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世界,早已离我远去了。那个闪烁着人性光辉的世界,那个被尊贵与绅士风格点缀的世界,那一座古堡,那一座雍容华贵的典雅城堡,早已随着时代离我远去了。]
[人们并不会因此而失望,人们更不会因此而绝望。只是,就像是身边的房子一座座倒塌,身边的人一个个远离一样,离别之际并不会给人带来太多的悲伤,只有等到回忆之时,察觉到有些东西早已无法回到自己的眼前之时,才会有那无法抒发的哀伤。]
【布达佩斯大饭店】
【凯尔特城】
萧条的大街上,亚奈独自一人行走着,此时的他利用些许变装技术,未被他人发现地行走在道路的一旁,周围的行人自然没有关注这个普普通通的男子,裹紧大衣,在萧瑟的秋风中前行着。
他手里捏着信纸,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脑海之中的信息纠缠着他,他反复咀嚼着信上的那些内容,神色稍微有些变化。
拉斯特将这封信交给自己,自然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毁灭这个世界的方法,换言之,已经拥有了足以打破二等临界值的方法。
当然,也可以在受一等临界值限制的区域使用人造无线电的信号进行覆盖,但经过调查,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信号覆盖的范围至少也要达到整个世界的20%,因为只有达到这个程度,这个文明才有被摧毁的价值。
没有人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亚奈清楚,他后来回到了米兰,将一元长老藏在房间里的那些回忆录与信息找到,在大体记下之后将资料完全烧光了。记录上清清楚楚地指明了这个具体的数值,那是德罗明斯托克对亚奈和拉斯特隐藏的秘密。
如今亚奈已经重新在各个殖民地建立了高压的统治,若是出现无线电信号会被他们轻易截获,拉斯特自然不可能建立如此大的通信体系。
所以才相当棘手,拉斯特想要让全世界都变成伽蓝那副模样,那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亚奈必须要阻止这个将自己唤醒的少年。
尽管这个少年如今早已过了少年的年纪,但或许正如他的外表一样,透过那封信,亚奈似乎再一次看见少年那颗依旧炙热的反抗的心。
只是想要在漫无边际的人群之中找到如尘埃一样渺小的拉斯特,这么一个并不耀眼的男子,是何等的困难。况且,更加无法捉摸的是,拉斯特究竟身处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究竟掌握了怎样毁灭世界的技术?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亚奈心知肚明,所以他任性地坚信拉斯特一定故意暴露出了自己的行踪,透过这一封并没有太多信息表露而出的信件。
想要解答这个疑惑并不困难,拉斯特再度拿出信件,那上面或多或少被铁矿屑渣沾惹的痕迹毫不困难地指出拉斯特所在的场所,那是他的故乡,那个被工业革命的铁矿渣铺盖满的小城,米兰。
只是,亚奈依旧没有立即动身前往米兰,他看着那封信,他的心中思绪激荡。
信封是凯尔特城内的信封,上面不知为何有着一个红色的编号,尽管看上去有些奇怪,但亚奈刚看到那个编号,一瞬间便明白了编号背后的意味。
那是曾经革命军据点的地址,正是在那个狭小的房间之内,亚奈的情绪高涨,激扬愤慨地煽动着挑起了那一场可笑而可悲的革命,让革命军的大部分人为此而陪葬。
看到这个编号,亚奈的眉头一紧,他的神情自然不会太好,迈出的脚步也有些颤巍巍,兜兜转转,像是行走在钢绳之上,每一步都是那般摇摇晃晃。
他在六年前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心情也是如此压抑,但此时的他,却只感到抬不起头。
没有人拥有肆意剥夺他人生命与未来的权力,这个简单的道理,正是拉斯特告诉自己的。当时的自己只认为这是无知幼稚之人的可笑言论,现在回忆起来却像是被童稚的金粉铺盖而上,像是最为闪烁的真理。
这个简单的道理,现在深深地刻在亚奈的心上,像是划破了一道口子,将他紧锁的心灵展露在阳光之下,低下头忏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正是如此,正是想将这个道理告诉给拉斯特,因为那个少年此时正是在重复着自己当年的错误,只不过这一次他想要搭上的是整个世界,整个虽然不堪但是也是无数人栖息的世界。
他将拉链往上拉了拉,几乎半张脸都被埋在衣领之下,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憔悴,但更多的是某种如燧石一般折射出火花的坚定。
【佥都】
“所以,你打算离开?”沈若皖拦住陆焰之,前者的眉毛微微抬起,神情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挑衅,就这么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成熟而高大的男子。
“是的,我想要找回那个年轻时为所欲为的自己。”
陆焰之没有看眼前的沈若皖,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目光里满是冷漠,这冷漠的目光似乎让沈若皖有些微怒,但之后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又能做什么?那家伙本来就拥有路塞斯的力量,你过去除了找死以外完全没有其他任何的意义。”沈若皖简单的一句话,却极为有力地揭示出陆焰之此行的荒诞意味,但他的目光依旧是那般的凝练。
“意义是什么?沈若皖?我觉得如果真的能够在此番搜寻之旅之中找回真实的自己,哪怕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陆焰之的声音有些冰冷,他就这么斩钉截铁地阐明了自己的信念,这却只能让沈若皖那好看的眉毛再度别扭地弯曲起来。
“你要是死了,这个国家就完了,没有陆家人的血脉,这个王朝无法延续下去。”
“沈若皖,你如果当上皇帝,不也能够统御这个国家吗?就像是亚奈那样,将整个国家握在他自己的手中,不也能将这个国家控制住,让这个腐朽的社会继续固化下去?”
