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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监视

四十三、监视

另一人嘲笑说:

“你想女人想得疯了!唉,那也难怪,鞍马大人管得也太严了,连女人都不能乱碰。”

先前那人讪笑一阵,说:

“让你见笑了,我这俩天老是听错动静。好在这和尚的清规戒律该到头了,等鞍马一倒台,咱们该过些好日子了。到时候我下得山去,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鬼族以前都做得,咱们凭什么做不得?”

另一人随声附和说:

“就是就是,现在可不比从前了。月人一来,以后可没安稳日子可过,咱们今后跟着月人打仗,指不定哪天脑袋搬家,干嘛那么亏待自己!”

两名天狗说着转身便走。橙躲在树上,听着二人对话,又好气又好笑,正要从树冠中跃下,却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像是有人被击死之前的临终惨呼,跟着又是一连串惨叫,与脚步声一齐急匆匆折返回来。

橙和八云橙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远处传来阿妙的声音,怒声喝道:

“无耻奸徒,还想跑?”

跟着便是因幡帝恶作剧似的嘻嘻笑声,叫嚷说:

“快跑快跑,哎呀,别往那边去,那边是死路。这两个人本领太差,也是因为这个才没被抽调走吧,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就在帝的叫声中,先前两名天狗其中的一个又跑回了树下。橙看他身上并无外伤,衣衫上却染有大片血迹,神色极是惊恐慌张,联想起之前那声惨叫,显然他那名伙伴已经被阿妙一刀斩了。

那天狗赶到大树下,径直抢向左路,走出还没几步,却见前方层层树影中绕出一个纤小的人影。那人身穿灰色僧袍,头裹白巾,正是那小尼姑。天狗一见她面,两腿登时软了,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说:

“饶了我吧,饶我一命吧。”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厉斥道:

“说出那样无耻的言语,你还有脸求饶,你们犯下的大罪难道还不够死刑吗?”

橙抬眼看去,正是阿妙赶到,才藏也与她并肩而行。阿妙手上正握着那柄朽烂的刀子,刃上鲜血涔涔,显然是屠杀另一名天狗守卫时所染。

因幡帝伏在阿妙背上,嬉笑着讥言讽刺:

“再磕得响点,再磕得响点,给大家看看你还能有多可怜。”

天狗不理会她说话,只不住向那小尼姑磕头求饶,说:

“饶了我吧,我也是形势所逼。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下级武士,上面吩咐下来的命令,哪里还敢忤逆,我不照办的话,早就脑袋搬家了啊!”

橙在树顶上看到,心里不禁奇怪。这天狗守卫分明早知这小尼姑才是三人首领,所以才向她磕头求饶,却对旁人置之不理。她联想到先前庭院中那两名天狗武士见到小尼姑时,脸上也浮现出惧怕神情,料想这小尼姑或许是天狗众的大对头,因此人人对她心有畏惧。

小尼姑只是不住摇头,脸上微有哀色,问:

“你是谁的门下,叫什么名字?”

天狗听她如此问,便知求生有望,又狠狠磕了两个头,说:

“我是慈济大师……不,是慈济那老秃贼门下的再传弟子,叫小寺元义的就是。老贼秃命我在此看守一件重要宝物,您想必是来取那宝物的吧,我可以带您去!”

因幡帝听他自告奋勇,笑说:

“这样重要的宝物,那个什么慈济能告诉你这样一个再传弟子放在哪里吗?你要是真知道放在哪里,那看来你还蛮得那个慈济信任的嘛。”

那小寺元义听因幡帝这么一说,立时惊觉自己吹牛拍马出了纰漏,反显得自己并不那么微不足道,俨然是深得慈济信任的心腹人物了,忙改口说: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那宝物在哪里。我胡说八道,我自己掌嘴,我该死,我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嘴巴直扇自己脸颊,脸颊上啪啪直响,显出红印来,足见下手不轻。

小尼姑三人见他如此卑微下贱的模样,面露不悦之色,叹了口气,说:

“天狗众里什么时候混进了这么些家伙,天狗众也变成这样了。”

她说着从小寺元义身边擦过,不再理会他,领着阿妙、才藏和因幡帝三人径直朝前走去。小寺元义死里逃生,喜极而泣,却害怕他四人又折返过来,也不敢就此离开,仍跪在原地不住自抽耳光,高声叫嚷:

“谢谢!谢谢不杀之恩,我这就下山去再也不敢回来了!”

