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地下红印城
“小九,去外面帮我买几瓶酒,还是那个老牌子的。”
“好嘞,大块哥。”
十六岁的少女接过了大块手中零零散散的钱,跑到工坊外,坐上了一辆三轮的山地摩托车,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按下油门,开着车向前奔去。
“大块,小九都十六岁了吧。”把铁搬起的一位壮汉经过大块身旁的时候问。
“是啊,来这里已经七年了。”大块把一个又一个细小的零件仔细地拼装在一起。
大块的衣服依旧是那件宽大的白T恤,下身也同样是那条七年前的布裤,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长出了些许胡须,脸上多了几条皱纹,整个人变得老了许多。
“你都三十一了还没有结婚,不会是在等那小家伙长大吧。”那壮汉开玩笑似的说。
“说什么呢,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还能想什么结婚。”
大块对壮汉的调侃不以为然,这工坊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未婚人士,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人想过要结婚。
结婚生子只会让未来更加受苦而已,有了孩子,负担也只会越来越大。
在这个贫困的城市里,生存是首要。幸福?在工作后几个工人一起享受一杯小酒就够幸福了。
“酒老板,来几瓶酒。”
小九来到经常去买酒的地方,把车停靠在店门口,反正也只是来买几瓶酒,很快就会离开了。。
推开门,屋子内十分的冷清,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碎桌碎椅。
“酒老板?”
小九轻轻地呼唤道。
平常生意再不好店里一般也会有一两个人的,而且看里面变得这么杂乱,看来是出问题了。
“小九,我在这里呢。”
一个倒着的木圆桌伸出了一只手,向小九招了招手。
小九走过去,发现一个**着上身的胖子躺倒在墙上,肥胖的脸颊上充满红晕,两只眼睛也变得通红。
“酒老板,你喝醉了。”
“是啊,我喝醉了。”
酒老板拿起了放在身旁不大不小的酒壶拿起,就是往嘴里到,大量的酒从他嘴里飞溅而出。
“他们……又来了吗?”
以前也是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不过小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一次。
“是啊,最后的期限了。我还不起钱 ,他们就砸我的店,这是我保护的最后一壶酒了。”
酒老板拍了拍酒壶,哈哈大笑着。
“那些人就是在欺人太甚!仗着自己背后有黑沼才这么猖狂!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他们……他们还抢走了我的老婆和女儿……我该怎么办?”
酒老板哭了,两行泪水从眼眶流了下来。
“去阻止他们?”
“不,不可能的,他们里面有太多能力者,我没有能力去救回我的家人。吸。”酒老板用手戳了戳鼻子,站了起来,“你走吧,我这里没有酒可以卖给你了。”
“可……”
小九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的她还是闭上了嘴。
她也无能为力,她不能只会说些漂亮话,漂亮话只会害死人,她知道的。
小九走出门,坐上了工坊的山地摩托车,拉了拉有些垂下的宽大布裤,再一次将摩托车启动,转起油门,试图把它转到最大。
“回来了,酒老板不卖酒了。”
小九回到工坊,把钱还给了大块。
“是吗,又倒了一家吗,以后恐怕是找不到比酒老板卖的更便宜的酒了。”
大块遗憾地说,把那把零散的钱塞进了口袋里。
“要我帮忙吗?”小九走到大块的身边,看着他在摆弄着那件拼装到一半的小机器,“我对自己这方面的技术还是蛮自信的。”
“不用了,你去把钥匙还了,然后去把那堆机器装进箱子里。”
大块边拿起左脚边工具箱里的螺丝刀在机器上转动着,指了指面前机器堆成的小山。
“好吧。”小九吐了口气,把钥匙放在手指上甩了几圈,“那我马上过来。”
小九来到了工坊里的一扇独有的木门,这木门里就是闫婆的房间了,这个房间并不会很大,闫婆平常的时间都是在这房间里度过的,就连睡觉也不例外。她在这里面藏了很多的珠宝,都是她以前结婚时留下的。
总听人说闫婆年轻的时候是红印城里的有钱人,可好像后来丈夫死了,被人陷害吞并了财产,才不得已跑到了地下红印城,开了一间小作坊,专门提供给地下红印城贫穷却又能干的小伙子工作。
“滚!滚出去!”
小九被闫婆的声音吓到了,她的手才刚放到门把手就听到了闫婆的怒吼,不过过了一会才缓过神,原来闫婆并不是在吼她。不过说来奇怪,平常也不见闫婆这么生气过,甚至小时候小九不小心弄坏了她摆放在她桌上的小花瓶也不见她这么动怒过。
“臭婆娘,我警告你,别这么嚣张,我只是回来要回我的东西。”
里头好像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谁?
“别开玩笑了!这些是我的,都是我的!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
小九听到了茶杯砸到地毯上的巨响。
“疯婆子,好吧!好吧!我原本想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件事的,不过这是你逼我的,疯婆子,等着瞧吧。”
木门被猛地打开,小九连忙站起身子装作刚刚过来的样子。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木门里走了出来,带着一副浅色墨镜,手上拿着一件西装外套,身上穿着的红色条纹长衬上沾满了茶水。
看也没看小九一眼就手插口袋,一脸愤怒地走了出去,因为他走路时半弯着腰,小九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他脖子间衣领遮住的青绿色标志。
那标记,黑沼吗?
