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的说法，沿着河流继续前进，不远处就能看到村子了。你先想想说辞，看看怎么和村民谈吧，现在过去收获季挺久了，要想买麦子的话多半是要动他们的口粮的，虽然我们也不需要买太多，但是……”
吴德握着方向舵，船只沿着河流静静地前进着，得幸于白砂糖号采用了沙船平底的构造，吃水比较浅，在这种安静的小河上也能够顺利航行。
不过艾莉谢尔的注意力似乎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看到她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吴德清了清嗓子。
“咳咳，女爵士？呃，女爵爷？……喂，艾莉谢尔！”
[啊，什么？]艾莉谢尔的魂儿就像刚从外面回来一样，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有些惊恐的看着吴德[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啊！]
“我一惊一乍还行，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我说了半天你根本没在听吧。”
[哪、哪有，我在听啊！]
“那你说说，我刚才问了什么。”
[你……你问我刚才在想什么。]
“你可拉倒吧你。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小狼女的事？”
[……是，怎么样吧。]艾莉谢尔看到吴德面带不悦，自己也不开心起来，她后退了几步靠到船尾的护栏上，环抱起双臂，突然学起吴德的口气来[你得好好想清楚，现在哪件事是主要任务，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你肯定要说这个对吧！]
“……啧。”吴德的眼神看向别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吴德一瞬间也想学一学艾莉谢尔的说话方式，不过觉得那种话自己说出来反而会助长艾莉谢尔的气势，最终还是没去学“我们是来买黑麦的，事儿都答应崔世涛了，我们可不能爽约。”
[我没说不买黑麦啊，我只是觉得娜布其在这里很受委屈。我想帮帮她。]
艾莉谢尔双手撑着船尾的护栏，轻跳之后坐在护栏上，寻常情况下吴德不会担心她会掉下去——因为艾莉谢尔是个会飞的福路德尔人，但现在船在河上行驶，吴德倒是很担心艾莉谢尔会掉进河里去。
“你下来，别掉河里去。”吴德冲艾莉谢尔摆着手，示意她从船尾的栏杆上下来。艾莉谢尔则是很不屑的扭头看了看身后，然后不太高兴地跳了下来，又恢复到了倚靠着栏杆的姿态。这时候吴德的心才放下，继续说起来。“我看那个小狼女还挺开心的。”
[就算她开心，那也只是她不懂而已。]
“那你就想让她懂？你觉得懂的多是好事吗？”
吴德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尖锐，这反而让艾莉谢尔绷起脸，沉默地看向河流两侧的森林来。看到艾莉谢尔闭上了嘴，吴德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于沉重了。
“总之，我们得先考虑黑麦的事情，做一件事情是要以目的为导向的。”吴德顿了一下“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吴，我问你。]艾莉谢尔依然看着两侧的风景[如果你在行商的过程中能够一觉就把整个旅途睡过去，醒来就到了目的地，把货物出手换成钱。你会这么做吗？]
“这……要看情况吧。”
吴德一时语塞，如果要他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话，这种能够跳过旅途的情况最好还是应用在不停地往返的贸易路线上比较好，但像现在，或者说自从碰到艾莉谢尔以后，吴德的商人生涯开始变得难以预测，这个过程中新奇与刺激的感觉，吴德还有一点点那么爱不释手。
[现在你就犹豫了，我要是说，如果你一觉醒来，人生就到了终点，略去了中间的数十年，你会这么做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吴德甩了甩头，想把刚才绕在脑子里那些新奇与刺激的感觉甩出去“人生和行商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你要做的事，那个小狼女自己都不一定能接受。”
[话说回来]艾莉谢尔轻轻地笑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吴德[你是不是觉得娜布其傻傻的？]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不说都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那你问什么问。”吴德抬起头回想了一下娜布其的样子“我反正觉得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她肯定是很聪明的人啊。]艾莉谢尔离开船尾的栏杆[她只是说话的方式有点……小可爱罢了。]
