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少女听伊波杏子这么一说,便明白过来,坐回竹凳上,却另留出了一半位置,对伊波杏子说:
“您那两位朋友看起来本领大得很,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比武好像很快就要开始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和我挤一个座位吧。”
伊波杏子举目朝朋比殿门口望去,不见伊莉莎和结城弥的人影,便知她二人也没寻到八云橙和橙的踪影,心想此刻大殿上茫茫人海,再瞎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白袍少女说得也不无道理,以八云橙与橙的本领,八成出不了事,若是她二人在这场中,一会儿比武时八云橙总会上台,若是不在,那再找也是无用。
她这么一想,便应了声好,挤在了那白袍少女身边。这竹凳做得颇为宽大,两名少女体型又甚纤巧,二人同坐一位,竟也不如何拥挤。
伊波杏子忽然问:
“对了,看你娇娇弱弱的样子,恐怕武艺法力都不怎么高强吧。你来这里难道也是参加比武?”
白袍少女给她问得一愣,讪讪说:
“我、我听说天狗们在搞打擂台推举妖怪山的盟主,就想凑热闹看看。哪知道昨天会遇上那些不讲道理的人,早知道就不该来了。可是我来都来了,要是没见到比武就返回去,就太不合算了,所以今天还是过来了。”
伊波杏子点点头说:
“原来是这样。我的名字叫伊波杏子,你呢?”
白袍少女又是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吞吞吐吐说:
“我、我叫何、何扇……”
两人正交谈间,场边各有二十二名天狗手持号角而出,呜呜呜吹了一阵。朋比殿上原本人声嘈杂,顿时便安静下来。角声中,一名穿着黑色羽织,身材矮小干瘦的天狗跃上殿去,与殿下众人群妖见礼,说:
“蒙妖怪山诸路英雄赏光降临,天养宫今日可谓蓬荜生辉,倍感荣宠。只可惜大头领鞍马僧正坊大人另有要务在身,此刻无法现身相见,老夫英彦丰前在此致歉。”
伊波杏子与结城弥、伊莉莎三人均未曾与英彦丰前蒙面,只从橙的口中得知这人极有可能是天狗众中与月人勾结谋逆的奸细,这次算是初回见面,心中都是一惊。她们昨夜听近藤兄弟说鞍马僧正坊和多位侍队头人都无故失踪,心里早已信了七八分,这时又听英彦丰前亲口提起,更有了九成九把握。
殿下众人一听鞍马僧正坊不在山上,都是一片哗然。他们原本觉得天狗众大头领鞍马僧正坊武艺通神,法力高强,唯有守矢神社的两位神明或许可与之相敌,偏偏此时两位神明又受月人偷袭而重伤卧床,擂台比武之事已成形式,妖怪山盟主之位已脱不出天狗们的手掌。哪知鞍马僧正坊竟不在此间,如此一来,人人都觉盟主之位有了几分希望,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英彦丰前待人声稍静,又说:
“殿下众位英雄应当知晓,妖怪山自百多年前以来,各族各类,各流各派,向来兼容并存,从未有过一派兼并群雄,以妖怪山之长自居的事情。但眼下情势却有不同,月人长久以来窥视在侧,对幻想乡虎视眈眈,这次更是派遣军队大举进攻,残杀幻想乡中的居民。妖怪山既然也在幻想乡中,恐怕再难独善其身了。”
殿下众人听他说起月人的残暴侵略,无不咬牙切齿,深觉他说得有理。
英彦丰前续说:
“幻想乡与月球人们的战争,借用外界人类的一句话来说,是为军国大事。我们妖怪山中居住的英雄豪杰,向来本领超人,哪有袖手旁观之理?但老夫思之,这般兵戈战阵的事情,与寻常的比武斗法可大不相同,讲求军纪严明、将令如山,才能如臂使指,无往而不胜。故而老夫斗胆再三请求鞍马大人,以天狗众的名义,邀请各位豪杰来天养宫中,同场较技,共同推举出一位盟主,带领大家与月球的虏丑奴寇决一死战。”
他话说到此处,殿下一个身形如球般的硕大胖子发声叫道:
“英彦老头儿,你说得好听,难道不是想要趁机令天狗众在妖怪山中称王称霸吗?”
这大胖子身高几俞五米,浑身肤色粉红,棚中竹凳根本坐不下,只站在殿边说话,加上声如洪钟,一开口便惹起了众人注意。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啃着一只半熟猪腿,肥油沾了满脸,叫人看了好不恶心,可说的话却引起了众人一致赞同应和。
英彦丰前哼哼一笑,说:
“这位英雄说笑了,比武较技之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阁下如何就断言定是我天狗众中人夺魁呢,在场如此多豪杰人物,难道阁下就能一口咬定,没有哪一位能胜得过我天狗众中的人物吗?”
