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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埋伏

三十九、埋伏

八云橙闻言脸色一沉,右手已从橙怀里抽了出来,目光游移不定,说:

“你想得多了。我之所以只将你体内的毒逼出大半,那是因为我只做得到这样。你中的毒很厉害,逼出大半也只是暂缓毒性,要彻底解毒,还是非要解药不可。”

橙本还以为体内毒性转眼可解,满脸欣喜之色,一听如此不禁又苦起一张脸来。她满心想着这解药该如何到手,口中便不住念叨着“解药”二字,念了一阵,忽然眼睛一亮,惊喜万状地说:

“对了,这个毒的解药我有啊!”

八云橙奇问:

“你有?你怎么会有这毒的解药?”

橙一脸洋洋得意之色,跟着便说起自己在太微塔中的一干经历,最后讲到赤松从之佯作将自己和射命丸文当作了惠澄、惠善,突施毒手,这才有机可乘,在自己胸口上轻轻划下了一刀之事。

八云橙听到这里,双拳猛地攥紧,面色既怒又悔,咬牙恨恨地说:

“我本来以为你的本领强过那家伙不少,眼看着他返回塔中也没理会,没想到居然会这样。要是我当时跟在他后面进塔的话,这个杂碎绝对没有机会下手。”

橙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阵诧异,问:

“橙大人,你那时候就在了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八云橙点点头,说:

“从你拿了那副字帖在后院练剑开始……”

她跟着将自己如何尾随橙暗中保护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八云橙身经百战,临敌经验极是丰富。狭窄的卧房内,橙于噩梦中大叫着惊醒她哪能有所不知,只不过没当回事而已。橙第二次回房取长剑时,八云橙已觉诧异,便在橙出了房门后就跟着起身,躲在暗处眼看着橙一遍遍习练那套定风波剑法。

橙当时周身妖气流动,自己沉浸于书法的乐趣中浑然不觉。八云橙却惊觉橙的妖气随着剑法一遍遍施展而不断增强,到了最后,已几乎可与天狗众的侍队头人相较。后来橙顺着大树跳下崖去,跟踪着赤松从之一路来到了太微塔,八云橙也始终紧随其后。

橙一人于深夜孤身犯险,她担心安危,便一直暗中保护,又想着橙本领已强,正需要些历练,因而一直都没现身。橙进太微塔时,她本也紧随其后,但慈济带着惠明、惠净二弟子及赤松从之离开时,八云橙见那慈济老和尚实力在几人中最强,似乎深藏不露,只怕他离开后另设什么陷阱埋伏,便跟了出去,却没料到慈济确实带着两名弟子离开。

八云橙本想再返回塔中,但又想到塔中只剩下惠善、惠澄二人,这二人本领远逊于橙,正好可供她练剑之用,自己脾气暴烈,再跟进去只怕到时会忍不住出手,于橙的历练有碍,便只藏身在太微塔门口的飞檐上静待。哪知没过一会儿,赤松从之竟去而复返,又进了太微塔,八云橙却又觉得赤松从之的本领恐怕也逊了橙一筹,因而也没在意。她却没料到赤松从之正面交手不是橙的对手,却另使诡计暗算,令橙身中剧毒。

橙听她说完,脸色接连数变,先是震惊,而后失望,继而又苦笑了两声,说:

“我还以为我一路跟踪赤松从之没人发觉。没想到赤松那个老贼早就发现了我,反倒是我一直没发觉橙大人跟在自己后面。”

八云橙淡淡一笑,安慰说:

“你只是经验少了。你从字帖上学到的剑术威力很大,今后好好修习,一定大有可为。赤松虽然察觉了你在跟踪他,可真正交起手来,到底还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刚刚说你有这毒的解药,那是怎么一回事??”

橙脸上失望懊恼之情顿时去了,又微露得色地说:

“橙大人你忘了吗,我又不是跟那个老贼第一次交手。”

她跟着说起此中缘由。八云橙这才想起,橙曾对她说过,先前她曾与射命丸文三人联手和赤松兄弟斗过一次,弟弟赤松顺之被犬走椛与姬海棠羽立手刃当场,哥哥赤松从之眼见不敌,便扔出解药以作掩饰,自己好趁隙逃走。当时射命丸文三人的授业师傅喜连川风玉院身中赤松兄弟刀刃上的的剧毒,已经命在旦夕,四人着急抢药,谁也没顾得上赤松从之,这才放他多活了几个钟头。

