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墙外的世界,来自一个四季都能看见雪与阳光的世界,在那里,有着一望无际,绵延千里的群山,也有无忧无虑,在高空自由歌唱着的飞鸟,每一天,它们都会盘旋在整个城市的上空,为这个庞大城市的清晨蒙上一层自然神秘的色彩,在这里,神的恩泽带给了子民们活下去的一切,一切的黑暗仿佛都无所遁形。”
“亚伦!记得快点起床,爸爸马上就要去工作了,莉娅今天的午饭就要拜托你了噢。”
“额,好吧,那爸爸你今天会回来陪我们吃午饭吗?”
“你知道的,王那边不会让我们这些工人擅离岗位,所以要乖哦,等这个月的工分发下来之后我就可以给你和莉娅买些好吃的了。”
一边笑着穿上脏兮兮的工作服,男人一边回过头来揉了揉还显的有些迷糊的亚伦,就在孩子身后的房间内,妹妹莉娅的睡颜显的格外甜美,就和那些童话中的公主一般,女孩子紧闭着眼睛,等待着属于她的王子的到来。
“亚伦你是哥哥,在爸爸不在的时候,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那……好吧,不过家里貌似已经快没什么吃的了,我昨天翻柜子似乎也就只看见一些剩下的油炸蝗虫,至于装大米和面粉的袋子也都已经见底了。”
“唔……”
一时间脸上似乎是显的有些难看,面对儿子突然提出来的问题,男人立刻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他还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看上去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这样的日子在之前其实也经历过好几次,倒不如说,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中,油炸各类昆虫都是人们餐桌上的常客,只能用有限的工分换取少量的主食,唯一可以算作加餐的可能也就只有在油炸蝗虫和水煮蟑螂这两道菜肴之间进行选择。
“额,算了吧,反正莉娅食量也不大,这点蝗虫应该够她吃的了。”
“亚伦……”
“爸爸你不用多说的,我没事,不过就是少吃一顿饭嘛,男子汉大丈夫又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饿死。”
“对不起,如果爸爸再努力一点,如果爸爸可以带你们到墙那边的话……”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爸爸你不用对我们感到愧疚的,能够像现在这样,和爸爸你还有莉娅生活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谁又能保证墙那边真的和传说中一样是天堂呢?”
“亚伦,对不起……”
男人低下头,用一只手遮住自己那张写满了沧桑的脸,随后,没有再继续站在原地耽误时间,他径直就转过身走出了家门,伴随着木门结结实实地撞击在门板上,男人消瘦的背影就消失在男孩那双蔚蓝色的瞳孔中,显的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亚伦转过身,准备去叫还在睡梦中的妹妹起床。
“唔,莉娅,你醒了?”
“嗯,我醒了哦,哥哥。”
“那刚才我和爸爸说的那些话……”
“我也都听到了哦。”
女孩脆生生的话语只是这样听起来就让人格外的愉快,和哥哥一样拥有着像天空一样蔚蓝的双瞳,穿着一身素色睡衣的女孩子站在房间门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很快,一脸天真的笑容立刻就出现在了那张可爱的脸蛋之上,蹦跳着来到亚伦的旁边,女孩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随后,她就转过身,来到一边存放食物的柜子旁边。
“唔,一,二,三,四,五……太好了,还有五只呢,比莉娅预想中的要多。”
“那莉娅你把这些都吃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能有点问题。”
“嗯?”
