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言辞之犀利令人印象深刻,诚然,您所揣测一切,若为真,都可证明我现在处于万劫不复之边缘,但。”
和这种人谈判,即便看似手握胜券,但瞬息之间,局势便会天翻地覆。
于是,那人伸出手来,拿着一块手帕,颇具绅士礼仪地隔开了那半精灵祭司……现在平滑、微红、娇嫩而的确如寻常人类少女般轮廓柔美的双耳,眼睛眯了一下,发出悲伤的叹息:
“您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
“您是何意?我可并未为难自己……只是您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却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啊。”
“肢体接触?不、怎么可能,我亲爱的精灵小姐……不,这样也失礼了,半精灵小姐,您割掉您那最属于您先代族裔的尖锐双耳时,到底得有多么疼痛啊。”
“……您说笑了,世界上怎会有不金发碧眼的精灵呢?即便您说是半精灵,又怎会提现出精灵的形容呢?”
“这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亲爱的龙神之女,神圣化身,您说,若我假以您的名字,蓄意谋反,会不会也对贵国局势有所裨益呢?”
他轻松笑着,一字一句却含有能轻易敲打世界局势的力量。
安吉拉面色不变,她不会承认的,但她的耳朵或许迟早会长出来……这也无关紧要,她总有方法把自己这唯一典型的特征隐藏起来,或者割舍去,实在不行,精灵的恢复力还没到断肢重生的地步,她只是警惕于对方为何会知晓,于是轻轻松开了怀中物的束缚。
但比起她更早一点,只早一点,那青年的举动也并无任何反常,速度和力量都如同传闻中的守成卿——羸弱至能轻易掰倒,只是他神色中的自然欺骗了她,以至于那青年轻而易举地用拐杖挑起了她藏匿那小鸟的衣襟,然后轻笑着打了个招呼:
“您好,林恩将军的小鸟。”
“……”
只是这一生招呼,便足以让安吉拉知晓,这次交手是自己落败,她彻底错估了黑公爵与守成卿的斗争。
一般来说,这场斗争应当是黑公爵占有优势,但守成卿握有命脉,于是无法轻易撼动,但这命脉迟早要变得无关紧要,因此她才有机会插手。
但如此情报收集能力……什么黑公爵掌控一切啊,那高高在上者,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头颅早已被掂量在了这看似被动的一方郡守手里,军事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情报系统,看似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彩雾骑,总归只是少部分人,给予他们的权利已经从他们脱离普通军队而变为特权阶级而消失。
“……阁下无论怎么说,我也不会对上一词,就如我对着阁下说的一切,阁下也不曾承认一般。”
“哈哈哈,好事,我既不曾称小姐为某称,便是确定了你我两人会面的身份……还请小姐安坐,用药,免得龙神大人开罪,说我冒犯祂恩宠之人。”
话都说开了,便也没什么好装模作样,那亚斯多德氏往后退些,让开身,给进入斯迪特城以来只坐过行刑用椅的半精灵祭司送上一处软垫椅,给自己也放上一叠。
白衣祭司也便在夜莺一边警惕对方,一边用那小而因示威而越发蓬松的躯体搀扶下艰难站起来,坐到跟对方同等的座位上,倒是发现自己的椅子比对方高上了一些,因此一起坐着,倒是等同的高度。
狱卒送上了茶,祭司品了一下,虽然也是古雷德所产,却并非官员间寻常奢侈那一流。
“所以,您若是未曾处于危机中,又如何会如此忍气吞声,令那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渗透您的土地,甚至把军队都替换了去?”
“都说耳闻不如一见,那位啊,虽然比我甚至年长上些年岁,还是个少年习性,总想着自己亲眼目睹一番,您瞧,我要是自己向他劝阻,他必然不单不听,甚至还要反其道而行事的,我若刻意反行,他也不是个会为我一个人行为而故意唱反调的小孩,既然如此,何不以他眼见?以他耳闻?以他口谏?”
“当真有趣……都说守成卿擅长阴谋诡计,看来还是有所缺乏,阁下之计谋……根本是无可阻止之阳谋啊。”
白衣祭司将那茶叶递到夜莺嘴边,那小小鸟儿虽然紧张,却也耐不住,于是饮一口,抬起头便看那青年一下,轻易便把对方逗得轻轻笑了起来。
又或许,并非是那小鸟行为,而是安吉拉那跳梁小丑般的多余行为将他逗笑了呢?
