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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台风云录(6)

合欢台风云录(6)

海蒙斯死掉了,连同他在内差不多有十多人都死掉了。好几个人的头都被砍了下来,好几百人都聚集在了海蒙斯营地外面围观了起来。马尾巴来了,带着许多人来接管了海蒙斯的营地,接着,【幽狼】的人也来了,那是一个很有名的女性,我认识她,她叫米拉西。【恶鬼】米拉西。

『怎么回事?单马尾,这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

那是一个很英武的女人,也是少数能和那些男人一起驰骋天下的女人。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十分羡慕她,羡慕她的身体,羡慕她的身份,如果我能和她一样的话,那么就配得上了吧?

『当然,这里的规矩我懂。你们前段时间不是在抓人吗?我可是知道的,海蒙斯这个家伙私下和身上有印记的人接触。』

面对米拉西,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年纪也足够做她爷爷的马尾巴卑躬屈膝跟在她的身后,对着米拉西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人呢?』

『跑掉了。』

『跑了?』

『不过我找到了他们的基地,您敢不敢去一趟?』

『什么意思?』

『非常惨的意思、那些人皮肉都分开了,血流了一地,肠子和脑子也到处都是、』

『带我去。』

『你们几个看好这里!谁也不许进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这边走,对了,听说【幽狼】最近在招人?』

『招人的事情不归我管。』

『但是总归是有些门路吧?你要知道,现在混碗饭吃可是相当困难……』

走掉了,就在他们走掉之后,马尾巴的人把海蒙斯的营地里面的粮食、钱财、武器统统都搬了出去。在营地外围观的人也嘘声一片的在议论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什么:独眼马早上带人来把海蒙斯给一锅端了。完全没有提及阿库拉!我对那些人感到不爽!想要去教训他们、给阿库拉正名。但是戴维却在这个时候被马尾巴的人给抓了起来!

『你们放开她!』

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敢这样跟任何人说话,但现在不同了,我有足够的勇气可以和任何人大声说话!但是,抓住戴维的两个人却只是扫了我一眼,不屑的继续拉起戴维就要走!

我急了,情急之下我说出了阿库拉的名字。我对着他们说,如果在这里不听我的,等阿库拉回来就有你们好看!两个人慌了神,彼此相望一阵之后,就对着我嘲弄了一句:不过是个妓·女!接着就把戴维推倒了我身上。

不过是个妓·女。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抱紧了身体,根本没有接住被推过来的戴维。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别人会在阿库拉面前这样说我,我该怎么办?戴维,可以告诉我吗?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办吧?一定知道吧?

我和戴维站在十数具尸体之中,那些马尾巴的人正乐此不彼的搬运原本属于海蒙斯的东西。我用手拉了一下戴维的手,却被她一下子给甩开,朝着我的脸用力打了一巴掌。戴维走掉了,什么话都没说,含着眼泪走掉了。

打我干什么!打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他们杀掉海蒙斯的!你打我有什么用啊!我叫喊、我大声的叫喊,我哭着大声的叫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安慰我。

阿库拉,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当晚,我住进了马尾巴的营地,第二天我去找戴维的时候,戴维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不仅仅是戴维,还有她的营地,留下来的只有一群朝我吐口水的同伴。她们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一个个的追着我打、一个个拉扯我的头发、拉扯我的衣服,把阿库拉给我的新衣服扯成了破烂!

为什么要打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吗!她们没有回答我,只是在马尾巴的护卫到来之前就跑得没踪魅影。

我再也不敢出去外面,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马尾巴的营地里面,找来一些丝线,打算将在阿库拉归来之前把衣服修补好。但是,衣服修好了,阿库拉却还没有回来。我等啊等,却在一个夜晚等来了独眼缺牙的马尾巴。

那是一个深夜,我躺在草席上想着阿库拉。马尾巴忽然一身酒气的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就抓住了我。我哭泣、我反抗、我那阿库拉威胁他。但是没用,那个家伙全身散发酒味,口口声声骂我**、说我装、还说阿库拉只是玩弄我而已,再也不会回来。还说就算他回来也无所谓,大不了把我杀掉就是。要知道,没人在意一个妓·女的死活。

阿库拉只是玩弄我?撒谎!这样的新衣服、靴子、还有这块皮毛!谁说是玩弄!我憎恨他!我诅咒他!我怒骂他!可是我却被他打成了重伤,夺走了我的衣服,把我关在了空无一物的帐篷里面。