木门里又走出了另一个壮汉,是闫婆工坊里的工人,“大个子”,因为他有一身庞大的身躯,所以闫婆才给他取这样的名字。
“怎么了吗?”
小九小声地问,以防屋内的闫婆听到。
“那是闫婆的儿子,已经离家十多年了。今天突然回来,一进门就是找闫婆要她藏在家里的珠宝。”大个子解释道。
嗯……
小九也不说什么,待大个子走开以后便走了进去,看到闫婆的大麻烟和空空的茶杯放在桌上,那只苍老的手上已经没有了那颗璀璨的宝石了,没有任何的装饰,这只手显得平庸而可悲。
那颗宝石,一年前闫婆就把它卖掉了,工坊生意是越来越差,为了维持工坊的正常运行,闫婆脱下了手指上那陪伴她三十多年的戒指,卖掉了。
“闫婆,我来还钥匙。”
小九甩了甩手中的钥匙,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放上去吧。”闫婆没有看向小九,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像是喉咙里含着痰一样。
小九把摩托车钥匙放在了墙上挂着很多钥匙的木板钉上,便打算离开,却被闫婆叫住了。
“小九啊。”
“嗯?”
“那房子怎么样了?”闫婆问。
房子,指的是小九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闫婆总说这房子卖不出去,就交给小九了,让她尽快找到个合适的买家。在卖出房子之前小九都可以住在那里。
“啊,还没有找到卖家。”小九说道。
“最近工坊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要尽快把房子卖出去。”
“好的。”
小九走了出去,帮大块把做好的那些机器堆放进集装箱里。
“看你那表情,闫婆是跟你说了些事吧。”大块检查了一下手中刚刚完成的机器,看到小九的表情后,不禁问道。
“嗯,她让我尽快把房子卖了。”小九说出这些话时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
“连你的房子都要卖了吗……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吧,收拾一下东西,到我们这里住。”
“嗯。”
小九把那堆放在地上的机器整理完后,拍了拍手:“都给你整理完了。”
说完后,小九又去帮其他人做事了。直到做到很晚,小九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后,准备离开。
“喂!这个你拿走。”大块提给小九一小篮子水果,“今天晚上你应该会守夜吧,这些算是替我带给你妈妈的问候品。”
“嗯,谢谢。别工作太晚。”
小九接过大块给她的水果,看到他又回到那椅子上拼装着机器,关心地提醒几句,走出了工坊。
离开工坊,已是深夜。
其实地下红印城很多地方大多数时候都是深夜。它处于地下,它的天空就是大地,唯一有光照耀进来的地方,就是在地下红印城的中央。它的上空不是地面,而是太阳。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洞,通向真正的天空,将光吸引。
可这敞开的巨洞,依旧无法将光笼罩地下红印城整片大地,只有一部分能够短暂地沐浴在阳光之下,而其它昏暗的地方,只能用灯光维持,或者,就是一片黑暗。
“妈妈,我回来了。”
小九打开了门,房间里和以往一样,一张小床,一个箱子,一张小木椅,木椅上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没有任何的雕饰。
其它的,一无所有。
小九的问候没有得到回应,她走进了屋子,把那篮水果放在了木椅前的地上,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盒的粘糕,和水果篮子摆放在一起。
“妈妈。”
小九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听闫婆讲,祭拜死人要给她上香和祭品,这是红印城的习俗,是一种祭拜方式,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可是,地下红印城根本没有人卖香,更没有香炉。如果有,那可能也是小九所付不起的价格吧。她见过闫婆在祭拜自己丈夫时有用过香炉,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香炉都像闫婆的那样精美而贵重。
她没有离开过地下红印城,当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小九有找过闫婆要香炉,可是闫婆拒绝了。她说,每一个香炉就只能供奉一个死者,当香炉被移,供奉另一个灵魂的话,那会导致灵魂相碰,直至灰飞烟灭。
小九相信闫婆的话。她不想借给人的东西,一向以来都是直说,不会有任何的掩饰。她是工坊的老板,一切都由她说了算。
没有香炉,那就用香。
拜了三下过后,小九从箱子里拿出一袋香,从里面抽出三根,借助油灯的火点燃。
这是以前闫婆给她的。没法给香炉,那就给点香吧。
祭拜死人更多的还是需要诚意,将你心中所想传达给远处的灵魂,那便是最大的诚意了。
香插在盒子的底下,小九又拜了三下。蜷缩在墙角,抱住双腿,头轻轻地靠在腿的膝盖上。
妈妈。
我过得还好,你在远方过得还好吗?
明天我们就要搬走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工坊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闫婆卖掉了自己的戒指维持着工坊的生活。
妈妈,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最喜欢你讲的故事了,你教我识字,你告诉我红印城的美丽。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的。可是,你毁约了呢。
只留下我一个人,一个人故作坚强地活着,我的软弱,谁来安慰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生活会这么残忍?
妈妈。
我好害怕啊。
新时代的战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剑来》、《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NoBattleNoLife》、《病娇徒儿对天生媚骨的我图谋不轨》、《道诡异仙》、《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这个主角明明很强却异常谨慎》、《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凤傲天小说里的黄毛反派也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