陆焰之心意已决,他不打算继续重复这种毫无必要的对话,起身正欲离开。
“我会去阻止他的,你就好好呆在这里。”沈若皖依旧挡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起来,两个人的目光一瞬对视,两个人的眼中都像是泛滥着难以抑制住的情感。
“你必须待在这里,只有这样这个国家才能稳固地维持下去。”
“你知道我的答案的,况且,如果没有办法阻止拉斯特,别说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都会走向没有明天的未来,我一定会亲自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狠狠打醒。”
陆焰之手中的黑石闪烁着光芒:“况且,你也必须听我的话,我命令你,留下来。”
【凯尔特城】
亚奈盯着自己的手心,他看着手心的信件,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用力且毫无怜悯,满是怨念地将黑石掷出的那一刻。正是那一颗黑石,将拉斯特的手臂彻底化作齑粉,让他只能用并不熟练的左手写出如此难看的字迹。
那颗黑石,是从一元长老的遗体上拿出来的,被黑炎长剑彻底刺穿的一元长老,虽然身体已经焚烧得看不出形状,但那一颗在火焰中闪闪发光的石头还是立马吸引了亚奈的注意力。
那就是黑石的由来,比起此时陆焰之手中的黑石以及德罗明斯托克手中的黑石,这一块从一元长老身上取出来的黑石是那般渺小。当时感受着黑石带来的微弱抗拒力,他没有纠结太久,将黑石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卡在那早已断掉一根骨头的背部塌陷之中,那里是最为安全也最为保险的地方。
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黑色的石头,早在当年奈亚死去之时,他也从她那苍老的身躯上找到过一块黑色的石头,那石头更为渺小,宛如一颗稍大一点的砂砾。但那颗砂砾刚被亚奈捏在手中之时,一瞬就仿佛夹杂着骇人的威力,钻过筋脉,直接从亚奈那本就弯曲畸形的后背刺出,将他的脊梁骨硬生生击断。
再度见到黑石的他,立马就意识到这黑色的石头里面蕴藏着无限的能量。但这一回黑石却早已没有骇人的威力,而是保持着与亚奈的抗拒,宛如磁铁的相互排斥一样令人难以理解。
不过结果却出乎亚奈的意料,拉斯特的一只手臂彻底被一颗小小的石头轰杀,那骇人的场景亚奈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还有些许惘然的亚奈此时倒也彻底明白了黑石的秘密,尽管德罗明斯托克依旧将这个秘密藏着掖着,但这个秘密在如今看来早已不是一个秘密。
大黑石,也就是世界之锁,是神明的力量。神明挑选了代行者,将一部分黑石直接插入或植入代行者的体内,代行者因而可以实现部分神的权能。
代行者若是要将路塞斯的力量传承下去,便会将体内的黑石剥离而出,植入继任者的体内。同时,自己的体内还会留存一部分的路塞斯力量,黑石的力量开始衰落,但依旧能够保证自己存活几年,表现的状况就是快速的衰老。
而,为何前任路塞斯持有者体内的黑石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呢?
