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将左手在腰间搭起，莫德特示意耶露莎直接坐到他的手臂上一起行动。
“应该是内城，从主干道去最快。”
没有矫情，耶露莎灵敏的跳上了莫德特的臂弯，一如刚才发出质问时那样牢固的挂在了莫德特的身上。
她明白，当面对魔法师时，自己的存在和指导对于莫德特而言是绝对有价值的。
弯膝发力、一骑绝尘，当克里夫和艾克塞还在满脸铁青的向不知所措的士兵与佣兵下达命令的时候，莫德特便已经像是横冲直撞的魔动力车辇般扬起地上的污泥与水渍，向着内城飞奔而去。
轰咔！轰咔！
像是军队长跑比赛时的军号、又像是贵族赛马时的鼓点，就在莫德特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与爆发力向着爆炸传来的方向冲刺的同时，一声又一声的爆响与一朵又一朵的浓烟再次自城市内升起，刺激着本就因为先前的袭击而绷紧了神经的城卫队。
当当当——！
再一次，萨里斯垒的警钟长鸣了起来。
“好像不太对劲——魔力源怎么在远离萨里斯垒？”
以莫德特的肩膀为支撑点，高抬起身子的耶露莎紧皱着眉头，对于自己所感知到的“事实”感到迷惑不解。
“远离？你是指袭击者正在撤退？你能确定吗？”
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回到了居住区的莫德特脚步不停，他一面单手稳住耶露莎的身子、一面猛地拐过一处巷口并闪过几名急匆匆的向城外逃去的居民，来到了萨里斯垒那条多灾多难的主干道上。
“我要是能确定的话就不用苦哈哈的当十几年佣兵了！对于外部元素魔力运动的精确感知是只有深谙元素术式、精神魔力充足的高天赋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我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粗糙的‘认知’魔力波动的强弱而已。”
仍聚精会神的感受着远方那对于自己而言过分模糊的魔力运作，小人的话语间半是抱怨半是无奈的情绪。
“但你看，无论如何，那些爆炸腾起的云雾都在远离萨里斯垒，这说明敌人很有可能是从内部开始向外部突破的。”
“有没有可能是被你抓住的那个骑兵指挥官？”
耶露莎问道。
“那家伙没有能造成这种云雾和爆炸的毁伤术式，他是个标准的近战系法师，并且高度依赖自己的战马——他恐怕有一半的术式都是以骑马为前提构筑的。”
瞥了一眼那在屋顶与屋顶的缝隙之间时隐时现的浓烟，莫德特否定了小人的猜想。
“先到那边再说吧。”
冲刺而后转弯，莫德特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就从萨里斯垒的城郊一路沿着相对笔直的城市主干道来到了距离内城城堡不远的位置。
而眼前的景象则让耶露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座在过去由帝国军承建、完全按照帝国野战标准修筑的坚固城堡的西侧城墙完全消失了。
并非是被炸毁或是推到，那完全消失的城堡墙体更像是被太阳烤到半化的冰块，那断口处原本坚硬的预制石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凝固状、就像是液体一般缓慢的沿着惨留下来的部分墙基流淌，而后像是岩浆般凝固了起来。
从这可怕的豁口处向着东侧，一条由燃烧着的火焰与焦黑的遗骸铺就了一条约莫十数米的死亡路径；房屋在其两侧燃烧、浓烟自其上滚滚升起，幸存的士兵们的呼号声夹杂着火焰燃烧时的声响，一切似乎都一如昨天清晨才刚刚结束的那场战斗。
只不过这次，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在二人赶到之前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去看看内城的情况！”
自莫德特的身上跃下，抛下一句话的耶露莎头也不回的向着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房屋群落与不断尝试泼水救火的士兵们的所在跑了过去。
和她一起赶过来是正确的。
相信耶露莎能料理好内城外情况的莫德特三步并作两步，再一次迈动自己那双已经在撕裂的疼痛中反复挣扎数次的双腿，顺着内城城墙那洞开的可怕豁口进入了内城之中。
城墙缺口处的高温仍然令人难以忍受，若非是莫德特并不担心窒息或者灼伤的伤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直接从缺口处进入内城的。
缺口背后，那原本应该被坚固的城墙墙体所保护的内部结构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莫德特的眼前，虽然同样被不知道什么魔法术式融化、歪曲并烤焦，但莫德特仍不难看出这片空间应该原本属于宿舍或者办公用地，那些地面上还剩下半截的家具残骸能够证明这一切。
“！”
可就在莫德特想要继续深入这片遍布着炙热与热流的空间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一种如芒在背般的不适感。
这种不适感并非是生理性的，而是来自直觉上的不安与警惕。
有什么东西潜藏在这片废墟之中。
危险的什么东西。
唰。
就在莫德特出于谨慎而下意识调动起肌肉力量的下一秒，一道近乎无声，却迅疾到远超肉眼捕捉速度的攻击便猛地袭击向莫德特的脖颈。
啪！
以一个几乎违反身体结构常识的下腰动作，莫德特在堪堪躲过这几乎林中毒蛇般冷不丁的致命袭击后以后空翻猛地翻出了那被太多阴影所覆盖、完全摸不清楚敌情的黑暗空间，来到了光亮的外界——
起码莫德特是这么认为的。
“什——！”
下一秒，莫德特便发现自己失去了视觉。
虽然没有任何被攻击击中的感觉、眼球也仍然完好无损的待在它该在的地方，可无论如何眨眼，原本应该出现画面、出现景象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东西。
那覆盖在眼前的既不是黑色也不是灰色，而是那明明混合着一切颜色却又无法从中分辨出任何一种的、绝对的混沌之色；莫德特此刻就像是天生便失去视力的盲人般，在一瞬间丧失了对于图像、色彩和轮廓的感知能力。
“（什么、也看不到？！）”
在战斗中失去视觉是极度危险的。
而失去视觉的瞬间所产生的困惑和失能更是致命的。
唰！唰！唰！
无处防备也无可防备，尚处在突如其来的失明所导致的失能中的莫德特被那从黑暗之中所激发出的三道攻击准确而狠厉贯穿了额心、心脏与咽喉。
没有人类能够在这样的伤势下幸存。
但莫德特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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