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司马然也起了个大早。
闭目养神了半分钟后，一张脸宛如霜打的茄子般。
“不是梦啊……”
是梦的话就好了——这种逃避现实的想法马上就被司马然从脑内消除了。
“从今往后，我要背负着让美少女哭泣的罪孽而活……”
如果好友在身旁的话，不知道会怎么猛烈地吐槽自己，但昨晚发生的事别说好友了，就连父母都不能说啊。
比如自己是司马昭的转世什么的，拒绝了前世的恋人再续因缘什么的。
父母会以为儿子睡蒙了，朋友们会以为他终于开始分不清二次元和三次元了。
“昨天范施玑说了我不会被消除记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果然以后只能带着这个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活下去了吗……不过想到像自己这样心大的人，大概也不会一直在意这个吧。
毕竟就如昨夜自己所说，自己只是想平凡地生活下去。
因此那些不平凡的人或事，便不会令自己挂在心上了。
——本应如此的。
“还是，有点痛啊……”
联想到昨夜再往前一天所做的梦和王馨瑶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司马然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痛。
这痛感，好像把少年的前路都给设上了阻碍一般。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司马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起床了。
♔ ♔ ♔
直到早自习结束司马然还没有调整好状态，这直接导致了单词听写错了五个以上，于是开始每个单词一百遍悲催抄写之路。
位列第六排的他肆无忌惮地在语文课上抄英语单词，对于古诗词和历史都颇为熟稔的他经常在语文课上看杂志——比起听老师讲课，他买的有关中国古代那些过往的人或事的杂志显然更感兴趣。
眼下，在单词抄写完毕后，一篇有关开创妓院的文章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在读完后，文章的意思可以凝练成下面这句话：
中国第一所妓院比外国早四百年，而且国营娼妓业是由春秋时期齐国的宰相管仲开创的。
当然，管仲此举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国家。
不过开创妓院对后世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大概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吧。
而就在他思考着如此宏大的问题之时——
许是笑脸被老师看到的缘故，精瘦干练的语文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司马然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今天新讲的内容是什么，但他有信心即便没看过文言文下面那一串一串的注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当他站起来后，老师却没有重复自己问题的意思。
司马然心下一惊：完了。
老师这架势是打定了他没听课啊！而如果他回答不出，那事后一定会在仅仅十分钟的课间休息里被老师磨叽八分钟的！
司马然心里惊慌不已，其实如果只是磨叽还没什么，只是下节课是班主任的物理，班主任会提前来到班级，见到语文老师叨叨自己这一幕的话事后也许又会被物理老师请去喝茶，这种事一定要避免！
司马然周围也有意识到他的窘境而想要帮忙的人，只是站着和坐着导致的高度差令他听不清楚。
就在这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有人敲了敲门，把老师叫走了。
天赐良机啊！随着班级有了细碎的聊天声，司马然也终于从前桌那儿知道老师的问题和答案了！
有了底气的司马然笔直站好，等着老师进来后报出答案然后淡然坐下。
然而虽然坐下了，但是过程和他想的不一样。
先是班主任急匆匆地进来，随后火急火燎地说司马然坐坐坐，接着又跑了出去，就在班级内的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位女生在校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等等？校长？那个无良的不管教育局的放假安排为他们千方百计寻找上课机会，而且据传还在教职工大会上把某个年轻女老师骂哭，更是在年轻时任体育老师时喝醉了酒在上课时把还是学生的自己的小舅子打了的那个校长？！
司马然学校的校长颇有些传奇的意思，除了上述的那些之外，学校在他的严苛管理下学生成绩年年攀升，最近一次全校大会上更是成为了某一本中也是顶尖的国内大学的生源校，而由于学生们的高考战果斐然，周边学校望尘莫及，导致诸多学生都慕名而来，这间接导致了部分学校甚至没人报考。无奈，教育局就有了并校的想法——可以说是为了变相拆散学校，但硬是被校长顶住了压力把计划叫停了。
没有法子的教育局只能开始控制本来应该给学校的资金，为此校长没少在全校大会上含沙射影说些不方便说的话，也会时常感慨我们学校的教师们如何如何不容易。
