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虫鸣渐渐平息,晨光自东方散出,而林中却有细细的雾气缭绕其中,碰到树叶便渐渐凝炼成露珠留在叶片之上,等到树叶承受不住之时,便滴落下去。
“唔嗯...”
一颗枯树之下,一位少年被一滴落在鼻尖的露珠所唤醒,发出了颇为可爱的声音。
“这里是...”
这位少年--墨醒来后环顾四周,看到四周的树木后,显然还没有缓过来,。他先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略有酸胀的四肢,同时略带疑惑地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忽然间,一片枯黄的叶片自他的上方飘落到他的右肩,他将树叶拿在手上,向上方望去。
——一根粗大的枝干上无数细小的分枝皆可见,因为树上已再无阻碍视线的叶片。此时的老树,跟墨以往任何一次见到的它都不一样。
墨曾经也见过老小俩树落叶薪芽的样子,一旁的小树此刻正在萌发薪芽,但此时的老树却丝毫没有生气,如同死物。
墨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枯叶,他将上面附着的露水抹去,将它缓缓放入工具箱中,再细细检查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去。
在离开空地,即将进入林中的时刻,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看了看空地上薪芽丛生的小树和叶片落尽的老树,心仿佛背什么给紧紧的拽了一把,让他一时间缓不过气。
墨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内心的异样,转过身走进了林中。
回木屋的路上,墨心中那份异样逐渐化为某种不详的感觉,这驱使着墨加快了回木屋的进程,清晨的林间的空气虽有所潮湿,但仍旧清新,但这份清新却并没有平复他的内心,他在林中稳步前进,因为没有黑夜的阻碍,他很快就到了木屋门前
眼前的一切都没什么不同,进到家中,无论是大物件或杂物,都没有缺失或损毁,从窗口向院内望去,也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在烈日下的院内,该乱的乱,改破的破。
坐到客厅内的木椅上,墨揉了揉眼,想到:
『自己吓自己,这不没什么事嘛,唉,我真应该好好歇息歇息了。也不知道老家伙现在在林子里面....』
念及此,墨忽然怔住了,他赶忙起身,望向窗外——烈日下的院内,老家伙出门时常带的工具乱糟糟的被放置着,甚至有部分工具破破烂烂,锈迹斑斑,与往常无二。
墨再三确认了外面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起身向老家伙的房间走去。
『不对,这很不对,老家伙出门都是会带上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的,我现在回来花了这么多时间,看太阳的位置,就算不是正午也接近了,老家伙今天进深林难道这么早就回来了吗?还是说……』
墨内心的不安越想越烈,他抬起右手重重地敲了敲老家伙的房门——以往他这么做的时候,老家伙都会破口大骂并立刻出来逮住他,狠狠地揪他的耳朵。
墨在门前驻足——门内没有任何回复。
他带着略带颤抖的手又敲了敲房门,这次,他很是期待里面能够传出回复,即使是破口大骂,也能让他内心的不安消去。
但,结果如刚才无二,没有任何回复声,屋内寂静的只剩墨略带沉重的呼吸声。
气氛愈发沉重压抑,压迫着墨推开了房门。
对着门口的窗帘被拉上,令室内的光线灰暗,但墨借着灰暗的光线仍旧看清了,老家伙正趴在他的书桌上,但他的身体缺是一动不动,宛若冬眠。
墨缓缓地走进了他,推了推他搭在桌上的手臂,但,仍无回应。
“老...老家伙?”
墨颤抖地呼唤着。
——寂静无声——
“哈……哈哈,老家伙,这可不好笑啊...”
墨强笑着,期待着面前的人能如往常般突然跳起,对他笑道:
“嘿,咋滴,你这家伙又偷偷溜到我房间里瞎捣鼓啦?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但这份期待注定落空,因为眼前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沉沉地睡去了。墨
意识到这点的墨,两脚一抖,坐到了地板上,背靠墙壁,浑身失去了力气般倚在墙上。他双目睁大,瞳孔紧缩,难以接受地望着面前睡去的老人。不知觉地,面颊上出现两道晶莹的泪痕。
“呜...哇哇哇...”
