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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降魔阵

四十九、降魔阵

橙自觉以自己本领,要接鞍马一掌已不可能,更何况这么多掌影纷飞过来,光是看着就已眼花了。

八云橙见状微微摇头,在橙耳边悄然说:

“僧正坊的本领高出太多,绵月丰姬不可能赢了。我在群策峰下输给她半筹,果然是半点冤枉也没有。”

橙听她如此说,心里却自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凝神细看鞍马的掌法,欲寻出其中破绽。她本已被那层层叠叠的掌影晃得眼晕,这时凝神看得久了,竟隐约瞧出其中的些许破绽,似乎便是这套掌法的破解之处。

橙习练鞍马僧正坊所创的定风波剑法之后,对武术一道不知不觉已深窥门径。这套剑法本就擅长抓人破绽,又是鞍马自己所创,自然首先便将自己所会的诸般武术破得一干二净了。因此橙初学乍练,竟也能隐约看出鞍马掌法中的一些破绽端倪,否则即便她天赋再高,又哪能在瞬息间便参透鞍马掌法其中奥妙的万分之一?

橙看出少许破绽,心头一喜,可转眼又轻轻叹气,心想:

“我虽能看出一些破绽,也不过是有些想法而已,谈不上有了破解之法。而且就算有了破解之法,以我现在的本领也还差得远。将来要是将字帖上的定风波剑法练到纯熟,到那时候应该就有几分把握了。”

她念及于此,不禁跃跃欲试,可忽然心思一转,又想:

“怪了!我对这些打架学问应该不感兴趣才是,这次要是将月人赶出了幻想乡,我还练什么破剑法,有这时间玩玩插花不好吗?哼!”

其实橙此刻心中既然有了这般想法,便是起了好武之心,只是她自己还不愿接受罢了。

此刻场中二人激斗至三十招开外,鞍马掌法中的威力已显露无遗,绵月丰姬眼中所见的俱是鞍马挥出的重重掌影。眼看万千掌影于四面八方压来,每一掌中似都蕴含着极大威力,绵月丰姬至此也不敢硬接他掌力,只是在掌影的间隙中飞跃躲避,偶尔被逼到绝处,不得不伸手抵挡一掌,却被震得浑身发麻,头晕眼花。

绵月丰姬骇异非常,暗想:

“我习练的大红莲掌法无论劲力还是招法都是阴柔为主,鞍马这小尼的掌法却全是取的阳刚之力,且一味莽打,毫无变化可言,威力怎会这样大?恩师曾说过,柔能克刚,弱能胜强,怎么眼下的情景和恩师说的反过来了,难道恩师说的竟然会有错?”

她想此处,更是浑身不觉打了个冷颤。只因绵月丰姬对自己恩师八意永琳一向敬重,心中始终觉得自己恩师无论学问、法术还是武力都可堪称一等一的大家,一想到恩师居然会有错,心中更是慌乱。

其实她恩师八意所说非但没错,且无论是放在法力还是武道之中,皆是上上乘的大道法门。只是绵月依姬修行未得其法,创这门大红莲神掌时,她自以为取法阴柔,实际却正如鞍马僧正坊所言那样,是以刚猛之力拟态阴柔。丰姬从妹妹处学得这门掌法,用来与鞍马至刚至猛的小重山掌法相较,自然落了下乘。

绵月丰姬却不知这般道理,只以为是恩师所授法门竟然有误,心神慌乱之下,步伐更显散乱。

鞍马僧正坊见到绵月丰姬神色,料到她心中所想,只是微微而笑,双掌加紧连拍几下,登时便有近百个掌影如江河决堤,大海发啸般涌到。

顷刻间,绵月丰姬周身都被掌影包裹,已逃脱不出。她本就心神慌乱,又值此危急之时,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取法阴柔,只竭尽自己全身灵力聚于双掌上,迎着纷至飞来的重重掌影奋力拍出。

哪知她这莽莽撞撞地双掌推出,手法虽然笨拙至极,远不如先前招式变化灵动,威力却胜了何止一倍,双掌上寒气翻涌,飞霜如银,乃至整个石洞内都为之一冷。那全是因为丰姬危急之下舍却了掌法中许多繁复的阴柔变化,反而暗合了大巧若拙的高明道理。

这双掌拍出,威力大得异乎寻常,连丰姬自己都吃了一惊。两股掌力相撞之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居然相持不下。鞍马惊觉双手微微僵冷,脸上笑容登时隐去,变作诧异神色。

自鞍马僧正坊千余年前技业大成以来,极少有人能敌得过她三招两式,像丰姬这般令她一时无法取胜,也是难得一见之事。她自诩便是在整个幻想乡中,堪与她作同等敌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想不到今日居然又遇见一个能挡住自己几招的人物,心中实在不胜欢喜。

鞍马仰头哈哈哈大笑三声,双掌中妖力急吐出去,直顶着丰姬的手掌向前猛推。绵月丰姬毕竟灵力不济,这一下只觉对方双掌中似有大山大海直压过来。她双臂不住发抖,近乎麻木,骨节处发出咯咯怪声,欲要折断一般,胸中阵阵气血翻腾,再也抵挡不住,眼前猛地一黑,大叫一声,脚步踉跄地连退十多步,跌倒在地,哇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鞍马两掌收回,环抱于胸前,说:

“胜负已分了吧?”