阿库拉……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回来?再不回来的话,我就活不下去了……

回来了吗?没有回来。回来了吗?没有回来。回来了吗?没有回来,没有回来,没有回来,没有回来。我一直等,可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阿库拉,反而是马尾巴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有次!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我已经不行了,被马尾巴关起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我送过水和食物。还让其他的手下进来一起对我**。那到底是多少个男人?不知道,我只是好像恍惚之中看到了阿库拉,看到了他正在看着我。然后,他走掉了,失望的从我身边走掉了。

算了吧,我本来就配不上他。无论他再怎么对我好,我也配不上他。枯瘦的身体,干裂的嘴唇,乌七八糟的指甲,干燥的头发。真是羡慕啊,如果我能有米拉西那样的身体容貌,那该有多好。真是恨啊,如果从家乡逃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他,那该有多好。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马尾巴死掉了,梦到他的营地开始起火,梦到他的手下哄抢那些粮食和金钱。接着,在一片混乱中,阿库拉从天而降,将一身华美的新一披在我的肩上,他对我伸出手,让我抓住他。我不自觉的抬起了手,却忽然看到了自己那满是污泥的双手。

梦醒了,天亮了,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我真希望这个梦能够继续做下去。

『醒了?』

嗯,醒了,我……唉?戴维?

『戴维?』

醒来之后,我忽然发现戴维就在我身边。不,不对,四面光滑的木板墙,柔软舒适的棉被床,虽然没有屋顶,但是门、窗、都一应俱全。这里是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周围的变化,我惊恐的坐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一身白色的新衣服。不,这不是阿库拉给我的衣服,这些是谁的?说起来,戴维身上穿的也是新衣服……

『你不用紧张,一切都过去了。还记得吗,以前跟你说过的,干净的房间,温暖的床,饱食的三餐,还有换洗的新衣裳。』

戴维说着就坐到了我的床边,背靠着我继续说道:

『马尾巴死掉了,就在前几天忽然暴毙而亡。他的手下为了抢夺他的遗产大打出手,最后闹得连营地都被烧成了灰烬。放心吧,没人知道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维说着,就转过身来朝我的枕边伸手过来,我一开始以为她要对我做什么,赶忙的向墙角缩了缩身子,可是她却从我枕边拉出一个袋子,意味深长的闭上了双眼,笑将它推到了我的面前说:有梦的话,就去追吧。

我不理解戴维在说些什么,只是战战兢兢的低下头,看着那个褐色的皮带。轻手轻脚的打开之后,忽然发现了一双熟悉的靴子!靴子、皮毛、还有那身被我缝补过的衣裳!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戴维没有回答我,而是沉了一口气之后就笑着站了起来,还问我饿不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手里捧着阿库拉给我的一切,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戴维再次朝我走来,搂住我的肩膀坐了下来。她用她的头靠在我的头上,抱着我开始摇晃起来。

『过去的都过去了,接下来才刚要开始。艾琳达,我的好姐妹。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做之前希望你能来和我商量一下。知道吗,我们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根本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戴维的话语让我想起了2年前刚来到厄尼卡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倒在路边奄奄一息,是戴维把我捡回了她的营地。

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妓·女这种存在,我觉得很脏,我曾数次的从她那里逃掉,可是离开之后却马上被人整得惨兮兮的。不是被人抢、就是被人揍,夜晚还时常被人侵犯。结果,我一次又一次的被戴维捡了回来,一次次的被她用野菜汤救活。面对这样的人,我却……

『对不起,戴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害死了海蒙斯。如果不是我抓住戴维的话,如果不是我擅自跟着阿库拉过去的话,如果我没有和阿库拉相遇的话……对不起,戴维,真的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好了,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才刚刚开始。知道吗,艾琳达,这里呢,叫做合欢台。是我们的‘家’』

家?听到‘家’这个字眼后,我赶忙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向戴维。虽然戴维年纪已经40往上,但是面容看上去却十分姣好,头上的白头发也出奇的少,尤其是换了一身新衣裳之后,她看上去比我老家领主的夫人还要有气质。

『家?』

对于我、对于我们来说,家就像是遥不可及的至宝一般,有家能回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面对我的质疑,戴维再次笑着点了点头。贴心的说了一句:艾琳达,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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