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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解境⑥

19.解境⑥

(拉格朗视角)

“…………喂,你还在装死啊。”

有人……在叫我,吗……

“喂,拉格朗!”

我的身体,突然松垮了。

腹部的巨大冰锥,顶着我的肚子,紧贴着我的皮肤。

刺骨般的冰冷触感,让我的意识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我,没死……?”

我看着掉落在我身前的铁荆棘,艰难的抬起头来。

“……贝克尔……?”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

视线……有点难以聚焦。

我的身体……果然还是有些撑不住吧……

“没事的,你能撑下去的。”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一样。

是谁……?

他的手,看起来是那样的可靠……

“别乱动,我这就给你包扎。”

他那可靠有力的手,在我的身上游动着。

白色的绷带,缠绕在我的伤口上。

“呜……”

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了声响。

我……

“…………我,想起来了……”

我小声地说道。

“我对爱丽丝……曾做过些什么…………”

那是,我一直都无法跨过的心结。

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还没有理解我的话一样,他依旧在替我包扎着伤口。

……那么,就由我来单方面的阐述好了。

“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带给贝克尔的话……”

我苦笑着说道。

“那么……我就算是再消失一次,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没错。

我——曾为了爱丽丝,而流失了我的神力。

我的人格,也曾差点遭受毁灭性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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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可能有头绪?”

那是在我和爱丽丝做出约定的第二天。

爱丽丝她,兴高采烈的向我说出了这件事。

“我向那个神问过了,他说他知道你的本体在哪。”

“那个神……他叫什么啊?”

总觉得很可疑。

先不说别的,那个神可是让爱丽丝受到诅咒的罪魁祸首啊。

爱丽丝她,居然意外地很相信他啊。

“嗯……虽然那个神很恶劣啦,不过至少他从不骗人。”

爱丽丝歪着头说道。

“就我和他打交道的这五年来看,他从没有骗过我呢。”

“是么……?”

总觉得不可信。

那个神……

“除非我知道他的名讳,要不然我没办法相信他啊。”

这是我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

本来在天界过得悠然自在,结果在一瞬间就堕落到这等地步……如果说能有人把我带到这里的话,那也就只可能是这个神了。

“他叫什么?”

“莱因哈特。”

爱丽丝立刻回复到。

“他说他是一个没有名讳的神,所以我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很不错吧?”

“这原来是你自己起的啊!”

一点用都没有吧!

“我说的是,那个神在天界的名讳啊!”

“那种东西,他从一开始就没给我说过啊。”

爱丽丝也很苦恼的样子,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这也太假了,怎么看都很假。

哪有不知道自己名讳的神啊?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而且……

“那个神,是男性啊……”

这一点也不对。

管理着平行世界的,只可能是女神。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着男性的神?

“……我要见见他。”

左思右想之后,我作出了决定。

与其继续猜忌,不如直接去看个究竟算了。

“爱丽丝,到时候就拜托你保护我了。”

“……嗯。”

爱丽丝点了点头。

“如果他真的要作出什么过分的事的话,我会立刻保护你的。”

“嗯,谢啦。”

果然,只要利益是一致的,那么爱丽丝就能帮助我。

这一点,和古尔丘完全一样。

“别说得这么难听啊。”

爱丽丝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她没有反驳我的想法。

果然还是赞同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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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莱因哈特的会面,是在我和爱丽丝商谈后的第二天晚上。

那个人……没错,他的本质,不过是个人类。

“哈哈……当时的我,居然真的有所期待啊……”

我闭着眼睛,淡然的说着。

我知道的。

我眼前的那个人,是不会离开的。

他在听着我的自白。

“那个人,实际上是一个英灵。”

我回忆着他的样貌说道。

“不知道是从哪个世界脱颖而出的人类,在死了之后就成为了英灵……不过,他没有自己生前的记忆。”

那个人,只是一个空有抱负的人罢了。

“莱因哈特……这个名字,是爱丽丝给予他的,同时这个名字,也是古尔丘的本名。”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古尔丘的脸。

“那个英灵,确实知道我的本体在哪里,而且……他还给我说了去除虚影的方法。”

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跟他们两人说明过。

我私藏了这个事实,向爱丽丝给出的答复是“只能试试,但不保证能成功”。

实际上,我是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的……但是,我不想让她离开那座冻土。

这是……我的私心。

如果她和古尔丘一起离开了境外冻土,那么……古尔丘他,就再也不会关心我了吧。

最后,我和那个英灵,商议了一个协议。

“我把爱丽丝体内的虚影之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不过……爱丽丝的体内,还会留下极少的一部分虚影。”