橙当时虽未习得定风波剑法,赤松从之却也没服下过月人的仙药。她便觉得那逃走的那老贼虽然本领平平,但刀上的剧毒却厉害得很,下次若再有交手机会,实在不可不防。她存着如此想法,便在给风玉院用药解毒之后,将余下的药粉也包了一包带在了身边。

八云橙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放松下来,忙问:

“那解药你带在身边吗,为什么不早说,快点拿出来用了吧。”

橙讪讪一笑,说:

“不好意思啊,本来是带在身边的。但是我洗了澡,换了衣服,所以就……拿下来放在房间里了。”

八云橙略一皱眉,似乎心有所虑,说:

“那我们快些赶回去吧。英彦和他身边的那几个天狗刚才都把我们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稍稍打听就会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一定会派军队过去监视包围。我们回去得晚了,解药就难拿了,而且伊莉莎她们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橙头脑虽然精灵,经验见识毕竟短浅,听八云橙这么一剖析,才觉得事态紧急,正是争分夺秒之时,不再多说一句,只点点头便又攀上八云橙的后背。她此刻毒伤已被抑制,要自行飞奔纵跃本也不难,但既然是要赶路,还是由八云橙背着能更快得几分。

屋檐上两人身影一晃,朝着此路来处飞速奔去。

八云橙妖力极深,脚程何等快捷,又是在全力飞奔之下,虽然背上负着一个人,也不过一刻钟左右的功夫,便已快要接近她们一行人的住处。橙伏在她后背上,张目极力望去,已然可见到住处后院旁那颗高大的古松,她先前便是从这颗古松上滑下崖来,追踪赤松从之而去,因此印象极深,绝对不会弄错。

橙一见这颗古松,便知道解药快要到手,心里正欢欣鼓舞时,身下的八云橙忽然脚步一滞,在一处屋檐上硬生生停住了身子,又俯身隐蔽在屋檐的阴影中。

橙虽未觉得四周有什么古怪,但只看八云橙的行动,便知四下里定有埋伏,当即压低了声音凑在八云橙耳边轻声问:

“橙大人,怎么了吗?”

八云橙也低声回说:

“有埋伏,我们的房间周围藏了起码八十、九十……起码一百名天狗众里的好手。”

橙吃了一惊。她虽料到可能会有埋伏,也没想到英彦下手竟如此快,只不过片刻功夫,竟已安排下百多名好手埋伏在自己住所周围,只等着请君入瓮了。

八云橙伸出手指往黑暗中一下下指点,悄声说: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橙屏息凝神,将妖力集中在双瞳中,顺着八云橙所指方向一一看去,果然见到墙角的阴影下,古松的树冠中,屋檐的拐角处,处处都隐藏有天狗武士的身影。

两人忌惮伊莉莎等人的安危,不便硬闯进去。八云橙负着橙在房屋街道的阴影角落间来回飞跃,顷刻间已围着房屋绕了数圈,竟始终没找到可供潜入的间隙。便在这同时,四面八方还有天狗武士们源源不断赶来,期间有半数仍隐蔽在暗处,另外半数实在无处可藏,只得沿着附近街道来回巡视,佯作巡逻之状。

待八云橙二人绕到第三圈退回时,却发觉先前所藏身之处已被天狗们占了,只得又远远避开,另寻到一处无人隐蔽的屋檐角落里。她二人眼看天狗们越聚越多,又始终不知伊莉莎等人讯息,心中越发焦急,均想:

“再这样下去,今夜绝没有拿到解药的机会了。”

便在这时,楼下刚巧有有两串脚步声走过,中间还夹杂了哈欠声与谈话声。那显然是两名佯作巡夜,实则埋伏监视的天狗武士路过。

八云橙和橙当即在屋顶上压低身体,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动静。

说起来确是有些荒诞,这一条街道明明是塞满了人,却人人都躲在暗处,生怕声息为他人察觉,由此这人满为患的街道,竟反而显出了几分空寂寥落之意。唯独那些巡夜人踩出的脚步声稍嫌多了些,但除此之外,却再也听不见什么多余杂音。便是因这生生造出的万籁寂静,八云橙二人的耳朵才能如此清晰地辨明那两名天狗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其中一名天狗武士打了两声哈欠,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天才刚刚守过夜,本来还指望着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觉,怎么又被拉起来了,真倒霉。”

另一名天狗武士笑说:

“英彦大人亲自下的命令,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老兄你就多担待些吧,我这不也陪着你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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