而现在，基本上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校长，竟然笑呵呵地陪在一个学生身边！
不过最令司马然吃惊的不是这一点，而是校长陪着的学生竟然是昨夜遇见的黑发少女！
如果没记错名字的话……大概叫李湘湘？从她和王馨瑶的互动——好吧根本就是争吵——中来看得话，很明显，她也是转世者。
至于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会是动漫中约定俗成的套路吧……
就在司马然这么想的时候——
少女注意到了司马然，随后微微一笑，并转身朝身旁的校长耳语了几句。
校长的神情变化十分明显，一副“我懂得”的笑容，然后又转身朝着校长身后的班主任耳语了两句。
就连每次全校大会上校长说今年有多少个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时，都没有露出过那种表情。
司马然同桌目瞪口呆地感叹道：“这到底谁才是领导啊。”
同桌的这句话令周围听到的同学们都轻身笑了出来。
而和少女有着……一杯茶缘分的司马然则有些笑不出来。
他总感觉，少女有可能真的是领导。
校长跟班主任说完“悄悄话”后，班主任高声说道：
“于砚，你收拾收拾东西先去最后一排找个空座坐，把位置让给插班生吧。”
“啊？！”
叫于砚的男生目瞪口呆。
司马然则心下一惊，因为于砚就是他的同桌。
其他学生也从关注少女的姿色到关注于砚的座位。
只见于砚有些苦闷地收拾着桌洞里的书本和桌上的文具。
貌似没什么出奇的啊。
所以理所当然地，大家把视线移到了于砚的同桌——司马然身上。
心思细腻的人想到了些什么，但更多的人还是一头雾水。
待于砚收拾完毕一声不吭地去了最后一排后，插班生少女撇下——最起码在学生们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校长和班主任，昂首挺胸地漫步到了司马然旁边的座位。
她的眼神和昨晚离开时别无二致，七分玩味，二分好奇，以及一分微不可察的怅然。
被她看着的司马然，则是心生一丝退意。
昨晚和范施玑的谈话后，他自认自己的表态已经很明显了，但没想到第二天“那个世界”的人便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过这也不能怪对方，毕竟对方当时不在场啊。
也就自然不知道昨晚他说的话了。
虽然这么劝说自己，但司马然还是心底觉得少女来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一边感叹着自己的疑神疑鬼，司马然一边硬逼着自己露出了笑容。
对方也报以温暖的笑容，然后下一句话差点令司马然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夫君，许久不见了。”
司马然感到自己的皮肤表面温度一点一点下降直到冰点，而周围的气氛则随着学生们的惊呼声而逐渐变得炽热。
如果司马然此时还有闲心往讲台上看得话，就会看到一脸笑眯眯以为自己成人之美的校长。
而此刻的他根本就没那个闲心。
这算什么？昨晚被一个妹子叫做亲爱的，还自称是自己前世的恋人，今天上午就又被另一个妹子叫做夫君了？！
所谓的桃花运就是这样的吗？！不对吧，有哪里不对吧？！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啊！
在内心里一顿疯狂地吐槽后，司马然叹了口气。
通常在癫狂一阵后，司马然就能够以平常心面对任何事了。
该说是独属于自己的解压方法吗，总之效果很好。
思虑再三，司马然决定先顺着李湘湘的“设定”走。
只不过该说些什么啊？
好久不见了娘子，我很想你——这样的？
拉倒吧，这种有占便宜性质的称呼说出口的大概会导致相当糟糕的后果欸。
“……好久，不见了……”
结果是句相当没有特色的打招呼。
接着，李湘湘径自坐了下来，至于校长则早已和班主任默默地离开了教室。
♔ ♔ ♔
教室内，课程再开，然而司马然已然心乱如麻，李湘湘则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教室外，校长和班主任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跟在校长身后的班主任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是指我们学校本来不许谈恋爱，这次却当着一整个班级的面把转校生安排在她未婚夫旁边的事吗?”
“是的。”
“呵呵，那孩子说的话，你以为我当真了吗？”
班主任愣住了，他没反应过来校长说的是哪句话。
不算年轻也不显老的校长笑了，“那孩子说司马然是她的未婚夫，多半是假的，你当时注意到司马然的脸色了吗？那可不是见到未婚妻的反应，我只是觉得，或许我校的方针该改一改了。”
自己的女儿尚在幼儿园的班主任职教岁月并不长，在他看来本校学生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严厉的校规，其中有关禁止谈恋爱的部分更是被切实地执行着。
“现在的时代，终究是不同了……”
校长可没有给班主任讲讲自己思路的意思，只是在出了教学楼后抬头看了看艳阳。
真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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