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肯。”
“我知道，所以今天能不能继续帮我？”
“去市场买粮食？”
“嗯。”
莫里斯笑起来很温柔，很自信，卡秋雅提起木篮，她望着面前的男人，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用眼神告诉她，不要问，照做就是。
她只得继续藏住好奇，将信将疑地赶到市场，今日粮价相较昨天并没有变化，比较贵，还没到吃不起的地步，卡秋雅象征性买上半斤，里面混有黑漆漆的木屑，这与城主府内干净的白面相差甚远。
对此她没多想，以前她自己也过过穷苦日子，掺木屑能做更多面包，而且比起白面，保存时间更长。
卡秋雅端上木篮，莫里斯已在原地等候多时。
“我回来了，给。”
卡秋雅欢快地将面粉递给莫里斯，男人微笑接过手，问道。
“谢谢，今天也一样吗？”
“一样，粮价没有变化。”
“包括那些刚晒干的麦粒，也一样吗？”
“是的。”
男人陷入沉思。
卡秋雅静静坐在他身边，对方愁眉不展，一副陷入困境的表情，她试问：“有问题吗？”
“额……”莫里斯看向卡秋雅，女仆面容姣嫩可爱，双眼透露着担忧，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问题告诉她。
卡秋雅见莫里斯犹犹豫豫，她补充道：“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商量，或许……我能帮到你？”
“你……你想听吗？卡秋雅，就算我说出来，可能……你也做不了什么。”
“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好……好吧，首先，我再问一遍。”
“你说。”
“你确定粮价一点变化都没有？”
“当然。”
“真的真的确定？”
“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卡秋雅气恼一声，情绪变得微微急躁，莫里斯挠挠头发出歉意：“啊……抱歉，我知道了，你别急。”
“说吧，我听着。”
“嗯……卡秋雅，你真的认为粮价不变是好事？”
“虽然价格较高，但也不是买不起。”
“卡秋雅，如果你单纯从买粮食吃饭的角度考虑，这粮价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你要知道，早些时间领主大人利用战事来强迫领地内居民劳作，成效显著，丰收之后，正常来说除去部队开销以及税收，剩下的全在平民手里。”
被莫里斯这么一说，卡秋雅沉默片刻，她单手托住下巴苦思冥想，不是很清楚平民手里有粮食与市场之间的关系，她知道的，无非商品供给方面简单的价格波动，倘若粮价稳定，那就说明。
“如果需求量大，价格上涨，需求量小，价格就会下跌，正因为没有波动，所以显得怪异，一定有人在背后控制粮价，对吗？”
莫里斯露出欣慰地笑容，他很确定，卡秋雅已经成长不少，虽然没触及到根本原因，但能想到那方面，很不错了。
“确实如此，可又是谁在控制粮价呢？”
“唔……是……领主大人？”
莫里斯摇头。
卡秋雅又猜：“那……本地商会？”
“自从这里开始入冬，已经很久没见到商人运粮食过来了。”
“难道是教会？”
“教会已经控制本国货币，没有必要运输粮食来扰乱市场粮价，而且他们干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对教会的发展没有好处。”
卡秋雅懵了头：“那还能是谁？”
莫里斯站起身，左看右看，似乎在检查他们有没有被监视，卡秋雅见对方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你知道了？”
莫里斯摇摇头：“不，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要想搞清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光呆在这里乱猜是没用的，我们还需要一点证据，你愿意和我一起吗？事先声明，过程可能不太轻松。”
卡秋雅兴奋地回答道：“当然！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等。”
“啊？”
“等领主大人柳德米拉回来，当面问一些事，她现在在城墙上，估计要到天黑。”
…………
……
晚上，柳德米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城主府，她的面前，还有几份文件没有检阅。烛火微微，女人拿起鹅毛笔，扶着额头聚精会神查看文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她呢？
“进来！”
莫里斯推开房门，与卡秋雅一起，两人先行一礼：“柳德米拉大人。”
“客套话就免了吧，也没外人，说吧，什么事。”
“想看看今年税收相关的账本。”
“书架第三排，自己找，我现在很忙。”
“是，领主大人。”
莫里斯与卡秋雅开始寻找账簿，总共两本，一个是关于税收总量，另一个是税收支出。两人检查账本，参照时间表一一对账，单从记载来说，没有任何不妥。
半个小时，莫里斯与卡秋雅合上账簿，柳德米拉也批阅完所有的文件，她看向两人，问道：“怎么，找到问题了？”
莫里斯将账簿放好，然后说：“没有问题，很正常。”
“那你们两个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莫里斯低头半鞠躬：“恕我冒昧问一句，这些账簿您真的确认过真实性吗？”
“财政官巴德兰夫是我信得过的人，他做的账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么领主大人。”莫里斯接着说，“我在城内发现一些蹊跷事，我想私下调查一下。”
“蹊跷事？好吧，你去调查，要多长时间。”
“三天。”
“准了，给你三天假期，如果没调查出什么东西，罚你三天军饷。”
“是，领主大人。”
…………
……
两人离开房间，回去的路上，卡秋雅问：“我们要调查什么东西啊？”
“把柄。”
“谁的把柄？”
“卡秋雅，柳德米拉领主连我们要干什么都不问，就直接放三天假，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卡秋雅点点头：“是很反常，下属工作要汇报上司，比如我想做点什么事，都要报告女仆长。”
“领主大人她心里肯定有数，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卡秋雅，之前我是不是说过，我们的领主大人其实很孤独？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拿到她手底下官员的把柄，柳德米拉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莫里斯说道这，两眼直冒金光，卡秋雅则微微迟疑，能成为领主的帮手固然是一件好事，但莫里斯先生的想法，总有种与她一开始的期望背道而驰的错觉。
如果是艾丽娜的话，她说：“这样真的好吗？”
“嗯？有问题？”
“我想说的是，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比如，粮价偏高，你说有幕后黑手操纵粮价，只要想办法让平民吃上物美价廉的粮食，是不是也算一种思路？”
“放心。”莫里斯伸出手，摸了摸卡秋雅的头，自信地回答：“想要让民众吃饱，必须让那些官员重新回到领主大人的掌控中。”
卡秋雅身躯一阵僵硬，红着脸点头喃喃：“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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