不过,看来“宽宏大量”的守成卿还是为了让眼前的人放下一些心来,主动付出了一些筹码的,从他行为来看,他还真是没有半点武力防卫值可言,别说是棘心了,怕是连不擅长攻击的安吉拉都能把他放倒。
“不过,既然阁下根本不怕杀身之祸,对这场战争究竟是有何见解呢?”
“这场战争,根本便是徒劳无益。”
守成卿喝了一口茶,
“不,说白了,所有的战争都是最最下策,是逼不得已时才可发动的。”
……在战争遍野的世界中,竟有那么一名人士吗?
安吉拉暗自叹服,不知是为了这一句话本身的天真,还是发言者本身明明如此地精于世故,或者正是两者矛盾所导致。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也是偏于虚幻的祭司吧,竟是也有些赞同的想法,而且,既然发言者是那个精于计谋的守成卿,必然不是如一般空想家一般,白日做梦一般的天真发言,于是她也喝了一口茶,然后开口询问:
“阁下这是何解呢?”
“过去,古雷德与莫提法斯的战争,或者说天下的战争,本身都是国家内部的矛盾在一时之间无法疏解,于是以一场战争把矛盾舒缓了出去,以避免内部暴乱过大,冲破了本来的秩序。”
守成卿发言,语调平缓,他用他的手杖当笔画,在手杖末端施加以魔法,以火苗在地上勾勒着:
“王权本身的问题被暴君所掩盖,现有体系导致的封地暴乱演变为了叛徒这么简单之事,饥荒和贫穷本身是因为生产资源不够,于是从外部劫掠来舒缓。”
“……你的意思是,这些战争并无任何对错,只是以此不分好坏地消灭了一些内部矛盾的存在?”
“战争没有善恶吗?也倒不一定,但是,最终的本质都是如此,但在过去,这一切都是正常的,生产力的发展还未到达如今水平,便注定我我们无法以完全和平发展,没有战争内耗的方式进行发展,但现在则不一样了。”
“如何?”
“现在,各方各国,都发展出了不同的工业体系和特色,和自己的环境相依相存,我们累计了太多财富和资源,战争的代价已然太大,不是能轻易发起的了,而我们各自的工业体系都是互补,若是合作,反而可以达到更高的水准。”
“哦?”
听到这句话的安吉拉挑了挑眉。
“你不单不打算开战,甚至要和我国合作同盟?”
亚斯多德笑了。
“合作?是。同盟?不不不,怎么可能,你我国家之间有着世仇,强行合作只会激起反叛,终究我们会是敌国,只是,不当以这种方式,这种对你我以及整个人类都并无好处的方式进行竞争”
他笑得肩部都轻轻颤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安吉拉没有笑,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话的确荒谬。
她不笑可不是因为她自己的话,而是亚斯多德所说话语中含有的巨大压力。
除了军事以外的,竞争吗……
“您应当知晓在那位插手我所在领地事务之前的情况。”
守成卿,名为守成。
这个名字寄托了许多含义,也许有前代公爵希望这位心思缜密的年轻人能守护住公国的山河的希望,也许有对他继承了先祖智慧荣光的赞誉,但最多的一种还是……
对于他能在继承了斯迪特城之后,以此为辐射,硬是将这城邦一点点无形中蔓延扩大,甚至将本来属于王国的一些肥沃领土也皈依了去,这一成就的赞誉。
守成卿从不曾发动一场热战。
但是他却是王国远胜于任何彩雾骑师的心腹大患,一个对于甚至现今的王国都全战全胜的卑劣之人。
周围的领土,都是自愿归从于他,归从于似乎可以给予他们以更好生活的守成卿的,这一波归附了敌国的人反之又成为了公国最好的宣传材料,令王国大伤脑筋。
真的会活得更好吗?也许吧,毕竟公国从王国劫掠了如此久的财富,发展必然是比王国高上一些的。
“当然,那些领地可是让陛下头疼得很呢。”
“对,我就是打算如此胜利的,不是以蛮力,不是以劫掠,只是,我们的确比起你们优秀,仅此而已。”
“但你依然会失败。”
“也许吧,但是,这样,即便失败,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安吉拉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朝着面前,被她越来越敌视,越来越严阵以待的青年。
对方只是坐在破破烂烂的牢房中,如同在自己生活的寝居室般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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