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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大火(下)

荒唐大火(下)

对于辛西娅仗着我对她的关心,让我活生生地白走一个小时的路的这一行为——我不会原谅她,我在心里记住了。

虽然回到宿舍倒头就睡,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我仍然这样想。

等到再度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钟。睁开眼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对面那张床上欠我一个报复的辛西娅——她已经走了。

话说通宵两个晚上的人不该睡上个一天一夜的吗?

忘了,平常辛西娅就只睡四个小时、一个睡眠周期对精力怪而言足够了。

辛西娅又不是我,她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天才工程师嘛、悠哉悠哉的像什么样子?

我早该习惯这种情况了。

以往的每个早上,辛西娅径自离去时都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任何打扰人睡眠的行为都要被封杀!”

辛西娅在此时意外的体贴。

……要是其他方面也能有这样的风度就好了,比如不要做一些让我四处奔走的恶作剧、吃饭的时候不要抢我喜欢的菜等等。

当然这只是奢望,不霸道的辛西娅还算是辛西娅吗?

我“噗嗤”笑了出来,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十分突兀,反而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总感觉今天情绪有点不稳定。

难道是因为昨天辛西娅的宣言?

我木然地盯着地上堆积得高高的箱子想道。

这种一去不复返的预感从何而来?也太不知所谓了吧。辛西娅、说真的、如果她真的某一天逃出学园岛并且一跑就是几年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就是那种人嘛,反正我是不了解她。

如果辛西娅真的被监管所给带走了……如果……就算要走,也得带着薄荷糖吧?违反诺言的人给我去死!

呸,胡思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无事可做的坏处就是这样,百无聊赖、不紧不慢,就连吃口饭也要数二十下。好似时间比吸血鬼的寿命还要够用。

我套好衣服,什么都没有打理就出去了。

先去吃饭,然后去实验室检查一下身体和生物芯片,然后的然后再去考虑辛西娅的事情。

我如此计划着。

投影在视网膜上的终端界面也没有显示任何消息。

心里留有一种可以任意挥霍时间的念头,再三回想,也是无所事事。

沿着A路进入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重新汇入大路,中间七拐八拐,到了实验室。

这栋大楼十分气派。

论坛上有人说它是垃圾设计,——门前面跟鸟居似的的柱子是怎么回事?模仿凯旋门吗?又不是旅游胜地,搞的和寺庙一样哗众取宠。

也有人说设计很有想法,让人感觉“宛如走进地狱的大门”,实在是名副其实。

还有人说……

其实大家都在疯狂吐槽罢了。

就连我本人也觉得这种设计实在是一言难尽,——难道就不怕影响交通?

横贯了整个实验楼广场的柱子存在感实在太强,设计师拼命地往周边点缀花坛和石头,也只是更加凸显这个被戏称为“凯旋门”的建筑的傻气。

气派变成了气人。设计师只好灰溜溜地涂掉了署名,当做没弄过这东西。转而有些学生灵机一动,在上面刻上各种学园最差劲之某某某,把它改造成了耻辱柱。大家就这样流行起来,“来来投个票,把司法部的名字刻上去,还差一百票就是其他票数总和的两倍了。”这般笑谈着,竟也成为一件趣事。

躲藏在“凯旋门”后面的实验楼倒是不声不响,既没有在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拆迁,也没有一怒之下推到那两根大柱子,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十分高冷和神秘。

一看其领导——李我教授(只是和李学民教授同姓,并无血缘关系),大家就该明白了,合该如此、物如其人。这位李我教授在整个森林大学里也称得上一出名的人物。

森林大学因其特殊的建设构造,共分为上中下三层。最底层的动力舱且不言,中层空间就已经可以接通海水了。这儿有许多彼此独立并且隔着安全空间距离的封闭密室,大多用于储藏和生化研究。

比如,三台量子计算机的记忆存储区都安放在这儿,非教授级别的学者无法获得通行证。另外一些化学类的危险实验必须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才给予开设,必要时把实验室炸毁也在所不惜。

学生们对它的印象大多都是“坚不可摧”、“危险研究”等等。

上层则分布着八个学区,分别是数学大区、通信区、电气机械区、天文区、生化区、语言与艺术区、人体与体育区、自然环境与人文哲学区。

我和辛西娅都在通信区,不仅在同一个学院,还在同一个班级。

李我教授算是我们的直系教授。辛西娅如此说道,“在所有研究通信安全的教授中,唯有李我老师最得我心。”