他如此一说,反倒显得像是那大胖子瞧不起殿下的在场诸人一般,直把对方噎得说不出话来。
英彦丰前嘿嘿冷笑,又说:
“殿下若有哪一位对自己本领有信心的,都可以上场比试,如若最后是在场哪一位英雄夺魁,我们天狗众也自当奉他为妖怪山的盟主,听从他的号令。这般通常较技,大家各凭本事,如何能说得上是我天狗众意图独霸妖怪山呢?”
殿下众人听他说得确实有理,何况英彦丰前事先已经言明鞍马僧正坊不在此处,天狗众便已去了一大王牌,这时若再对比武之事推三阻四,未免显得这么多人都怕了他天狗众似的。正当这时,守矢神社的大棚中站出一人来,朗声说:
“既然是这样,那若是我们守矢有幸夺得魁首,便叫大家依照旧例,自行其是,不必遵从盟主号令,那又如何呢?”
众人定睛看去,见说话人是一位妙龄少女,她翠发披肩,白衫蓝裙,面色清雅,绝俗脱尘,正是守矢神社的巫女东风谷早苗。
英彦丰前微微一笑,说:
“如果早苗小姐真的能夺得魁首,那么大家自然听你号令,你若是不愿留着这个联盟,那大家散了便是。只是眼下确实是幻想乡危急存亡之秋,即便早苗小姐要令联盟解散,也还是请暂且带领大家驱逐了月人虏丑,到那时再解散不迟。”
早苗笑说:
“我小姑娘何德何能,如果侥幸获胜,也不敢领导群豪,只恳请各位能先暂且听从我家神奈子大人与诹访子大人两位大人的号令,只等驱逐了月人的侵略,即刻便解散这个联盟,绝没有称王称霸的念想。”
她这一席话虽不如何豪壮,却是掷地有声。在场众人听在耳里说不出的舒服,殿上殿下顿时欢声雷动。东风谷早苗微微欠身向群妖行礼,又退回了棚中。
结城弥听到这里,觉得月人侵略残忍凶暴,妖怪山若无一个盟主统一调度,确实极易被月人趁虚而入,但选出的盟主若是称王称霸,重演起数百年前鬼族的暴政来,可又不妙了。东风谷早苗刚刚那一番话倒是正合她心意,暗想:
“如果早苗小姐能赢得这次比武就好了。不知道她这些话,橙大人和小橙听见没有,如果最后是橙大人获胜,我也要劝她像早苗小姐这样才好。”
她想着八云橙平日的样子,绝不像是权欲贪重的人,若是依言跟她说了,她也绝无拒绝之理。小弥心中正如此盘算,一直静坐身旁的红美铃却突然长身而起,一跃站在了竹凳上,双臂环抱胸前,向大殿上喊道:
“这推举妖怪山盟主的事,如果是为了对付月人,那倒是好事。若是心存私念之人为了独霸妖怪山而布的局,可怜妖怪山的居民们怕是要吃苦,可说句丑话,那也与我们红魔馆无干。但是我却怕了一件事,这件事若是属实的话,那就不光是妖怪山要倒大霉,对我红魔馆来说,也是大大的不利。红美铃虽是个外来户,可也非得问个明白不可了,英彦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英彦丰前两眼一眯,沉声说:
“原来是红魔馆的门番,红美铃小姐。您可不是妖怪山的人物,不知怎么有这个兴致来群策峰上赏脸呢?”
红美铃嘿嘿一笑,说:
“妖怪山要推举盟主,那可是幻想乡的大事了。这联盟不管是用来对抗月球人,还是做什么别的,我们红魔馆总得派人来看看才好。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
英彦丰前点头说:
“那倒也有礼,是老夫问得笨了。红小姐刚刚说起一件事,若是属实的话,不止妖怪山要倒大霉,对红魔馆也大大不利,不知指的是什么?”
红美铃奇说:
“嘿!,倒真还有胆子提!英彦先生,我本来不大瞧得起你,觉得你没什么过人之处,只凭着鞍马大人的脸面狐假虎威罢了。今天看你这份胆色,倒是我看走了眼,罚我浮一大白!”
她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英彦听她对自己赞赏,脸上微有笑意,问:
“胆色云云,红小姐谬赞了,只是不知,您所指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既然如此事关重大,此间英雄人物众多,何不趁机说出来好让大家共同商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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