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吐芯的声音在每个人耳后响起,身后如灌入冷风直僵到腰部。
“真像只盘踞着兰草的蛇。”。
“她可不是兰草。”,重山抬起身体转向秦修,“你手中的贪,原先化形不也是尨戌一样的狼犬。你看不穿的。”。
“我看不穿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重山。”。
“你被太上之人带来此处。你是一滴落在已满将溢堤坝上的水珠。坝中积水何止千万虽说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但你是那人选中的,是处在玄关中的。恰是最后一滴。”。
“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也许。”。
“为什么?”。
“那位想知道一个妙数,或说给灵修们一根稻草。”。
“什么数?什么机会?”,郑南截断欲语的秦修。
“某金丹的极和万物再转一纪之机。看天上。”,重山拍了拍秦修的肩膀,“云上是什么颜色。”。
“白色?”。
“哎,你就不会说些好听点的。金色。”,猎失咽下点心俯案牵来秦修手边的茶盏。
“你们不比李清平、马行那些。”。
在着重山略为失落地摇头时,止丧取来一坐垫铺在重山身前。重山坐稳,卷袖自眼前揭过,漫天云翳只留下数片。其中一片,顶上竟是斑斓五彩。
“气成五彩,御领四海。”,秋月喃喃自语更是将手中龟钮压在胸前。
猎失收起自己的犬齿笑眯眯地看向低头看着秋月的秦修,转而与秦修身后郑南不明的视线相遇。
交互的视线被衣袖阻断,深紫华贵的丝匹从空中飘落,连带光线都被压底再如倒置烧杯中的焟烛陡然熄灭。雨,再次落下。
“烽火河岳亦在换息之间。”。
“你看到了。”。
重山并未否认,似是那日秋月身后精绣河岳山水的维帐仍在燃烧。
“为什么?”。
“他。”,看向秦修,“他是一个变数,那时他未到此,大墙困阻我无法行动。但,未为晚矣。毕竟总有人在那里等你。”。
“你这算是诱骗了。”。
“事实如此。这是那人的金丹,一切只能由他。”。
“现在呢?”。
“你还是不理解那位。一滴水改变不了泥潭,但一口珍馐却值得死水坑中的大鱼小虾挣扎抢夺,让水坑不再死寂。改变由此而来。”,重山再次看向秋月,眼中忽然含笑,“好。如你所愿。”。
语毕,案几前就只剩下三人。
“他们去了八谷川。”。
重山没有等到秋月的质问,心情颇好,转身吩咐道:“取笔墨来。”。
“一切吩咐止丧便可。”。
空气浓稠的散发出甜香,像一阵东风,重山隐入空间中。
“我好像见过你。”。
秋月的双眸贴近止丧的脸颊,无礼而真切,真切的让二人相互感觉到对方。
“故事很长,你会听下去吗?”。
“太长的,我不爱听。”。
“挺好。”,止丧放下托盘,“这间屋子叫什么好呢?揽月?”。
“空着吧。”。
“喏。”。
“我真的见过你吗?”。
“见过的。”。
止丧的回答安静的像是冬夜森林中簌簌落下的积雪,微不可闻,让秋月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心。
宫殿门前再度干干净净,空空的立匾仍在看着雨中的湖水,看着湖水中飘摇的大殿。
雨一直在下,八谷川内一座颇为出名的小镇正落得清凉。镇中一段三岔道口开有一酒家,大开的门面盛起微凉的水气,里内人声不绝吵吵嚷嚷恰掀起热浪将水气雾化在门厅不远处。
“回来的有些快。”。
“憋了半天你就来了个这?”。
“我还能憋回去吗?”。
“迟了。什么时候去?”。
“先消停两天。”。
“真是个寡淡的人,比这汤还淡。”,抱怨着碗中鲜甜的汤汁,猎失取过秦修面前的汤碗一饮而尽。
“和风的手艺都堵不住你的嘴吗?你倒是把我的那碗吐出来啊。”。