回过头来,轻轻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女孩熟练地打开柜子,随后就从里面拿出一只黑漆漆的蝗虫,柔嫩的手指稍稍用力,很快,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只蝗虫就在女孩手中变成了两半,反复比对了一会儿,最终,在确认完两边的分量确实如同女孩心里所想的那样是差不多的之后,莉娅立刻就笑着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面前的哥哥。
“莉娅吃一半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哥哥吧。”
“那怎么行,唔……”
没等少年急切的话语完全说完,下一秒,嘴中就传来一阵昆虫油炸之后特有的那种焦香,似乎并不打算给哥哥任何反抗的机会,莉娅早就已经跳上来就手中的那半蝗虫塞进了亚伦的嘴里,与此同时,女孩自己也吃下了剩下的另一半,一副傻笑着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可爱。
“哥哥如果没吃到东西的话可就没有办法保护莉娅了,我梦里的王子可不能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莉娅……”
“那么接下来,记得给爸爸留一只,还剩下三只,我再去把这些剩下的都给掰成两半,这样我和哥哥就都可以吃到东西了。”
“额,莉娅,不用这么麻烦的,你只需要再掰一只就好了,剩下的我们两个一人一只就可以完全平分。”
“唉?这样的吗?果然莉娅很笨呢,嘿嘿。”
朝着男孩做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莉娅一边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边还吐了吐舌头,此时此刻,窗外的阳光也已经开始将自己的温暖播撒在这片大地上,不论城外的雪山上有多少千年的积雪,等到阳光出现的时候,那份冰冷最终也只会被融化,对于那个时候的亚伦来说,有妹妹,还有父亲庇护的日子,永远是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最值得回味,也最为幸福的日子,不管是谁,身后有着家人的支持,总是能够让人感到特别的安心。
但是啊,正如某位诗人所说——
“古老的光是年轻的,瞬息的影子生来却老了出处。”
幸福的流光总是转瞬即使,最终,在人们的背后,留下来的也只有那道永恒不变,只有一片冰冷的漆黑,在这样的世界中,唯有绝望永存。
度过了拥有暖阳的金秋,最终,神给这片大地留下的也就只有眼前这片白茫茫一片,一切生机都不存在的白雪。
这座城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的要更早一些,代表着时间的月份只是刚刚将自己的脚步踏入“十一”这个数字的时候,第一片雪花就已经从天空降临到了尘世,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城市中也不存在两个遭遇完全一样的人,但是,尽管遭遇不同,对于今年,大部分的人却有拥有着相同的命运,造物主的神奇恰恰就在于此,在千万种不同的可能性中,往往又蕴含了一条拥有普适性的法则。
饥荒来临了——
过早来临的冬天一下就让粮食紧张了起来,就连虫子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品,在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大地之上,想要在厚厚的雪堆之中找出一条还算拥有活力的虫子显然并不现实,每一天,饥肠辘辘的人们都徘徊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试图从角落中翻出任何能吃的东西,而家中还存有余粮的人则一直躲在自己的房子中瑟瑟发抖,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家门就会被因为饥饿彻底丧失理智的人群踏破。
“亚伦,你和莉娅好好呆在屋子里,爸爸出去帮你们找点吃的,已经四天了,再这样下去,你们这些孩子的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但是爸爸,今天晚上外面不是会刮暴风雪吗?你要去哪里才能给我们找到食物?在这种天气下没有任何活的东西可以在外面生存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天气外出寻觅食物的人才会变少,如果是平常的话,能吃的东西早就被那些拾荒者全部抢走了。”
迅速给自己系好防风的斗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饥饿的关系,男人的脸上比之前更加憔悴了,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掌上满是伤痕,在注意到亚伦的视线之后,男人立刻就笑着将自己的手藏到身后,然后蹲下来看着面前自己的这一对儿女。
“爸爸,莉娅不希望你在这种天气出去。”
“不行,爸爸!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答应,先不说这种天气出门会冒的风险,光是找到食物的几率就绝对不值得你冒这个险,这座城市里面能吃的东西早就已经被瓜分完毕了,你觉得你出去能得到多少回报?”
“我当然知道找到食物的几率很低,但是,就算是它再低,只要这个几率依然存在,我就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躲在这个房子里,我身上背负的父亲的责任它不允许我这样做。”
笑着摸了摸亚伦和莉娅的头,孩子们的身体总要比一般的成人来的更加温暖一些,也许是因为孩子们总是带着梦想,那颗心脏依然保持滚烫的缘故吧,对于成年人来说,在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之后,掩埋在躯壳之下的那颗冰冷的心脏能散发出的温度当然极为有限。
“而且啊,亚伦,我这次要去找食物的地方并不是这座城市。”
“不是这座城市?那还能是哪里?”
“城外的雪山。”
男人的笑容依旧灿烂,诉说的语气也没有任何波澜,既然城市中找到食物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那倒不如将眼光放的更加长远一些,环绕在城市周围一望无际的大雪山,在那之上不仅仅拥有荒凉的冻雪,在山腰上的树林之中,同样还有一份生机,保持了原始欲望的动物们总是最能适应大自然环境改变的角色,男人相信,即使是这样肆虐的暴风雪,那些动物们依然可以为自己找到一席藏身之地。
“城外的雪山?可是王不是说过,那个地方……”
“王说过是禁地没错,但也同样因为是禁地,被人类踏足的区域才少之又少,这样找到食物的可能性才会高,放心吧,即使是再称职的守卫也不会在这种天气值班的,我只需要在天亮之前回来,王并不会知道我去过那个地方。”
“爸爸!”
