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幽香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说:
“不,不是你哦,橙。你过去协助我演奏过很多次了,未来也会有很多次机会。所以这次就请你把机会让给你身后那位小姑娘吧,怎么样?”
“为什么?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橙大声怒吼。
她不知道为什么风见幽香会背叛幻想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执着于追杀结城弥。这些或许都有原因可以解释。但她现在却想要对一个从不相识的柔弱小姑娘下手,那是为什么?橙知道风见幽香乖僻的性格和一意孤行的高傲,但却从来不知道她会这样毫无理由地残暴嗜杀。
但是当她的话音刚落,她就知道了缘由。
橙忽然感到与自己左手相握的那只手在瞬间起了变化。原本是柔软娇嫩的少女的小手,却突然变大变长了。湿湿滑滑地似乎带着某种液体。
橙正不知何故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地上的影子——自己和刘玄青的影子都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个高而瘦的巨大影子。那影子的头顶还弯曲着伸出两只角,像是一头用双足站立的,巨大的公山羊。
就在那刹那间,橙想起了在黑城地底的隧道中,那对兔子姐妹向自己所说的故事。
高而瘦的影子,公山羊的对角……
“不,那不是公山羊,那是恶魔……”
橙在心中默念,却已不敢回头。
她听见刘玄青的稚嫩的少女声音在耳边低语:
“小姊姊的衣服很好看啊,能送给我吗?”
橙不知道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那确实是恶魔的呢喃。
她立即想要从刘玄青身边逃开,这才发觉身体已不听使唤。一股诡异的灵气经由对方的手掌,输送至自己身体里来,使自己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刘玄青的右手绕过橙的胳膊,朝她的胸前探去。
橙低头看着那只血肉外露的巨大手掌,感到怀里一阵扑腾,知道那是小狐狸在骚动不安。它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就在这时,幽香右手手指在虚空中猛地连按!半空中猛地响起几下钢琴的重音!
橙听出那是贝多芬的著名乐章命运交响曲。激昂有力的四下重音仿佛划破夜幕的晨曦,橙胸口猛地一震,体内那阵紧紧缠绕的诡异灵气登时散去,手脚也重获自由。
橙连忙一矮身子,欲从刘玄青怀抱中脱出。
刘玄青突然听到命运交响曲的四下重音,心头也为之一震。橙突然能够活动,更大出她意料之外。一时疏忽,竟使橙从自己怀中脱出。她连忙伸手去抓橙的后背,然而就在这时,又是四下重音响起!
这四下重音比之前相仿,只是曲调略显低沉,更显得恢弘悲壮。
应着这四下重音,落在四周的十余株花藤忽然卷起。如一支支长矛利剑,笔直地刺进了刘玄青的胸腹中。
橙虽然从黑城隧道中的白苹江楼姐妹口中得知坂上绫美的残忍凶暴,但风见幽香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危险人物。她不愿从前者怀中脱出,又落入后者掌心。因此只向前奔出十来米远便止步,立在前后两人正中间,回头查看情况。
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与片刻之前的守矢神社少女刘玄青根本判若两人,甚至已难以被称为人。
橙眼中所见的形象,就和家破人亡、坠入魔道的盲眼修女所诉说的一样。也和黑城隧道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兔子少女所诉说的一样。
——身高超过一丈,纤细瘦长的身材,没有皮肤,血肉和筋骨外露,头顶公山羊般的巨角。无论怎么看都是恶魔般的形象,却唯有喉咙中发出的声音,仍如稚嫩的少女般清脆悦耳。
红色的羊角恶魔,纤细的腰间被十余株花藤刺穿,鲜血正从中泊泊涌出。可她那恐怖的姿态却莫名带有一种诡异的典雅,甚至就连那些因为剧烈膨胀的身体而撕裂成碎布条的粗衣,缠在她身上迎风飞舞时,也变得仿佛像是神话中仙女身上所着的羽衣飘带。
与风见幽香一样,她也像是一位贵族小姐般,只是这位小姐一定来自地狱。
橙强忍住心下的颤抖,鼓动着喉咙发问:
“坂上绫美?”
红色恶魔乌黑的眼珠一转,带着笑意朝橙射来目光,说:
“也有人这么叫我。你知道我这个名字,那一定也知道天魔王这个绰号了吧?”
