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以前我想都沒想過會變成這樣，這次闖的那巨大到無法彌補的禍再加上擅自奪去自己拍檔的歸所─至少我現在應該跟他道個歉。
─話雖如此。
再度望向這雙手，那一瞬間已經把戰鬥模式給解除掉了。儘管沒有滋滋作響的電流在手上亂竄，不過作為人工皮膚─或說是「裝甲」上仍被某種紋路給覆蓋著。
像極了電路板上線路般一條條散發著異樣的紅光，扮演控制一部分機能的角色，錯綜複雜地在手腳、頭、乃至身體各部位遍佈開來。
「代達羅斯光子迴圈」，這紋路也是辨認出蓋文修斯組織出身的我們最好的特徵之一。可是光這樣看著，就又有另一種「氣氛」浮現在腦子裡了。
否定、不樂見、可以的話失去它也沒關係，只要別再出現讓我看到就行了。
這次很好猜，因為早在以前就見過不少了。那是遇上我們，遭到掠奪、殺害的異世界人與他們的世界無一例外，所直接留下的情緒─「憎惡」。
難道不能反倒認為是我把五四三從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給救出來嗎?
正當我繼續思考時，五四三又用某種奇妙的方式讓我認為他在瞪我。
"反正這筆帳遲早會跟你算清，給老子記住了! 是你把我拖下水的，在這個世界不論你碰到什麼破事都不干老子的事，你自己看著辦。應該知道我在說啥吧，包括五秒前開始這附近忽然變吵了的事。"
最吵最多話的不就是你嗎?
雖然想把吐槽丟給他，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本以為這裡只是個死城，就忽略了左眼獲得的訊息。
像是放大智能手機的聊天室一樣，我把注意力放在眼睛餘角左側被閃爍紅燈框起來的小資料夾，咻地一下就覆蓋住整個左眼視野。
遮住但並不會完全看不到前面。點開後出現的是以自己正站著的位置為中心，方圓二十公里以內這座城市的半透明平面地圖。很明顯的確有兩個重疊光點朝我們所在的方向直衝過來。速度很快，恐怕有目前溫度下的1.5倍音速。
追兵?
為了確認我進一步對眼中的地圖下指令。地圖瞬間轉個方向，像是以圖面作為地基一棟一棟建築物的模型迅速建起，不一會平面地圖就升級成3D模擬地圖了。
目標光點這下也跟著立體化。這就是轉換地圖類型的目的。儘管我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左眼也會立刻進行掃描、分析、建模任何我視為目標物的形體。
在這方便能力的面前，它們的樣貌直接完完全全地暴露無遺。
─嗯，看來跟組織沒有半毛錢關係。
一隻身長稍長於波音747、外形像極西洋神話的巨龍，然而威武龐大的身體上卻很搞笑地長了根外形酷似棒子的頭。
完全開展的龍翅竟有747機翼的三倍長，為了方便飛行上面附著紫紅色的皮膜。全身黑壓壓的，比暴龍還長還粗壯的手臂上抓著一個小小的妹子。
不，或許是這個世界的別種，從模型來看這女孩的耳形過於尖銳。
也許是因1.5馬赫的風壓亦或是被大怪獸嚇暈了又或者死了，她面朝下一動也不動地趴在怪獸手裡，手中握著的是一把稍長點的軍官用短西洋劍。
"真是無情啊，五四三。嘛，我倒也沒資格說不要就是了。"
"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哪像你啊，情緒暴走的廢品，哇跨里甲賽咖緊啦!"
"馬的…當初讓你幫我記些會突然想到又會隨時忘掉的方言…雖說可能不會用到─果然不該給你學的!"
"哼，蠢蛋! 老子要幹嘛就幹嘛!"
在五四三身旁，什麼都沒有的空間中突然出現一道裂縫，裡頭有如光線絕無可能逃出升天般漆黑一片，周邊則像是氣流被帶動讓光線產生了曲折。
就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似的，五四三毫不猶豫直接進到裡面，之後裂縫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闔上消失，但這不阻礙我跟他繼續交談。
該說是像無線wifi還是來路不明的量子通訊，貌似只要五四三和我都在同一個平行世界我們的通訊必定是暢行無阻。連嘴也不用動，用想的就可以傳達出去了。
"那啥，你不想把我抓回組織嗎? 至少還可以邀功什麼的。"
『哼，當老子傻啊，那只是還沒準備好。現在跟你打老子絕不會安然無事。而且就算好運回到蓋文修斯，被當成共犯的話老子也得準備吃屎了。』
"是嗎。"
『別太早在那高興，【我隨時會在你背後刀刀桶死你】，老子一定找機會讓你生不如死，這筆帳給我好好記著，烏墨!』
"是，是，到時候你就試試看吧。"
『嘖─』
隨後很不客氣地給我切斷了。
"隨時會在你背後刀刀桶死你"嗎?
看來我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身後，當然這不是指物理方面，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
笑話，管他是哪個不自量力的傢伙在偷襲前幾秒我馬上就讓他從這世界上消失無蹤─不，我甚至能做到判讀是誰「想」做出偷襲這檔事，正所謂永絕後患、趕盡殺絕是最省事的也是蓋文修斯一貫的做法，讓懷有惡意的劣苗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況且我從沒遇過哪個世界線的生物有辦法貫穿我身上的裝甲(皮膚)，哪怕連刮痕都弄不出來吧。於是五四三的話就讓我很在意了，既然不是物理性傷害，那會是什麼呢?
狂戰系列BERSERKER-50403，是蓋文修斯組織研發的戰略輔助用機械生命體之一。而我都叫他五四三。除了編號的關係，也有他非常聒噪的含意。
狂戰系列能配合強化火力輸出，以及分擔過多資料量來協助分析、預測敵人行動路徑與攻擊方式、改寫敵人的系統設定，是個如同帶有備用CPU的戰略電腦般的存在。一般來說一個人只會分配到一台狂戰。
有趣的是他們身上都有搭載一種叫神諭模擬的單位電路，故名思義是更進一步的預測能力，範圍不限於戰鬥，可以是生活、經濟、政治、學術等，用於侵略方面更是少數有效手段最具效果的一個，假如沒有一開始就下令消滅的話。
如果說一般預測是判斷數分數秒後發生的事，那麼神諭模擬就是判讀稍遠未來會發生的事。
然而麻煩的是你無法準確知道事件出現的時間點，這倒是研究人員們該努力的目標了。
他自己或許注意到了又或許沒有。五四三平時只會講出損人樂己的話，不過不難聽出他那夾雜人工混成音、十分不自然的聲調中有時會出現忽然加重的聲音，而被無意識強調的那句話往往就是神諭的內容。
從左眼跳出的視窗，裡頭有一串看不出規律的數字，是目前我所在的平行世界座標。
【135.719 35.098 0 0 -5.031 64.192 0】
我認為這個世界我是沒來過的，雖說也有可能是記憶被洗掉才這麼覺得。
但不排除這裡是個未受組織建設(摧殘)過的「空白」地帶了。
也許再過不久就會被攻佔了，只不過暫時把它排在日程後面而已。我第一次如此盼望著這種事不會真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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