他这句话喊声还未完,忽然两眼中浮现怪异蓝光,身上肌肉阵阵隆起,将所穿衣物都撑得鼓胀起来。橙在树上见到这情景,蓦地想起了太微塔地牢中惠聪畸变时的模样,便与此刻一模一样,当即明白这小寺元义也服过了月人的所谓仙药,这时却不知怎么回事,药性忽然爆发起来。

小寺元义本还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忽然一下跃起,拔出腰间打刀,返身朝小尼姑后背扑去,刀尖直抵向她后心。

众人都以为他本领低微,这一下出刀却是极快,又是冷不防间陡然下手,一时都未能反应过来。八云橙本能掏枪射击阻止,但她却只是微微冷笑,并不动手。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那小尼姑身体时。小尼姑身子不转,左手袍袖向后挥去,一卷一带,已将小寺元义的打刀裹住夺下,远远抛开一边。

小寺元义满脸惊恐神色,自言自语说:

“我怎么,怎么了?”

说着便要缩身后退,小尼姑身子已转了过来,右手扬起,在他头顶轻轻一拂。这一拂看似轻描淡写,其中所含力道却凝重如山,深沉似海,小寺元义中了这一下,身子微微一颤,脸上七窍霎时都涌出血来,整个人如烂泥般软软瘫倒,便已毙命。

才藏和阿妙这才回过神来,忙赶到小尼姑身前架起双刀护卫。

才藏急忙问:

“您怎么样了,没事吗?”

阿妙说:

“想不到这人居然深藏不露,我们也看走了眼,这些奸徒也真狡猾。”

小尼姑向那尸首深深望了一眼,目光中闪过疑惑之色,说:

“没事,我们走吧。”

她也不停留,径自转身朝前走去。才藏和阿妙唯恐暗处还有其它埋伏,也不敢收刀,维持着作战的架势,一边左右查看,一边跟了上去。

橙和八云橙等他们四人走得远了,这才从树上落下,查看那小寺元义的尸体。见他颅骨尽碎为齑粉,与血水脑浆混同,外层皮肉却不损伤分毫,都不禁感佩那小尼姑对力道收放自如的把握,实在已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然而除此之外,橙心中却另有疑问,她出口问:

“橙大人,这人死前的举动,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八云橙点头说:

“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橙在小寺元义尸体上查看了一阵,忽然发觉他左眼眼角有个小点闪闪发光,眼皮处微微鼓起,颇有异状,便使长剑将他眼角划开,却见里面暗藏着一个黑亮的小球。她取出小球放在手里把玩,说:

“这是什么东西?”

八云橙一见那黑亮小球,立即认了出来,说:

“这个是监视器。”

橙问:

“监视器?怎么监视的,拍照还是摄像?”

她未曾在幻想乡外行走,只从射命丸文和姬海棠羽立的手中见过照相机和手机摄像头,与这监视器看起来颇为相似,只是个头大了许多。像这黑亮小球一样做成针孔般大小的却是头一回见,不禁稀奇。

八云橙点点头,说:

“没错,这东西跟这个小寺元义的视网膜相连,有人某处在借着他的眼睛观察事物。不过小寺元义一旦死了,眼睛再也看不到,这东西也就废了。”

橙听她先前所说,吓了一跳,又听她说小寺元义一死,这东西便没用了,知道自己和八云橙的行踪还未暴露,才心下稍安。

两人自此已知事情始末。小寺元义之前跪地求饶并非作假,而确实是贪生怕死。躲在暗处监视的那人通过监视器,自始至终目睹了他向小尼姑磕头求饶的过程,等到众人放松了警惕,才使了不知什么方法,令小寺元义服下的仙药爆发药性,控制住他神智,使他向小尼姑后背突下杀手,以企将来犯者一举毙命。

这计策实在阴险凶恶,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那小尼姑本领太高,只怕早已丧命当场。

橙思索说:

“他说他是赤松从之的再传弟子,奉命在这里看守某件宝物,看来那个什么宝物十有八九和月人有关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能使用这样稀奇古怪的道具,恐怕也是月人的一员吧?”

八云橙点头说:

“应该不会错,那个小师傅和帝他们也是冲着这件宝物来的,我们得跟上去看看。”

二人当一路追踪小尼姑一行人,本来只为好奇,却没想到竟有月人掺在其中,更不敢有丝毫大意,径直跟了上去。行了不一会儿工夫,林地山谷已到了尽头,橙与八云橙藏身于树后,见到前方是一片巍然耸立的崖壁,一条狭长小径自下而上曲折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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