实际上,应该是黑石本身就具有如此可怕的力量,神明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利用黑石将自己的代行者杀死,将路塞斯的力量剥夺。黑石,世界之锁,此时就是处刑的工具。
这也就是为何不同国度的黑石对其他国度的路塞斯持有者不起作用的原因,因为神明之间也有区别,神明只能管辖自己的手下,无法命令或是杀死其他神明的手下。
同性相吸,异性相斥。这就是黑石的真相。
亚奈的回忆与思索仅仅持续了大约几秒钟,下一秒,他抬起头,看着那有些斑驳的墙面,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那个房间,他一阵惘然。
“我当年,似乎是亲手将这个房间烧成灰烬的。”他不会怀疑自己黑炎的威力,黑炎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那可怕的破坏力,远比蓝色的火焰更加具有威慑力,要将一栋房子轻松烧成外壁剥离,大厦倒塌,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眼前的景象确实使得他感到疑惑异常,周围的房子早已被拆除,远处的楼房零零星星地建造着,脚手架与工地上的喧嚣在此处依旧能依稀听见。
独留这一座孤零零的低矮房子屹立于此,如此的突兀,又如此的令人恐惧。
就好像是穿越时空而来,带着某种怨念与不甘,在六年的漫长时光过后,滴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身旁,继续让自己偿还当年的罪孽。
外墙斑驳,上面也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低矮的房子看上去早已有了些年头。亚奈似乎听见自己心中咯噔一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稍稍放轻脚步,朝着那座小房子靠近,目光里带着微微的抗拒与惧怕。
这座小房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亚奈的脑中浮现着一遍又一遍的疑惑与不解,他的心也不由得提到嗓子眼,就在他握住房间的把手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某些戏谑的笑声。
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深知这一点,猛地推开房门,目光凌然地朝屋内望去,顿时,眼前那熟悉的摆设以及那鞋柜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的鞋子都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毛。
就和当年一模一样……了解到这个事实的亚奈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诡异,背后犹如刮过一阵阴风,刺骨而骇人,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弯曲着,颤抖着。
“我等了你很久了,小黑,”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几乎要让亚奈钉在原地,几乎是下意识地,手中的火焰一瞬升腾而起,“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
亚奈看着那个像是依旧保持着当年艳丽容貌的高挑女子,手中的火焰熊熊燃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将心中那隐约而来的恐惧与茫然彻底驱散。
“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红姐,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死,而且,还和拉斯特搅在一起。”
亚奈故作镇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那壮胆的火焰只能给眼前的女人带来一丝可笑的意味,女子低着眉头,笑容妖艳。
“很惊讶是吗?当年我们被你背叛的时候,我也和如今的你一样,感到惊讶,就像是撞见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女子笑脸盈盈,她此时就和以前一样,翘着一只腿,躺在沙发上。亚奈只是看了一眼她那副模样,心中就一阵难以抑制的难受。
这个曾经有着两条修长长腿的女子,此时只留下了一条腿,看上去并没有所谓的残缺美,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说不出的悲痛。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亚奈只觉得腿一软,那本就有些畸形的腿跪了下来,他低着头,沉默无言。
“太迟了啊,小黑,如果你能早点说出这句话就好了。”
“如果你早点说出这句话,我说不定……就不会失去这条腿了。”
亚奈听着面前女子幽幽的话语,心情苦涩,眼睛里像是被某些液体弄得朦胧而模糊。
“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亚奈。”
红姐举起沙发上的手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露出稍微有些得意,但更多的是哀伤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将枪口对准了她自己的脑袋。
“你的道歉来得太晚了,亚奈,不过,如果要继续追上我,时间还不算太迟。”
红姐举起手枪只是一个瞬间,亚奈听见有些怪异的话语,怔怔地抬起脑袋,看见的是红姐那娇艳而妩媚的容颜,以及那绝美的笑颜。
“不要!”
“嘣!”
美丽的面孔似乎只存在了一瞬间,亚奈愣愣地看着墙壁上的鲜血,看着那早已消逝的容颜,看着那早已化作骇人面孔的残缺尸体。那尸体就如同当年拉斯特所看见的寇若准的尸体,两具尸体此时似乎正缓慢地叠加着,两具惨案,就像是因果螺旋一样纠缠着。他的心中一片空荡,顿时,无数痛苦的潮水朝他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绝望地哭喊着,像是在赎罪,又像是在为无数悲伤的灵魂哀悼。就像是一出最为恶劣而悲痛的戏码,将无数美好的事物,在你的面前撕碎,展露出那绝望至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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