绵月丰姬坐卧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神情却未见狼狈,只微笑说:

“鞍马山大天狗,果真名不虚传,我给恩师丢人了啊。”

鞍马听她如此称呼自己,神情略略黯然,轻叹说:

“鞍马山,过去的事情,那也不用再提了。”

因幡帝在一边见到丰姬落败,立即抢白说:

“既然认输,那就赶快把那个小盒子交出来!”

丰姬狡黠一笑,却摇头说:

“那可不行,我只说了和鞍马大人切磋较技,可没说要拿怀中的小盒子作赌注。鞍马大人既然获胜,若是肯不吝指点,小女子当然虚心受教,若是不肯,这小盒十分关键,恕我不敢以此交换。”

鞍马听她巧舌如簧,无非是想赖账,怫然说:

“你这是在拿我消遣吗?”

丰姬低头肃拜,说:

“小女子不敢,只是我身在于此,全是为了守护这小盒。如果鞍马大人强行要取,我也只能拼死周旋了。”

鞍马冷笑说:

“你道我不敢吗?”

她原本见绵月丰姬相貌端丽,言谈举止颇为有礼,似非极恶,先前与才藏、阿妙动手时又几度留情,念及其中情分,因而动手时留有余地,不欲伤她太重。否则以她天狗众大头领的极高修为,先前那一掌即便不令丰姬当场毙命,也可令她气闭昏迷。但这时听丰姬出言狡辩,实在顽固不化,心中不免恼怒,鞍马这时若再出手,恐怕不会再似方才那般温柔了。

绵月丰姬听鞍马出言恫吓,竟然不惧,微笑说:

“鞍马大人怎会不敢,以鞍马大人的修为,便是要将小女子立毙于掌底也是轻而易举。既然如此,就请大天狗大人动手吧。”

她话语未完,口中紧跟着一段低声细语,不住口地念念有词。周围蒲团上坐立的那一十八个骷髅先是应声微微颤动,继而一个个陆续站了起来,两手握着太刀,摆出格式架构,均将刀尖指向鞍马僧正坊。

因幡帝见那一个个天狗骷髅的模样,似是要对鞍马动手一般,可偏偏又觉得有些古怪,低声自言自语说: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鞍马先是一愣,继而面有愠色,说:

“玩这些歪门邪道,以为会有什么用吗?这十八人生前确实是天狗众好手,更是慷慨豪杰之士,当年为了推翻鬼族舍生赴死,那是我也佩服的!但要说起打架的本领,我鞍马僧正坊大言不惭一句,就算你和这十八人同上,也未必是我对手。我劝你现在把盒子交出来,再将这十八具遗骨好好安葬,我留你在群策峰斋戒念佛,多受教化,一切罪过就此罢了,绝不伤你性命!”

鞍马僧正坊既为天狗众首领,在幻想乡中又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她既如此说了,便绝没有反悔之虞。绵月丰姬得她如此承诺,实在是捡了一条命。

哪料她却是噗嗤一笑,说:

“不必多说了,就请鞍马大人再发招吧。”

鞍马愕然,万没想到绵月丰姬竟自蹈死地,摇头叹道:

“误入邪道,竟然这般执迷不悟。那也只好让你受点皮肉之苦!”

她说罢便要跃身上前,哪知双足刚欲拔起,竟如同被吸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分毫,自脚掌以下一阵酸麻涌上双腿,又朝腰上蔓延而来。

鞍马心中一阵惊骇,抬眼望去,正见绵月丰姬微微而笑,一派狡黠神情,疑道:

“这、怎么一回事?”

因幡帝在这时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喊道:

“降魔大阵!”

丰姬哈哈大笑,说:

“没错!”

便在她话声之间,那十八具天狗骷髅脚下忽然有蓝光泛起,两点相连形成光线,结成一个圆形方阵,将鞍马困在当中。鞍马低头一见,两腿上的酸麻也迅速爬上腰际,蔓延至全身。她忙提一口气,欲从法阵中跃出,提上来的妖力却不及平时一半,反倒险些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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