她的脸上也没有人皮,血淋淋的肌肉暴露在外,极致的恐怖和诡异当中,却仍依稀可见少女似的纯真微笑和俏丽的本来面貌。就在此时,她受伤的腰间忽然燃起了淡淡的紫色火光,伤口以极快的迅速复原,新生的肌肉组织将深入体内的花藤慢慢顶了出来。无论是样子还是功效,那些紫色火光分明都与八云橙和结城弥的污秽之火同出一类。
橙看得脊背发寒,她不自觉想起了黑城隧道中的那两位兔子小姐,向自己口述坂上绫美利用污秽之火向月兔士兵施加酷刑折磨的场面。她不自觉地剧烈喘息起来,并向后倒退。
坂上绫美看着橙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
“你从哪里听到我的名字的?不管是从哪里,恐怕那些坏人都说了我不少坏话吧。我这个人和月夜见麾下的那些高等月人都不大合得来,他们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多亏了污秽之火,我可是很像人类的。就因为这个,老是有人说我的坏话。他们一点也不懂,我那些游戏是多么有趣啊。”
“用铁夹把犯人的眼睛撑开,慢慢用针往眼眶里扎进去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有多好玩,你能想象吗?将加长的苦刑梨**犯人的喉咙里,再慢慢撑开的时候,他们想叫又叫不出,喉咙被撑裂时发出的声音有多可爱,你知道吗?”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与橙见面时所用的人皮来历,便笑着说:
“哦,对了。之前你所见到的那层人皮,是我从另一个小姊姊身上扒下来的哦,你从我这里抢走的剑也是她的呢。为了保护人皮的新鲜完整,我特意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扒下来的。那个小姊姊好坚强啊,痛昏过去又痛醒过来好几次,一直在哭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神奈子大人,救救我。’什么的。呵呵哈哈哈,多有意思啊……”
讲到此处,红色的羊角恶魔竟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又接着说:
“我穿上她的皮离开的时候,她还有一口气呢。现在也不知道死没死……这么坚强的小姊姊好少见啊。如果没死的话,我们一会儿就去把她救活带回去吧。我要多玩几次才行,不然可太浪费了。”
坂上绫美越讲越是入神,渐渐的脸上竟现出一副陶醉般的神情。
橙只耳听她口述自己将守矢神社某个少女活生生剥皮的经过,已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浑身冷汗直冒,口中直喘粗气。
坂上绫美注意到她的反应,这才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低头致歉说:
“真是不好意思,一说到自己的爱好就入了迷,不过人类都是会这样的吧?把你吓到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这些的哦。我只是想邀请你跟我走而已。如你所见,这些野兽似的怪物,复活的守矢神社信徒,都是我的所作所为。虽然我也是想强掳走你,但是我自己可是还打算陪你一起被掳走,然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呢。”
橙听着她的话,神色目光地扫过被幽香的花藤切成碎尸的守矢信徒们,又重新看向坂上绫美,问:
“那这些人,也是你杀的吗?”
坂上绫美点头说:
“是啊,几个小时前我带领麾下的军队攻击妖怪山,居然被守矢神社和天狗众联合击退了。但是我毕竟还是四大魔之首呢,不可能没有一点斩获。这间神社和这些人就是那次攻击的战果了。”
她说到这里,看见橙神色有异,突然惊呼一声,急忙辩解说:
“不过橙姊姊你放心哦。我杀这些人的时候都是很干净利落的,绝对没有折磨他们。他们的尸体现在破破烂烂的,是那边的幽香小姐做的嘛,可不能赖我。”
她这样说话像是生怕得罪了橙一样,然而她的大脑思路显然也不同于常人,虽与无情无爱的普通高等月人不同,但也一样令橙感到作呕。
坂上绫美向橙伸出一只手,作出邀请的姿势,说:
“所以请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哦。跟我来一定会有好处,你最喜欢的紫大人也会听你的话哦。”
橙听到她提起八云紫,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追问:
“你说什么?紫大人在你那里吗?”
坂上绫美沉吟了一阵,才回答说:
“可以这样说哦,怎么样,要到我这边来吗?只要你愿意来我这里,紫大人蓝大人,都可以归你所有哦。橙姊姊,你要仔细考虑哦。”
橙听她这样说,竟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暂且答应她的要求,先确认八云紫和八云蓝的安危为好。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风见幽香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说:
“坂上绫美,你有几千岁还是几万岁了?居然叫橙做小姊姊,不害臊吗?橙在幻想乡出生长大,我当过她几年老师,这个孩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就算你用紫和蓝作要挟,她也不可能背叛幻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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