮百孔的景象很难让人不去想象它到底有着怎样的遭遇。

整个视线中的世界都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消亡。

这个名为该隐的男人只是站立在原地,就将死亡的恐慌散布到每一个角落。。

“呐,审判官先生你们知道吗?我审判弱者的方式……”

“呕——”

“看来你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用这种眼神来看我了……其实很简单的。”

缓缓摇了摇脑袋,随后该隐就将手中的审判官随意地扔到地面之上,可以看见一层厚厚的尘埃从地面上扬起,受害者正一边不停地往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一边还发出一阵痛苦的意味不明的呻吟声,在那片猩红色的呕吐物中,隐隐约约似乎还可以看见其中破碎的内脏絮状物。

“只需要释放能力,然后设置一个强度的极限就可以了。”

“以太会自动帮我完成筛选,弱小的人就会像现在这样,因为自身的内脏全部腐朽为残渣而内部大出血而死,强大的人则什么都不用做,他们自己就可以为其赢得生存的机会。”

“呐,审判官先生,你们认为呢?”

“这样的处理方式,只要变强就可以活下去的生存方式……”

“你们不觉得很棒吗?”

直接就是一只脚踩在正在呕吐的审判官背上,该隐此时爆发出的力量和那个瘦弱的身材完全不成正比,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将审判官所跪着的那片地面踩的凹陷,周围泛起的龟裂纹在一瞬间就吞噬了视线,整个大地仿佛都要随着男人的力量破碎,头顶皎洁的月光和该隐惨白的肤色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完全分不出彼此。

此时此刻,他的确就是这里司管众生生死的神。

“弱小的人类……”

“如此弱小却又疯狂想要逾越神权的人类……”

“当你们像我之前一样,以这副蝼蚁之躯切身感受过那个神所拥有的压倒性力量的绝望的时候……”

“你们到底会怎样选择?”

“我真的很好奇这一点。”

将自己踩在别人身上的脚缓缓收回,随后,再次随意地往前方踢出一击,很快,审判官已经脆弱不堪的身躯就倒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四肢此时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压力,在倒飞出去的过程中就已经化为黑灰弥漫到头顶的空气中,该隐朝着天空举起手,随后,一团完全由红黑色以太构成的球体就凝聚在男人的手中,黑球静静旋转着,将所有的光线都吞噬进去。

“所以啊,审判官先生,在这里,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呕——”

“你们是否因为弱小,是否因为自己的无能……”

“承认自己有罪?”

“唔……”

该隐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男人用那双血瞳默默注视着前方正在死亡线不断挣扎着的审判官,然后让手中的黑色球体不停旋转,看上去随时都可以出动带走一条蝼蚁的性命,这样的沉默本身,带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压力。

弱小,就有罪吗?弱小的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应当受到惩罚的原罪吗?

该隐问出的问题很奇怪,但是此时此刻,却似乎又没有人可以说出这样的问题奇怪在哪里,细细想来,似乎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能够站在顶层的只有那些不择手段,卑鄙的伪善者,而像普通人这样渺小的蝼蚁,最终也只能站在塔底仰望着那些人的辉煌。

人类的历史的确就是一部掠夺的历史,似乎所有的历史都有一个普适性的法则,那就是大家都会选择性地将胜利者以前的身份给遗忘掉,不论你以前是否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只要你能夺得胜利的桂冠,你就能成为大家口中所称颂的英雄,至于得到胜利的过程与曾经,一点都不重要,被胜利者判定罪孽深重的,终究还是那些弱者。

这样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误。

弱者,的确都是失败者。

他们,都被判定有罪。

雪花开始一片一片地从空中飘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中开始下起了这些由腐朽的黑灰组成的黑色的雪,每一片雪花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这些黑色的尘埃落到地面上,然后试图将一切死亡存在过的痕迹掩埋,但是最终,残留下来的破败气息还是让一切的努力都化作浪潮,全部付诸东流。

世界在此刻静止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两个互相对峙着的男人看着彼此,跪在地面上的审判官缓缓回过头,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但是,这样的迷茫只是存在了很短一段时间就被他重新收回到内心深处,他只是默默看着对面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血瞳,只是这样看着。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

“唔……”

“不过,这个眼神……”

在原地站定,然后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一直在和自己保持对视的男人的眼睛,该隐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就转过身,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和审判官多做纠缠,就在转身的同时,手中那颗一直在旋转着的球体也随之消散,以太只是在天边亮起一道闪光,随后,整个世界就再次平静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和曾经的我一模一样,你和曾经的我选择的答案是一样的……”

“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愚蠢的世界的想法,但是最终,却又只能屈服于世界的浪潮……尽管知道这条路是死路,但还是想要尝试去改变一下,毕竟谁都是想要看到奇迹发生的。”

‘但是啊……”

天边的“雪花”在这一刻突然就变的大了一些,不再只是那些黑色的细小尘埃,而是真的六角形的绚丽的雪花,每一片的模样都不相同,一片片黑色的结晶悄悄降落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又在手掌心中瞬息不见踪影。

“这条路,终究只是一条死路。”

“这就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不想再看见走上这条路的人了。”

“罪与罚。”

“第八堕天使,弥漫,玛伊雅弥。”

“黑雪!”

对着天空打出一个响指,随后,原本还算是温柔的雪花立刻就产生了某种变化,不知道从哪里掀起了一阵狂风,黑色的雪花立刻就顺着风的轨迹扩散到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被雪花覆盖过的地方并不只是单纯的会被染上漆黑的颜色,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片大片的腐朽,视线中的一切都开始凋零,所有的存在在黑雪的面前仿佛都不堪一击。

“啊——”

“这就是对弱者最后的审判了,下一次,将是神亲自来到这里对你们下达最后的通牒。”

嘶哑的呻吟声在这样的夜中显的如此微不足道,似乎就连雪花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能轻松将其掩埋,一身白色长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路面的尽头,漫天黑色的飞雪让一切重归平静。

此时此刻,审判官视线中的这个世界,极度扭曲。

“小丑先生……你听到那边的惨叫声了吗?”

“我当然听到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像现在这样一刻不停的狂奔逃命。”

“额,我还以为您什么都不会害怕呢,毕竟从刚开始见面到现在您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从容的模样。”

“那只是因为对手的实力远在我之下而已,而现在,在那边存在着的那个人,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他能轻松把我给碾碎。”

“唔……”

整个人完全伏在小丑银色西装的背上,藤原太郎的脸色此时一点都不好看,天边降落的黑雪同样会影响到这边,虽然并不是处于黑雪降落的中心位置,但是那附带的腐朽效果还是立刻就让男孩感受到了一丝皮肤被撕裂的痛苦,咬了咬牙,算是忍耐住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太郎不由得加紧了一些抱住小丑脖子的力气,然后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巴别塔的位置。

“少爷,希望您一切顺利。”

“如果他顺利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回来找我们了哦。”

“小丑先生您还是少说点吧,老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出来煞风景。”

“是是是,我的错,我马上闭嘴,抓紧咯,我要加点速立刻逃出这片区域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也会被波及其中的。”

“嗯!”

重新将头埋在男人的身后,小丑在感受到太郎的动作之后立马也就笑了笑随后就开始尝试用以太强化速度,肌肉的爆发力转瞬之间就开始彰显威力,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带着两人朝着前方发起冲刺,藤原太郎的头发随着周围奔跑的气流上下翻飞,而就在这些发丝的中间,隐隐约约,有一道黑红色的光芒在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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