“不是吧，那家伙可是说什么自己离开了，黑麦也会伤心这种话。黑麦，黑麦怎么会伤心呢。”
[大概是比喻呗，而且你不觉得她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离开村子嘛。]
“……你是不是和我一起待多了，听谁说话都要胡乱分析了？”
[那也得怪你。]艾莉谢尔指着吴德[而且不要小看任何人，这种事你应该也很清楚的。]
“可她的样子真的很难让我觉得她是个聪明人。”吴德摇了摇头“不过你说的也是，再说了，这世界上毕竟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这样的家伙都能活到现在，还把一些地方搅的天翻地覆的呢。”
[喂！你这人真没劲！说的是人话吗？]艾莉谢尔一拳锤到吴德的肩膀上，不过并没有用力[我不管，反正娜布其的事我要管，黑麦我也要买。]
“嘿哟，真是敢说。”吴德假装很痛的样子揉起自己的肩膀来“我可不同意你把那个小狼女的事拔到比买黑麦还要高的高度上。”
[我没说要比买黑麦高，我觉得这两件事可以并列在同一个高度上。]
“不行，买黑麦要高一点点。”
[那你想高多少啊？]
“高……半寸左右吧。”
[那我还可以接受。]
说着，吴德和艾莉谢尔都笑了起来。实际上，事情的重要性哪里能用实际的高度去衡量呢？吴德这么说，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更何况，按照艾莉谢尔从吴德那儿学到的听到人话深思三分的主意，吴德说不定还在暗示艾莉谢尔要假借购买黑麦的名义调查娜布其的事呢。吴德也很清楚，对艾莉谢尔来说，这件事让她按住性子不管不问是不太可能的。而且，与艾莉谢尔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过程确实总比结局刺激——这让吴德有点想看看艾莉谢尔这次还能搞出来什么乱子的想法。
[看！是麦田！]
艾莉谢尔指向前方，吴德顺着艾莉谢尔指的方向看去。由于是在山区，从刚才到现在，这条小河一路上一直左右辗转，虽然路程不长，但也不好走。一路上两侧也都是森林，但是前面却豁然开朗——大片的平地被开垦出来，远处的山丘上也布满了梯田。这一片像是山间河谷的地带在寒冷的月份依然铺满了淡淡的黄绿色。而在这一切的正中央，一座看起来不大的村落安静地躺在那里，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这就是黑浪村吧。”吴德推起船的操纵杆来“站稳了啊，前面的河好像落差有点大，我们还是飞过去吧。”
[没问题，倒不如说我想让你再开快点。]
白砂糖号轻轻地从河面上浮到空中，河流果然在不远的前方陡然下落了一些高度，越过那段陡峭的地段之后，吴德再次把船降到河面上，慢慢地随着水流滑向了村落。
“艾莉谢尔！村子那边，河边有大一点的树吗？得有个地方拴船才行。”离船达到村子边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吴德冲艾莉谢尔喊起来话来，毕竟要是没有足够粗壮的树的话，那就得找个长桩子钉在河边才能拴住船了，不过，艾莉谢尔并没有回应“喂？怎么了，你又元神出窍了？”
[不、不对！吴！快来看看！吴德！]艾莉谢尔慌张的声音从船头传过来，吴德立刻抬起头来，艾莉谢尔已经跑到了自己面前[你、你快去看看！这个村子有点不对劲！]
“啥？”吴德皱起眉头来“怎么了？”
[村子很多人都在岸边看咱们呢！你快去！]
“看……看怎么了，这种山村很少来商人吧，咱们也属于稀奇东西了。”
[不是那个！]艾莉谢尔焦急地拽住吴德按着舵的手[你快过来！！！]
“什么啊！你慢点！”
吴德慌忙的扳动减速杆，然后就被艾莉谢尔拽着跑向了船头。
[你看！]艾莉谢尔爬在床头上，指向了河岸的村民们。
“怎么了到底，能有什么不对……”
吴德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放眼望过去，在岸边围观白砂糖号的村民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毕竟这个月份没有什么太多的农活要做，不过问题并不出在这里。在围观的村民中，有一些——或者说，不少村民，他们的四肢都不太完整。有的人用树枝撑着地面，失去了一只脚掌。有的人拄着两根简陋的拐杖，仅靠一条畸形的腿行走。有的人别说腿，连胳膊都没有了。这些人看起来精神涣散，简直有些不像活人一样。这么看起来，这座村子确实不太正常。
“这……”吴德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里是他妈的伤兵营吗？”
[什、什么？]