究其缘由大约要到六年前、通信安全刚刚同网络安全分离开来的时候,这两个分支的学生们不知为何互相叫嚣着看不起对方,展开了一场攻防大战。

虽然没有闹到让整个森林大学上层学区的通信系统都瘫痪的地步,但也造成了相当规模的冲击。最直观的后果就是、由于电路芯片的大规模灼烧损坏,照明系统的线路纷纷告罄,导致号称“不夜国”的学园岛上层近三分之一的区域都陷入一片黑暗。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脑子掉线的学生前往中层实验室偷了一些小型声波武器的零件,先不说那种重监管的地方怎么会被他偷到东西,此人的确是天才,他拆拆拼拼,竟也连夜赶制出用于对付通信信号的干扰器。

本来说好的是技术比拼,到后面却演变成武器碾压。这种作弊的违规方式自然引起了双方的怒火,谁也不肯承认下风,正面怼不赢就暗地里斗。你来我往,监控系统故障、个人信息泄露、信用卡消磁、电路故障、火花四溅。

森林大学鼓励学生斗争,它通过了《丛林法则》这一条令,就是为了让才能们一比高下。

但这种不受控、彻底被激化的事态就有点超出预料了。为了不损失更多(据估计,此次事件几乎造成数万亿美元不止的经济损失,其中大部分出在天幕系统芯片的材料和新能源上),管理层人员必须出面。

当时李我教授并未出名,只隐约听说得了什么奖才被提拔到区长的位置上。

参与事件的学生们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到南墙不回头,李我教授最后得知消息的时候,监控室的负责人差不多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

“这……这难道要通知监察所的人吗?”

说实话,没有哪个天才会甘愿接受普通人的制裁,这不仅仅是损失自尊的问题,更多的是因为那些人眼中的自己宛如被监禁的疯子、这种感觉很是作呕。

李我教授盯着站在办公桌前抹着汗的监控室室长,反问:“难不成你是从监察所调来的?”

那人吓得一句也不敢抱怨。

“哼,天才……没有人格、没有人性……胡言乱语!这群小崽子们以为自己永远都只有十七岁?我看他们是该成年了。”

这样说着,教授又往中区的某个实验室打去电话:“丢了声波武器又不是丢了雷达,慌什么,一些零件罢了。听说那个偷东西的小崽子是预定直升你们研究小组的实习生?我看这件事可以卡一卡,等他交了学区的毕业设计再说吧。哼,我亲自审核。”

这一声冷笑让对李我教授有所了解的研究人员无奈地摇摇头:“我看得等三年。”

接着,根据总机上所显示的所有红名ID,封锁个人账户、计算机和终端,随后李我教授又使用自己博士毕业论文里的一些研究技术,主要是封锁这些ID的所有认证方式,拒绝任何服务。学生们天花乱坠一样的技术、诸如绕过权限走后台啦、窃取别人的ID啦、改IP更换攻击机啦等等,从根本上就断绝了可能性。

这一系列操作是什么意思呢?

一是网络流放:使用不了任何联网的机器,并且也无法通信。

二是全卡封锁:无法使用任何一张消费卡,包括饭卡、水卡、信用卡等等。

三是学术封锁:简而言之就是教授拒绝接受学生提交的任何作业、报告和论文。哪怕是实验室的计算机都无法提交,学号和ID是绑定的嘛,一锁全锁。

断水断粮断网络、学分学业不给过。

其中还掺杂着许多类似记录重现、日志恢复的技术手段,把每个参与事件的学生的所有行为都列了出来。这张表差不多长达几千页,有会下围棋的学生是如此描述的:“每个操作都简洁有效,按照表格所述的信息,我甚至能重现战场。”

足见李我教授的手段之凌厉。

这样一来斗争是被掐断了,学生们的火焰却没有。

但李我教授的举措还有后续威力——这群被逼得蹭饭蹭到蹭无可蹭地步的学生们因为没有其他处分通知而放松警惕、同时渐渐产生的新的怒火,终于在一个月后爆发了。

示威游行?

好,正好全部逮走。

一声令下,监控室的安保小队事先埋伏着、包围圈一收,一只苍蝇都不漏下。还有一些没有参与游行的漏网小鱼在之后也因为无组织无通风报信的缘故被上门带走了。

李我教授申批了五辆大卡车,把这群头脑发热的小崽子们押送到自然环境与人文哲学区的一个人工小岛上进行劳改。

虽然期间不乏各方相关人员的施压和劝说,李我教授也岿然不动。

“别看我像是走关系户上来的,嘿,我还真有点关系。反正不是在学园岛外面,就是杀人也不犯法,想用强权来压我?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从此李我教授一战成名。当时的那些学长学姐们究竟下场如何,我已不得而知。