“你要吗?”。
“把碗放下,一切好商量。”。
“怂。当初老爷子凭什么看好你?”。
“怂也算是顺了自己的心情吧。”。
“不会说话就坐下喝茶。”。
酒店的女老板将茶壶摔在桌上,几人各自垂下视线,盯着桌子正中的一盘糕点。
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修将视线移向门口的雨幕,徒劳地用手支起侧脸将情态揉曲着。
猎失忽地嘻了一声,指尖轻拈起一枚棱形的九重皮嗫下一块细细品味同时挑扬起眉梢用喜不自禁的声音说:“比秋月送你的味道上差一些。”。
“真的是。”。
秦修吞下一块后仍看向屋外。雨幕中碎散的噼啪声在相互交响下变成有节律的沙沙声逐渐淹没了其余的嘈杂。
似乎整座冥壶都在下雨,连绵的阴云直连接到最高的雪峰。但阴云之上,在超越了云霄的绝顶处明媚的阳光依旧如常。洁净光辉中激突的兀岩上一尘不染,只有日光在其上留下黑亮的光泽。
其中有一块石台,坐着三个人。
“是你?”。
没有人回答那梦中呓语般的问话,另两个人只是坐在那里,等待那人再次从沉睡中醒来。
许久,一道白虹自穹顶落下,四周扭曲的光线好似黄昏时起风的江面泛出黄橙红交错的景象。空气不算灼热,有些春暖的感觉,但沉睡中的那人却佝偻蜷缩像一片花瓣枯萎凋零掩入泥土那般了无生气。空气震颤着,一缕缕烟气自那人身体溜出与空气一同扭动直升入天穹。
“是你?”。
另一人再次问道。
“我是道总。”。
干净的回答,不带任何回旋与奢望,同样干净地斩断对话的理由。
“可惜那枚大丹了。”。
未及犹豫,不带半分人情的露骨言论再次将对话展开。
“白祖师要怎么去做,那是他的事。我只要守好八谷道就行了。”。
“好。我许你八谷道香火不绝,”。
“多谢府君。我八谷道定当在安乐郡中翘首以盼府君重掌壶天。”。
“嗯。”。
“我去稳住秦修他们,告退。”。
结束比双方预想的都早。空旷的石台上,重山踱至已无生气的白啸身边,将白啸双手交至小腹前,用衣袖将白啸身下石台轻轻擦拭干净。
“他们那几个人数你天赋最高,你散盘比李清平双盘都强,舌顶上颚连通天地也是将沾未沾的不知比马行高出几分。可惜了。坐化都还是那么散漫,还不如让给我。”。
“我也想。”。
一道声音细如蚊呐却异常清晰。
“白啸?”。
“替我满上。”。
对坐的重山看向蜡化的白啸,忽然大笑,“满上。”。
重山取出一只黄灿灿的青铜四象方尊,用长柄镶花银匙取酒倾入鹅颈描金酒注,再倒入一只粗糙的石杯。
重山举杯敬向白啸,“你们,真的让人心烦。”,只好把酒洒在地上。
不远处别的石台上,鹅绒状的地衣依附着几块不足半米高的枯石,其下百尺平静的云层缓慢流动将时间不断消磨。
云层之下细密的落雨又在那个三道岔口汇集,泥泞的水流绕过一家久不见打理的武馆顺着街巷消失不见。
斜对着武馆的酒肆横下酒旗,店家早找来草帘挂在窗上,门口敝进的光景与柱上的挂灯在嘈杂声中融入不甚明亮的大屋。
秦修又成了酒肆的伙计,招呼着食客。肩上搭褂落有几文钱,深青布衣早分不清新旧,和原来相比也不差些什么。
雨落了十数日,在田间土埂都被泡烂前终于停了下来。
天气转好,秦修依着韩老板的意思去店外收草帘,刚把挂杆举起来,身后便有人叫他。
“你当个伙计倒真是合适。”。
“任道总?”。
“下巴收好喽。你以为会是谁?”。
“也没想着谁来,只是觉得你不会来。”。
“手脚麻利点,我八谷道的产业可不收摸鱼之辈。”。
“家大业大还不能容下个混饭吃的吗?”。
“你要是个混饭的该多好。我先去和乐娥说一声,”,刚走入酒肆中,“你还把个祖宗带来了,真有你的。”。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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