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在瓦尔登湖上吟诗（8）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
竹清一边念诗，一边给鱼竿上钓线。
在美景的感染下，两人的心情都不错。
“竹清，你在说什么？”
阿丝卡兰是听得懂青华话的，但有些青华话，就算是青华人也听不懂。
“我说，美人泛舟。我在夸你好看呀，阿丝卡~。”
竹清眨着眼，送着秋波。
阿丝卡兰被夸，当然开心，但还是倔强地抱起了手臂。
“哼，顺便也夸了你自己是不是？男美人~。”
“嘿嘿，对对~。哎呀呀，感谢母亲，给了我一副能靠它吃饭的脸蛋，还能拐到阿丝卡你。”
竹清上完鱼线，又接着挂鱼钩。
“呸呸！我才不是被你的美色勾到的呢！”阿丝卡兰羞涩地转头过一边去，不然她盯着竹清双腿流口水的样子就会出卖她，“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但不太多。但更多的，还不是竹清你……”
阿丝卡兰越说越小声，羞红了脸，张着嘴无声地申辩，但几乎是蚊子叫——她很想坦率地承认，自己究竟是被男朋友的哪里迷住了，但她就是无法坦率。
毕竟是女孩子，而且还是旧贵族出身，哪里比得上竹清脸皮厚。
“哎！你自己体会吧！把船桨给我，我想划船！”
羞涩地阿丝卡兰一把抢过船桨，哗啦哗啦搅动湖水的波涛。
竹清两手一抬，任由女朋友抢走自己夹在胳膊下的桨把，继续处理阿丝卡兰的那根鱼竿，笑嘻嘻地欣赏少女的羞赧。
可惜，阿丝卡兰并不会划船，她操纵下的船桨就像一只不会游水的鸭子的两个蹼，在湖里乱蹬，总是一边快一边慢，或者是一边正一边反，小船时而头当尾，时而尾当头，总之，不是在原地打转，就是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再打转。
兴许让一只会游泳的鸡来，它也能靠着羽毛的浮力和爪子的狗刨式，在竞速比赛上赢过这条船。
阿丝卡兰也知道，自己一直用船在湖上画圈圈，或者画鹅蛋，但她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为了不让“鹅蛋”孤单，她乐此不疲，给“鹅蛋”画出了更多的小伙伴，津津有味极了。
竹清早知会如此，所以他一开始就把小船划到了湖的正中间，这样就不会碰到礁石上或者码头上，别看这小船轻飘飘的，要是真的去和硬石块或者木码头碰一碰，那其中肯定有一边得坏掉。
这个名叫瓦尔登湖的雪融泊说小不太小，说大不太大，划船到正中间，不站起来的话还刚好看不见岸边低处的码头，但因为四周都是很高的群山，所以有种它很小的错觉。
这么广的湖，随便阿丝卡兰怎么划。
“哈——欠——”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竹清把两个鱼竿都处理好了，随时可以开始钓鱼，但钓鱼本就是个考验耐性的活计，他甚至还没开始，就有点想睡了。
他不是无聊，而是太舒服了。
此刻刚过正午，太阳本来很大，但许是湖水的蒸发吸热，小船上的两人都感到气温宜人，再加上小船前进带来的微风，和是不是吹来的山那边的清风，竹清觉得凉爽极了，而且天上的云朵像去开会似的，一朵一朵，接二连三地飘过，时不时把太阳挡住，时不时又让金光播撒。
时荫时明，热得不行的时候，云把太阳遮住，能骤然凉快下来，看腻了四周黯淡的景色，太阳又从云后面钻出，让山水焕然。
阿丝卡兰划船的律动，也恰到好处，很是舒服。
“唔唔唔——在美景之中睡觉，可真是一件美事儿。阿丝卡，你先玩着，腻了叫我。”
“好呀好呀~。”
竹清说完，真的就拉了拉虚空被子，在小船上躺下，一幅安详的样子，闭上了眼。
真亏他在这么硌的地方也能睡得着。