李我教授的名句,“捍权的斗争值得一试,捍尊的斗争全是狗屁”一言却流传甚广,之后还冒出不少衍生版本。

“考试的斗争值得一试,作业的斗争全是狗屁。”

“翘课的斗争值得一试,点名的斗争全是狗屁。”

“审核的斗争值得一试,司法的斗争全是狗屁。”

等等。

这栋实验楼也算是历经了风雨,直到同样历经风雨、应该说化身为风雨的李我教授一接手,它便瞬间化鱼成龙、鸡犬升天。

学生们只小打小闹地聊些八卦,过火的事情却不敢做。

走进实验楼上四楼右拐401室,上面挂着“生物芯片”的牌子,我敲敲门,里面有人清了声嗓子。

“海鸥学姐在吗?”推开门的一道缝隙,我轻声问。

不是我太过于谨慎,而是这位海鸥学姐和辛西娅一样喜爱恶作剧,躲在门后跳出来吓人是常有的事。为了避免发生什么鸡飞狗跳的笑话,我选择做好预防准备。

“啊,没劲。”

海鸥学姐从实验台底下爬出来,撅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检查身体能花你多长时间,陪我玩玩又怎么啦?真的是……”

这位孩子气的、面容稚嫩得看不出有二十四五岁的金发美人就是为我嵌入生物芯片、并负责记录和保修的海鸥学姐。

见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很想掺扶一把,却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按捺住。

我移开不小心瞥到海鸥学姐大腿的视线,咳了一声。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这个大美人的白大褂底下只穿了一套内衣和一条丝袜。就像是把白大褂当做日常的一种服装一样搭配,这一点又与辛西娅不同。

“我说怎么有点冷呢。”海鸥学姐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踩着猫步走过来,随后攀附在我身上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学姐,再压下去我就只能跟你一起倒下去了。”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要不是辛西娅用她的霸道和各种突发状况对我加以训练,此时我大概根本没法应付这种情况吧。

当然,一码归一码,辛西娅捉弄我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我一面在心里感激着,一面岿然不动。

海鸥学姐没有被我的话唬弄到,还是像蛇一样地缠在我身上。

虽然我的外号叫“响尾蛇”,有时候我觉得把它让给这位学姐也不是不行。看这恐怖的笑容,看这徘徊在我脖子上的芊芊玉手,可不就是一条毒蛇嘛。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有什么事学姐就说吧,我尽量答应。”

“哇,人家超感动的!”

海鸥学姐一下子举起双臂欢呼悦雀,十厘米跟的高跟鞋也不能阻挡她蹦蹦跳跳。

“上次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志愿者的血液样本,眼看后天就是提交报告的日子,小玛瑙如果不帮我我就完蛋了!”

大美人看起来一副很感激的模样,但我知道,只要吸走了我的血液、呸、拿走了我的血液样本,她就立刻变回漫不经心的本性、一问三不知。

“学姐,体检报告呢?”

“啊?体检……为什么要体检啊?”

“我说的是我的体检报告。”

“你?你是哪位?”

“刚刚给你样本的那个。”

“不好意思啊,正在做实验,下次再来哦小可爱!”

好吧,我撸下衣袖默默地离开。

幸好去实验室之前吃了饭,不然就被榨干了。

我摸摸额头,没有急着离开实验楼,而是在广场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好缓解头脑的晕眩。

我从来不指望学园岛上有什么善良的人,大约都被关得太久,他们扭曲条令的同时、也被条令扭曲。缺乏同理心、缺乏理解。不为别人考虑得到的结果就是人人都过度自我。

放在正常社会里应该就是“自私”吧。

海鸥学姐也是如此。

为什么赤身**?反正大家又不会特意指责谁,羞耻心什么丢掉就好了。

互相不关心,互相不指责,只有立场敌对,不对个人攻击。

这些造就了海鸥学姐无所畏惧的狂放。

倒是有一点真的奇怪,他们都没有羞耻心,为什么独独我会感到羞耻呢?

这个疑问突然窜上心头,不肯离去。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

“嘀——”

辛西娅似乎发来了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准备打开。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微微颤动,惊吓中我猛地一震摔坐在地上。

黑色的烟从橘色的火苗里升起,某个方向发生了一起爆炸。

又是恐怖袭击。

火焰像花儿一样摇曳生姿,不肯给任何人触摸。它蔓延着,灼烧的气味从空气中传播开来,逼退人群。

隐约有人在大笑,转眼又消失在警笛的呼啸中。

这又是谁的一场荒唐大火,准备向谁示威呢?

我在心里默然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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