吴德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斯提尔人所用的火枪大部分还在用铅弹。被击中了四肢的士兵很快就会因为感染或者金属中毒不得不截肢，导致伤兵营中没几个四肢健全的人。不过吴德其实也没见过真正的伤兵营，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情跟艾莉谢尔解释这些。尤其是看到下面有一些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村民手里还拿着长管火枪，吴德的心里更紧张了。
吴德看了一眼艾莉谢尔，艾莉谢尔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艾莉谢尔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寻求安全感，反而是在确保她自己和吴德的安全。从她略微弓下的身姿来看，吴德知道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艾莉谢尔肯定会在一瞬间张开翅膀带着他飞走——虽然吴德没有被艾莉谢尔拽着在天上飞过，但他此时此刻非常相信艾莉谢尔的能力，这反倒给了他一些勇气。
“别怕啊。”吴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颤抖“不就是缺胳膊少腿儿的人吗，就算有枪，也没顶在我们的脑袋上，有什么可怕的。”
[我没怕！]艾莉谢尔掐了一下吴德的胳膊，强调自己的勇敢[你、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为了黑麦来的啊！拿不到黑麦你可不能跑了！]
“废话，我知道。你，那什么，到时候你别不敢提小狼女的事啊！”
[我当然敢了！你瞧不起我吗！]
“记住自己是为什么来的就行。”吴德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同时仔细观察着村民的反应，看到村民对自己的动作没什么敌意，吴德开始向后走，倒是艾莉谢尔拽住了他。
[你干嘛去啊！]
“我去停船啊！你在这待着！”
[啊，行。]
吴德慢慢地、尽量从容的回到船舵的位置，把船停了下来，尽管船还会随着水流晃来晃去，只要找棵树把船拴住就好了。不过，虽然河边是有一些树木的，但是现在该不该下船确实让握着绳子的吴德觉得有些难以抉择。短暂的犹豫中，河边传来的陌生男人的声音。
“把绳子扔下来吧。”
吴德看向了岸边，一个衣着看起来还算整洁的中年斯提尔男人在冲吴德说话。
“这位先生和女士，两位是远道而来的商人吗？把绳子给我吧，两位先下船就可以了。”
“呃……”吴德犹豫了一下“我们确实是商人，请问您……”
“我是这里的村长。”男人伸出手，看起来又像是在邀请握手，又像是在让吴德把绳子扔给他一样“福鲁瑟·贝格胡格，欢迎来到黑浪村。”
吴德扭头看了一眼艾莉谢尔，想要征求艾莉谢尔的意见，毕竟这一把把绳子丢下去，也算有着回不去的风险。不过如果不看那些村民，只看村长的话，一切都还挺正常的。对吴德的目光，艾莉谢尔也是犹豫起来，不过做决定的时间没多久，艾莉谢尔还是点了点头。
也是，来都来了。吴德这么想着，把绳子丢向了贝格胡格，随后又铺好了木板，先艾莉谢尔一步走下了船，不过艾莉谢尔也不愿意落后，立刻跟上了吴德。
“你好，贝格胡格村长，我是吴德，这位是……”
[艾什莉·怀特苏格。]
“你好你好，吴先生，怀特苏格女士。”
贝格胡格和两个人依次握手，与此同时，吴德和艾莉谢尔还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喂，那个头发是粉色的女的，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
“那个男的也和我们不一样啊，应该都是外国人吧。”
“商人？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商人呢？”
窸窸窣窣的发言其实没有让两个人觉得不安，反倒觉得有些安心。毕竟这至少说明这些村民也是说人话的——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但就刚才村民们的阵势，着实让两个人产生了这种想法。
“请原谅大家吧，毕竟这个时候来商人实在是非常少见的事，请问两位来到我们的村子是想……？”
“这个嘛，我们正在收购黑麦，听说黑浪村这里盛产黑麦，就来到这里了。”看到艾莉谢尔没怎么做声，吴德就先和贝格胡格沟通起来，或许艾莉谢尔和贵族之类的人谈生意更上手一些，但面对未知的山村斯提尔人，果然还是吴德更能随机应变一些。“实话实说啊，各位村民的阵势还真是吓到我们了，你看我这位女同伴都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听到吴德的话，贝格胡格笑了起来，吴德也陪着笑了笑，不过听到艾莉谢尔[啧]了一声之后，吴德笑的就不是那么形象了。