“这块蛋糕你和莉娅拿好,是工头之前看我加班辛苦给我的,如果你们实在是太饿忍不住了,就把这个吃了吧,应该还能顶一会儿。”
从口袋中拿出一枚包装好的纸盒蛋糕,即使是隔着这样一层厚厚的包装袋,孩子们也能清晰地嗅到从蛋糕表面散发出来的黄油和糖混合的香甜气息,一时间只觉得意识有些恍惚,亚伦的视线立刻就被这枚蛋糕所吸引住,此时此刻,在那双蔚蓝色的眼瞳中,对食物的那份渴望与荒野之上捕杀猎物的野兽如出一辙。
【不行,不能这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爸爸劝住,不能因为这枚蛋糕就失神。】
“爸爸!”
“砰!”
使劲地摇了摇脑袋,试图驱散掉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那份最原始的欲望,等到亚伦刚好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恰好就传来门板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的格外刺耳,亚伦的眼中显的有几分不敢相信,男孩回过头来,扫视了一圈被微弱烛光照亮的小房子,又转过身看了一下旁边满脸担忧的莉娅,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过了那枚散发着香甜气息柔软无比的蛋糕,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少年直接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开了屋子的门板。
“呼——”
呼啸的寒风一瞬间就穿透孩子瘦小的身躯,直贯进房子狭窄的空间之内,只觉得自己的骨髓都被渗入了冰块之中,亚伦立刻就发出了一阵哆嗦,迎着利刀般的寒风,少年缓缓朝前迈开脚步,视线之中,父亲熟悉的后背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漫天都是飘舞着的雪花,等到这些白色的精灵落到孩子的头发上之后,还没等皮肤的温度将它们完全融化,湿润的水珠就再一次因为极度的低温凝固成了冰冻的结晶,远远看去,就像是上帝特意在亚伦的头发上悬挂了一层冰霜一般,十足的恶趣味。
“爸爸!爸爸!”
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发出一阵呼唤,但是孩子终究只是孩子,无力的呼唤和半空中肆虐的冬风融合在一起,最终也只有被冰冷碾碎的命运,放眼望去,前方的街道是一片漆黑,在饥寒交迫的日子里,梦境成为了大多数人选择逃避现实的地方,一时间,亚伦身后这座还亮着微弱烛光的房子就像是一片黑暗孤岛中的灯塔,显的格外醒目。
“爸爸!”
再次朝着前方呼唤出一句,但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少年紧紧捏起自己的拳头,随后,牙齿之间相互摩擦发出一阵噪音,迅速转过身,然后将手中的蛋糕交到妹妹手中,亚伦同样在房间中翻出自己的斗篷,然后迅速为自己系上。
“哥…哥哥,你要干什么,莉娅有点害怕……”
“乖,莉娅别怕,哥哥去把爸爸找回来,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哪有这种天气还上雪山的。”
“可是哥哥也出去的话……”
“不用担心,莉娅,我只是去把老爸找回来,只要找到他我马上回家。”
“这样吗……”
女孩子低下头,发出一阵喃喃的低语,这样看过去,不得不说,莉娅这副捧着蛋糕处处可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女孩刚刚抬起头,对上哥哥那双蓝瞳的时候,嘴中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枚蛋糕就交给莉娅了,如果饿了的话,不用在意我,直接把它吃掉吧。”
“不行,我要等爸爸和哥哥回来一起吃。”
“那就等我和爸爸回来之后一起吃吧,如果一个人在家害怕的话,可以快点去躲到被窝里哦,你说过,冬天的被窝总是让你格外有安全感。”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哥哥你们回来。”
“唔……”
对于自己妹妹的倔强似乎有点意外,亚伦完成系斗篷的动作之后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重新在脸上摆开笑容,然后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发丝很柔顺,还带着一阵女孩子特有的芬芳,这样的莉娅,如果不是生在这种乱世,绝对会是小公主一般受男生追捧的对象,到时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怕是要忙上不少。
“那行,那莉娅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看家哦。”
“嗯!”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再次加大了一下抚摸妹妹脑袋的力气,伴随着女孩一声干脆的应答,亚伦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转过身,再次拉开通往外面一片黑暗的木门。
“那么,我出门了!”
【读者姥爷们,一转眼八月份已经就要完了,所以我们这些学生狗马上要迎来一个什么日子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明天就是鸫的开学日了,所以很遗憾,因为一整天都会在各种交通工具上的缘故,更新也只能咕咕咕了,希望大家见谅,鸫在这里就先提前祝大家新学期快乐啦!(快乐个鬼,死宅不想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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