墨将左臂搭在脸上,仰头大哭了起来。其声歇斯底里,那是他在宣泄着内心的感情。
这是他自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次哭泣,是他第二次为亲人的逝去而哭泣,一次是为重生前的父母,另一次则是为这位捡到自己,抚养自己,教导自己的人,一位亦师亦父的老者。
不知过了多久,墨回过神来时,太阳已经落下,仅剩辉月那细细的辉光提供着微小的视野。
墨想站起身,但宣泄般痛哭后,他的身体早已乏力。
墨知道,剩下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能停在这里,因为没有人会帮助自己,自己的眼泪不会得到别人的同情,自曾经父母去世后,墨便体会到了世态的炎凉。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就只是家庭生活的一个吸金洞,没人会希望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过日子,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变的有用处,用你的“作用”换得生活的物资。无论是捡垃圾翻泔水还是小偷小窃,为了活下去,他都曾做过,直到后来一系列的遭遇让他成长的同时勉强过上了有家住有饭吃的生活。
墨想起身,想办法处理老家伙的后事。但他扶着墙缓缓起身后,大厅却传来木屋大门被打开的吱呀声,这令墨内心不禁一紧。
『谁?小偷?入室行窃?』
墨不知道是否除了他们俩外是否有外人有房门钥匙。可无论来的人是谁,若是没有恶意自然是最好,但如果来者心怀歹意,那情况可就是最差不过了,墨只能缓缓拿起书桌上的一个卷尺作为钝器,倚在门边小心地防备着。
“咚...咚..咚..”
脚步声愈发靠近,显然对方正径直向这边走来,墨的呼吸频率也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愈发紧凑。他在害怕。
就在将要靠近房门的时候。突然,来人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不用这么防备,我...算是那老不正经的朋友。” 声音很沉,让人难以听出其年龄。
听罢墨悬着的内心放了下来,再次缓缓地坐到地上。这声响另来人怔了怔,随后他赶忙几步走到房间内,借着灰暗的月光,他看到了室内的情况,沉默了下来。
他本来跟这老不正经是同乡,他俩也作为老友时不时联系,而这次他是收到老不正经的消息后赶来这里的,但老不正经却并没有说明详细原因,只是让他赶快过来一趟,他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赶来。
而看到房内的情况后,他缓缓上前,确认了老家伙的情况——并无外伤,无中毒情况。随即,他眼中的沮丧,难受等感情不禁流露出来。一会过后,他拾掇拾掇了自己的情绪,望向那个倚坐在地上,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孩子。
墨捕捉到他眼睛中流露出的情绪,又看到他将视线放到自己身上后,斟酌了一下,便开口问道:
你好,我叫墨,是...老家伙收养的孩子。请问你是...
来人看着墨双眼中的谨慎,还露出一副紧张的情绪,轻声笑了笑,似是想缓解一下气氛,随后对着墨轻声说道:
“你不用紧张,我的名字是佑介,我算是他的朋友...嗯...算是他比较要好的朋友吧,他啊,昨天给我发了讯息,没有说明原因,就是让我赶过来。所以我是昨天晚上收到他的消息后赶过来的。”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了一部黑色翻盖手机,打开讯息栏,在墨眼前晃了晃。
墨点了点头,在佑介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又将视线放在趴在桌上的老者,双眼垂了下来,对佑介问道:
“佑介...叔叔,我们...”
佑介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沉吟了一会儿后,道:
“他没有告诉你该怎么做,是吗?”看着墨点了点头作为回答后,他继续道:
“那我们就先四处找找看看吧,他啊,既然会这个时候喊我过来,就肯定知道些什么,也肯定需要我做些什么,既然如此那他应该会留下些什么才对。”
随即,一大一小二人先小心地将老者的身体放在房内的床上,便在书桌上探寻起来。但书桌上的东西,却又一次另二人沉默了起来。
首先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张有着字迹的纸,纸上有所褶皱,显然是被趴在上面的老者压了一会儿。佑介先拿起了纸,大致看了看过后,一言不发,将它塞到了墨手上,墨捧起它,开始浏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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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墨
小家伙啊,如果你看到这张纸,那我估计是已经...嗯...算是...睡着了吧,我呢,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你不能叫醒我哦。
然后呢,是对你这段时间的规划,嗯,你老家伙我啊,可是给你留了不少任务哦,都留在书桌上啦,按着上面来就好。不要偷懒哦——虽然我想这么说,但你也挺勤快的,用不着我担心,大概吧。不过以后我可是要检查你的进度的哦。
还有就是啊,一个十岁小娃子,本来字怕是都认不全,跑进山里怕是就要喂动物了。但你啊,却挺早熟的,懂得也不少,相信你一个人应该也过的下去所以啊,我在市内给你找了个不错的地方住,你以前不是经常怕山腰的树上看着天宫市吗?你以后就在那个地方好好学习吧。到时候我会常来看你的。
也正好这几天就是当年捡到你的日子,这些资料和那屋子,就算你的生日礼物吧哈哈~( ̄▽ ̄~)~。
还有就是,那个大叔人很不错的哦,接下来我把很多杂事都交给他了,你听他的安排吧。
我还挺喜欢你这小家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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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没写完的字随后拖着长长的一笔,一直到纸的最下面,显然,他还有很多字,没能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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