“主要是这个时候基本没什么商人来。”贝格胡格冲着周围的村民们挥了挥手，喊了起来“散了吧大伙们，是来买麦子的！”
听到贝格胡格的喊话，倒是有很多村民转身就离开了，还有一些村民也在犹豫了一下之后选择离开，看起来在这座村子里，对外出售麦子的事是由村长来谈的。
“这样吧，两位不如到我家里来谈吧。”贝格胡格指了指不远处“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两位远道而来也不容易，至少招待你们一下。”
吴德表示同意，于是带着艾莉谢尔一起跟着贝格胡格像村子里走去。如果不看村民的话，这座村落确实有模有样，不仅土地开垦的广阔平整，房屋也修缮的漂亮坚实。能在大山深处建出这样一座村庄，确实不容易。现在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农活，一些村民在门口坐着休息，也有一些小孩在嬉戏，如果没有那些残疾的村民，这座村子看起来真的是非常的正常——从艾莉谢尔四处观望的眼神来看，她也对这件事抱有疑虑，不过现在当然还不是直接去问这件事的时候。
贝格胡格的家位于村落里并不算显眼的位置，房子和普通村民的家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进到房子里面，客厅里虽然没有装饰，但是摆满的木头家具和工具倒是充满的生活的气息，贝格胡格请吴德和艾莉谢尔坐在餐桌上，向里面喊到。
“黑麦！来客人了！拿些吃的过来！”
“黑麦……？”
吴德看了看艾莉谢尔，这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娜布其提过的“黑麦”。紧接着，屋子里面传来了少女的回应声。
[知道了，爸爸！]
“原来‘黑麦’是个人啊……”吴德小声的嘀咕起来。
[我就说了，你别以为人家傻。]艾莉谢尔用胳膊肘顶了吴德一下[看来是村长女儿的名字和黑麦是一个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赛凯尔，才对。]
“唔……行吧。”吴德扶着脑袋摇了摇头。“这倒是真没想到。”
贝格胡格也拉开椅子坐下，似乎是听到了吴德和艾莉谢尔的小声对话，他问了起来。
“怎么了两位，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吴德摆了摆手。“话说回来，贝格胡格村长，平时真的很少有商人来吗？”
“岂止是很少，我就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这地方，一年也就来一次人。”贝格胡格拿起水壶给吴德和艾莉谢尔倒上水“一般商人们只在麦子收成的夏季才会过来一次。”
“这里离斯坦勒斯只有几天的路程啊，其他人竟然一年才来一次吗？”
“嗨，我们这里毕竟穷乡僻壤，能让商人看上的，除了麦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跑一次就够了，吴先生你也是商人，你肯定也很清楚吧。”
“不能这么说，这里总有独特的地方。”吴德笑了笑“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了不是吗？”
“哈哈，有意思。”贝格胡格笑了起来“人们来我们这儿都是为了钱，商人为了麦子，税官为了收税，从来没有人在乎我们怎么样。”
[税官？]艾莉谢尔竖起了耳朵[这种地方也会来税官吗？]
“嗯？是啊，税官嘛，他们会随着收购麦子的商人一块过来，也是一年一次，收上一大笔税，真是可恨啊。”
[那，王国也照顾过你们吗？]
“怎么会呢，不然村子也不会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是……]
艾莉谢尔很快就想去问问村民的事情了，吴德觉得这样问太快了，但是还没等吴德打断艾莉谢尔，村长的女儿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四五岁左右的斯提尔少女，虽然已经开始发育了，但是还没长开，身体还比较纤细。看起来和娜布其差不多高，她深棕色的头发扎成了粗大的马尾辫，垂在脑袋后面。竟然还戴着一副眼镜——对居住在山村的人来说，眼镜这种东西，想必大多数人都没见过。
少女端着一盘面包片和一碗浅棕色的果酱，靠气味判断的话，应该是苹果酱吧。少女把食物放到餐桌上，看起来有些拘谨。
“这是我的女儿，赛凯尔。”贝格胡格摸了摸赛凯尔的脑袋，看起来非常的骄傲。
“令爱……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啊。”吴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赛凯尔“相当的……有教养啊。”
“啊，这个啊。”贝格胡格笑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外面闯过一阵子，后来穷途末路，还是回来了。但是我希望她以后也能去外面，别待在这个山村里，所以没少让她读书，你看，都把眼睛读花了。”
