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正式开始,穿着整齐划一的孩子们手里拿着各式乐器登上舞台,或羞涩,或大度,或紧张,或镇定,还略显青涩的她们已经站在了铺有红色地毯的舞台上,穿着成熟的衣物,手中的乐器和身边的同伴是唯一的依靠。
刀客塔正装出场,脱下了自己那件旧军大衣的换上燕尾服的他身上少了几丝冷肃和严谨,多出几分优雅和柔和,眉眼温柔,右手手心里捏着一根银白色的小指挥棒,干净利落的着装,站上乐团指挥者的小圆高台,正对着学生们,背对着身后的光,背对着成百上千的观众,温柔的直视与自己相处并不久的学生们。
突然,双手张开,那根银白色的小金属棒在耀眼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孩子们也都坐在了自己身后的的小圆凳上,怀里握好自己的乐器,一双双明亮的眼看紧了刀客塔。
台下的观众们都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打扰到台上的表演者,包间里的观众们也都正襟危坐,桌子上的免费提供的糕点饮料除了馋嘴的小馋猫们基本没有人去动,有瑞达勒音乐的音乐会多如过江之鲫,但是有瑞达勒亲自出厂的音乐会却是寥寥无几,而且基本都在圣骏堡这样的国家都城,随着乌萨斯使团的出访而到别的国家国都演奏,像是切尔诺伯格这样的城市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音乐开始,弦乐组的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木管组的长笛、短笛、单簧管、双簧管、大管、低音大管,铜管组的小号、长号、大号,打击乐器的定音鼓、小鼓、大鼓、军鼓、大镲、锣、三角铁,一齐绽放出目不可视,双耳可闻的美丽音乐之花,只见随着瑞达勒的手臂挥舞,小指挥棒摇摆,各式乐器及其演奏者你方唱罢我登场,共同谱写着一曲又一曲美妙的乐章。
弦乐器与管乐器交相辉映,木制与金属并驾齐驱,金铁交加,鼓声相鸣,精心调校过得乐器遇上用心学习的演奏者,二者相遇,发出了剧烈的反应——一场宏伟壮观的音乐。
《卡农》承载的复杂情感与或甜蜜、或苦涩人生回忆,《欢乐颂》的乐观与理想,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希冀,对英雄和美德的歌颂,对普世光耀的赞美,《月光曲》的舒缓轻柔、高昂激越,《命运交响曲》对命运的不甘与永不低头,让人想到《老兵与海》里“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
每一曲乐章结束都会有持续数分钟的有如暴风雨的山呼海啸般的鼓掌声和喝彩声,原谅吧,毕竟大部分的观众都不是什么受过充足礼节教育的人,不少人都是这辈子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挤出时间海绵里的水,用“闲”功夫来听几曲音乐,因此会有人大声喝彩乃至吹口哨都是这么习以为常,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有多么受欢迎。
当然了,在观众们鼓掌喝彩的空档里,台上的小音乐家们也都有了不长但需要的休息时间,纵使乌萨斯族的身体素质算是较高的,但是她们终究还是没长成的孩子,能有几分钟的喘息时间也是可贵的。
每当一曲完毕瑞达勒都会颔首低眉的,用一副谦卑的姿态转过身来对着观众们鞠躬行礼,伴随着山呼海啸的鼓掌声与喝彩声,以及被扔上来的一朵朵娇艳欲滴美丽花朵组成的花海,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那些像是闻道血肉气味的在冰天雪地里饿了三天的饿狼,因为养病而数月不能饮酒食肉的酒肉之徒,见到了抢到了就属于自己的金山银海的光辉的吝啬鬼和守财奴的各大报社的记者们蜂拥而至,还有一些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带着录音机器守在场地里的哥伦比亚商人,他们脸上的笑容和相机的闪光灯怎么也停不下来,今天绝对是大丰收的一天,只要后面能够从瑞达勒手里拿到准许,自己绝对能赚的配满钵满。
包厢里的塔露拉和阿丽娜也是很满意,今天绝对是稳赚不赔,花上这些时间绝对是物有所值,只是可惜了整合运动里的其他人了,没有了这个耳福,不过没关系,后面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而且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从市场上买到今天的黑胶唱片,在一家又一家的留声机里播放一遍又一遍。
“咚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塔露拉迅速从兴奋状态里清醒,目光凌厉的看向门口,阿丽娜也是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抓住了一个孩子的手。