这是为了让“诅咒”继续发挥作用而下的保险。

这样一来,爱丽丝可以继续使用虚影,而且她依旧不能离开这个冻土。

不过,这样做的话……

“代价就是,我的神格……”

我自嘲地笑了笑。

想要转移虚影,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这比抹消虚影更麻烦。

但是,身为媒介的他,是不能被抹消神格的。

所以,我的决定则是,支付我自己的神格。

“莱因哈特他……一开始虽然不希望我就这么消失,但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这么想来,莱因哈特他,还真是个好人啊……

为了不让我彻底消失,他私自给我补充着圣法力。

在转移仪式那天,他的不懈努力,是我能够活下去的根本原因。

但是,那时的我,也已经算是元气大伤了。

“为什么……要救我……?”

那是,在我沉睡之前,向他所问的问题。

“因为……爱。”

这是他的回答。

“我想看到,这个奇迹所带来的可能性。”

“是吗……”

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一件事——

“我,爱着古尔丘啊。”

我淡然的说完这句话后,便靠在十字架上,流下了泪水。

“爱丽丝她……早就不再是七界柱了。”

我开口说道。

“真正的七界柱,是那个英灵……莱因哈特。”

我知道的。

如果贝克尔知道这个真相的话,他很可能会帮助我的吧。

所以……

“所以……拜托你了。”

我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请给贝克尔说……我想,拯救爱丽丝……”

我不会再欺骗她了。

因为我的私心,而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这种事,在我和古尔丘,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境外冻土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

爱丽丝的眼里,充斥着悲伤与痛苦。

古尔丘的眼里,充斥着不舍和绝望。

在他们眼里,如果连我都无法“打败”虚影的话……

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拯救爱丽丝了。

“只要……杀了莱因哈特,爱丽丝……就得救了……”

我,把这个事实告知给了他。

“冰结爱丽丝……只不过是被困在境外冻土的,可怜的女孩子罢了……”

她的寿命,因为虚影而无限地延长了。

在这千年的时光中,她孤独的活在这个冻土之中,没有人能够陪伴着她。

现在……我也该为自己的私心而付出代价了。

“哪怕以后她会骂我也好,她要杀我也好……”

我……

“我都会坦然接受。”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的罪,仅靠这种方式,根本就算不上是赎罪。

但是,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拜托你了……”

我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

古尔丘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着。

我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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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尔视角)

我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浑身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倒在十字架下的拉格朗,以及……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穿着褪了色的粗布衣的男人。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有些锈迹的短刀。

“你……”

我看着那个男人,有些无所适从。

“她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那个男人收起了短刀,微笑着看着我。

“拯救爱丽丝呢……她可是七界柱之一呢?”

“你是多喜欢开玩笑啊。”

我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妻子……爱丽丝她,根本就不是七界柱,这一点拉格朗刚刚就说过了吧。”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古尔丘……你,救了拉格朗吧。”

“是啊。”

他苦笑着拍了拍腰间的短刀。

“没想到爱丽丝她,居然下了狠手啊……所以我就把冰锥的前端给斩掉了。”

“那个爱丽丝,也只是幻象罢了。”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拉格朗说道。

“这个幻境囚笼之内的所有幻象,都是源自于爱丽丝的内心吧?”

“……是的,就连我也是。”

古尔丘看着自己的装束,说道。

“这身衣着……是爱丽丝所熟知的我。”

“嗯,毕竟你每次和爱丽丝会面的时候,基本就都是这幅衣着嘛。”

光之剑圣,从未出现在爱丽丝的面前。

出现在她面前的,就只有深爱着她的丈夫而已。

“那么……你要怎么做?”

我抱起拉格朗问道。

“她可是毁掉了你的人生的人哦?”

“我还能怎么做啊?”

古尔丘耸了耸肩。

“她早就不是我的剑了……她是葛雷丘的圣剑啊。”

“更正一下,葛雷丘也早就死了。她现在是丝铃的圣剑。”

“……是么。”

古尔丘叹了口气。

“七界之柱,七人之殇……葛雷丘他,就走到这里了么。”

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

“你是叫……贝克尔·莱因哈特吧?”

“是的。我是你的后代的弟子。”

我向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你的妻子……我会拯救她的。”

“……嗯,谢了。”

他没有回头。

“这样的话,我也就安心了。”

他的身影,渐渐变得稀薄了。

“这个幻境,也快要毁灭了。”

他淡然的说道。

“在离开这座幻境之后,一切都会开始运转……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可是——”

我向着他的背影,伸出了拳头。

“——贝克尔·莱因哈特啊!”

我会成为剑刃。

为了誓言,拼尽全力。

所以……你就放心的离去吧,古尔丘。

剩下的事情,我会一切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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