贝格胡格这么说着，实际上也算是一种炫耀。毕竟在这样的山村里，恐怕识字的人都没几个。而且眼镜，那更不是说认识几个字儿的人就能戴上的。当然对于贝格胡格来说，给自己的女儿弄上一副眼镜，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是啊，令爱将来走出这里，肯定也是大有前途。”
“前途谈不上，要是以后能嫁个好人就行了，说起来，虽然大家都讨厌税官，但我觉得她要是能嫁个税官，那可就是出息了。”
[您不是说，讨厌税官吗？]艾莉谢尔看了有些羞涩的赛凯尔一眼。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确实能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
“是啊。”吴德拍了拍艾莉谢尔的腿，示意她不要乱插话“平时天高皇帝远，收税立刻在眼前，哈哈。”
“吴先生也很明白嘛，来，两位，吃点面包吧。这都是今天刚烤出来没多久的黑麦面包，都是冬麦磨的粉，配上苹果酱，美极了。”
“说到这个。”吴德拿起一片面包，“我们两个这次来，就是想买一些黑麦粒回去。”
“嗯，是做什么用的呢？”
“酿酒。我们有一个朋友是酿酒师，他需要一些品质上成的黑麦来完成他的杰作。我们思前想后，也只有黑浪村的麦子可以达到他的要求。”
吴德这么说，当然也是为了奉承一下，让贝格胡格高兴了，然后爽快的答应生意。不过吴德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反倒让贝格胡格皱了皱眉头。
“两位，之前都没做过麦子的生意吧。”
“呃，是的。”吴德看了看艾莉谢尔，艾莉谢尔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在因为吴德不让她说话而赌气一样，但还是摇了摇头。
“最好的麦子，都是在夏初成熟的。这种麦子被称为冬麦，一般在秋季播种，经过一个冬天的磨练，才能长出美味的麦粒。你们看到现在田地里那些泛黄的麦芽了吧，那些都是冬麦，才刚刚种下没几个月。”
“是这样吗……可我听说麦子都是夏末初秋收获的啊。”
“那些就是春麦。春麦在开春的时候种下，三四个月就能长好，但是味道就差很多了。所以其他那些商人和税官都是在夏初左右就来收购冬麦。你现在才来，要买的话，就只有春麦了。”
“原来还有这种讲究吗。”吴德懊恼起来“不懂行还是不行啊……我们不需要太多的麦子，只是酿酒而已，至少，能卖给我们一些吗？”
“这个不好办啊。”贝格胡格摇起头来“因为冬麦味道好，也能卖出好价钱。大部分人会把冬麦全都卖掉，自己吃春麦。就算有些人会留一些冬麦，那也是比较讲究的，留给自己过冬吃的，你们俩啊，来的太晚了。”
“啊，我们真的很需要这批黑麦，我们答应了朋友的”吴德恳求起贝格胡格“我们要的量真的不多，几百磅就够了。”
“只要几百磅吗？”贝格胡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倒是不难凑，但是……价格可能会要的有些高。毕竟这个时候在哪儿都不好买到冬麦。”
“价格不是问题，如果能酿出好酒的话，我们之后肯定会再来，到时候我们会用高于其他商人的价格收购黑麦！”
“……你别这么说”贝格胡格摆了摆手“具体的事我还要问问其他人，毕竟这不是我自己随便能拍板的事。”
“那是自然。”
艾莉谢尔撅着嘴看着吴德向贝格胡格点头哈腰的样子，起码从艾莉谢尔的认知来说，这么谈生意是相当有损她的形象的。
“好，两位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待会我就去问……”
“村长！村长！”贝格胡格的话还没说到一半，门外的叫喊声就打断了谈话，随后就闯进来一个人，他嘶哑着嗓子，指着外面“村长！安东尼着火了！”
“什么！”贝格胡格听到村民的话，立刻就站了起来。“安东尼在哪儿！？”
“在广场上！他烧的厉害，怕是保不住了！”
“失陪！”
贝格胡格向吴德和艾莉谢尔道歉，随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吴德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看了一眼赛凯尔，赛凯尔并没有什么惊讶，但眼神里有奇怪的悲伤。随后吴德又看了一眼艾莉谢尔，而艾莉谢尔已经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
“啊？这好吗？”
[别犹豫了，现在把第三件事提到最高优先级。]
“啥？第三件事？难道你是要……”
[没错。]艾莉谢尔拉住吴德的手[第三件事，搞清楚这个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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