“什么事!?”塔露拉沉下气来,用十分不耐烦的语气问道,还有几分恼怒,毕竟任谁在欣赏的入神的时候被打扰都会不开心的,就像是做梦,梦到自己好不容易打败了魔王和恶龙,已经在大教堂里和公主互相带上戒指,即将互相亲吻时被人粗暴的叫醒,会有起床气的,说不定杀了那个人的心都会有。
“有您的要的点心。”侍人谦卑到泥土里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入到包厢内的几人耳中。
塔露拉和阿丽娜对视一眼,她们可没要任何东西,难道是陷阱?等她们放松静以后再破门而入将她们一网打尽。
“叶莲娜跟瑞达勒说过她要切尔诺伯格军备库的钥匙、地图还有人员花名册,莫非是……”
塔露拉在心里暗想到,看向阿丽娜,发现阿丽娜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眼睛对视上,看来两个人都想到了这里。
“请进。”阿丽娜温柔的说道,同时,塔露拉身上的肌肉绷紧,瞳孔缩小,法术准备就绪,如果情况不对,她会毫不犹豫地掀起一片火海,然后带着阿丽娜和孩子们离开。目击者?可笑,知道刺杀吗?只要无人生还,那就是潜入成功,目击者也是同样如此,只有死人才会不会开口。
侍者轻轻推开门,穿着统一皮鞋的脚踩在铺有地毯的木地板上不发出一丝声响,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里面的人,左手托盘右手辅助,轻轻的把盖有银白色餐盖的木盘漆器盘放到桌上,“打搅了,请慢用。”说完就面对着几人,低着头倒退着小步离开房间,整个流程熟练而流畅,一看就是身经百战。
“打开看看?”塔露拉看了眼阿丽娜,孩子们也是都好奇的打量着被盖子盖住的漆盘,孩子们的好奇心是天性,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乃至是安全或者是危险。
塔露拉靠近那个漆盘,阿丽娜则是让两个孩子拉着自己的轮椅靠后,同时伸出手臂挡住那些孩子,像是母鸟张开双翼在自己孩子和天敌之间竖起一堵坚实的天堑堡垒,为幼鸟挡住风雨和强敌。
塔露拉略带紧张的捏住盖子上的小凸起,拉起来,发现里面是一盘糕点。
“没什么,只是几块糕点。”塔露拉把漆盘递向孩子们,同时自己也留了下来两块,这是要给自己和阿丽娜的。
糕点数量是按刀客塔先前给霜星的门票张数分配的,一张票一块糕点,塔露拉认识这些糕点,炎国宫廷糕点,整个切尔诺伯格会做的糕点师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等到孩子们都伸出小手拿走一块开心的吃起来后就把音乐都抛在脑后,音乐这些艺术和美的追求在他们看来理应放在生存之后,一场音乐会的地位在他们心里远远不如一顿饱饭,一件暖衣,当然了,如果看音乐会免费送饭和衣服的话他们也会将两者地位对调。
塔露拉把自己手心里的两块糕点递向阿丽娜,阿丽娜伸手只拿走一块。
此时音乐会继续开始,但是舞台上的小音乐家们现在已经下去了许多,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毕竟只是速成班,她们所熟悉的也只有这些,但是相信假以时日,她们也会成为一名小有成就的演奏者,只要她们不去怠惰,心中继续留存对音乐的追求和美好。
塔露拉看着手里的漆盘心中略有所想,她认为现在正在舞台上弹奏钢琴的瑞达勒一定不会去做无谓之举,少数几个学生留在他身边继续演奏,她们都是受过长期音乐教育的熟手了,让她们留在瑞达勒身边一切演奏即是荣誉也是挑战,所以她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生怕自己做了那颗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塔露拉眼睛微眯,她摸了摸漆盘,发现接触到糕点一面的触感和底部大有不同,或许是因为油脂?塔露拉心中迷惑,但是谨慎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心有所想,身有所动,扭头看去,阿丽娜已经带着孩子们到了另一端,正在温柔的看着自己,眼角带笑。
啊,有友如此,生复何求,塔露拉心中大定。
无形之火燃起,漆盘表面开始融化燃烧,很快露出了里面的一层,那接触糕点的一面果然不是漆器,而是用颜色触感相似的物质包裹,而就在那一层涂料消失后,里面的几块十分扁平白色的小方块露了出来,一起露出来的还有漆器表面的花纹图案,这正是军备库及其附近的地图,而那些扁平的白色小方块则是用薄如蝉翼的纸折叠而成,有的里面还藏有小钥匙,上面刻有1:多少的字样,而纸张上则是花名册和值班表。
真是富有而想象力的举动,塔露拉嘴角翘起一条美丽的曲线,她看向正在舞台上倾情敲点黑白琴键的人,那是《命运》。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塔露拉这么想着,然后又和阿丽娜和孩子们坐到一起,继续欣赏着美妙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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