他一躺下，阿丝卡兰乱划得更起劲了，因为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观赏男朋友的身体。
“嚯嘿嘿嘿嘿嘿~。”
她就这样一边银笑，一边划桨。
要说她为何对划桨这事儿那么起劲，还是因为瑟娜小姐偷偷告诉她，划桨能够很好的锻炼到背部、手臂和胸部的肌肉，也就是说，能够丰胸，还能防下垂。
那感情好！
胸嘛，就像钱一样，多多益善，胸也是越大越好，越挺越妙。
阿丝卡兰曾在一本杂志上看过，千万别相信哪个男人会喜欢贫乳，那些都是骗子！就算你不漂亮，那也是一大遮百丑，只有越大，才会让男人对你欲罢不能！
竹清午睡了半个钟头，阿丝卡兰也胡乱扑腾了半个钟头，有道是实践出真知，下水的鸭子自然会游泳，阿丝卡兰竟然在盲动之中，逐渐学会了正确的划桨方式，此刻她已经能让小船如她所愿的前进和后退了。
“咕！呼——原来划船也是个体力活。”
划船到半时，阿丝卡兰的衣服就已经全被汗水浸湿，反正湖上一个人也没有，只要没有闲得发慌的家伙用望远镜的岸上观察他们，那就不会有人看见，她把裹胸解了，衣服扣子也全部打开，方便散热。
“咿呀！”
睡醒的竹清一睁眼就瞧见了自家的小痴.女，小痴.女可是一点都不小。
他赶紧坐正，把卷起来的裙摆给放下去——以隐藏某个胡乱支棱的东西。
“哟呵，鸠晴小妹，现在还没到晚上呢。怎么就那么精神了呀？”
“还不是被你逗起来的……钓鱼钓鱼，今晚吃鱼。”
竹清把阿丝卡兰那根鱼竿给她，把船桨固定好后，两人挪了挪，背靠背贴在了一起。
“你甩那边，我甩这边。”
“好。”
竹清和阿丝卡兰当初在海岛上时就没少钓过鱼，他俩熟练地给鱼钩套上干饵，各自道了一句“低头”，一人面朝船左，一人面朝船右，一先一后，咻拉拉的就把鱼钩甩了出去，明黄色的浮漂噗通一声落在了远处，在蔚蓝的水面上极为显眼，随着波面荡漾。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呢。”
“嗯呐。”
“运气好的话，今晚烤鱼大餐。运气不好的话，就当付费游湖了吧。”
“在美景中发呆，也不算亏。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唔……阿丝卡，你好会说话。”
“你想听，我就多说给你听。”
“这……我怎么总觉得，咱们该反过来。”
“真希望，快点到晚上呀。”
“是呀，美好的夜晚，就要到来力~。”
……
下午五点半。
天边的紫红色一如昨日。
云朵的颜色也开始从白乎乎，向着红堂堂、金灿灿转变。
天上出现了好多大黄梨，紫茄子，粉百合。
今天运气不错，竹清和阿丝卡兰的鱼篓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直带到岸上，还在止不住的扑腾。
不知道那干饵是什么做的，鱼钩一进水里，游过来抢着吃的鱼是一条接一条，五六包干饵全部用完了，竹清和阿丝卡兰甚至还放生了几条比较小的鱼，给鱼篓腾地方装大肥鱼。
除了运气好，也有可能他俩是这个湖泊的头一拨游客，没有人跟他们抢。
回到小码头，在小店里给鱼称了重，零点五磅，三苏，一条鱼有一磅多重，他们钓了十二条，算下来他们得付将近八十苏。
“我呸！我们自己钓的鱼，凭啥给你那么多钱？”
要知道他们坐船租渔具也只花了一百一十二苏而已。
但想做一个诚实的人，就得习惯被宰。
到头来，竹清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绿罐子里投了八十苏进去，铁罐子里叮当叮当，这破烂绿罐子甚至连那个显示「瓦尔登湖欢迎您，祝您游玩愉快」的小机关都没有。
抠门，抠门啊！
因为钓完了鱼就该回家去了是吧？也懒得欢迎了。
阿丝卡兰也对着那讨厌的绿罐子吐了吐舌头，无可奈何的安慰竹清：“没办法，鱼苗可能就是人家承包养在湖里的，算卖给我们，然而我们还得另外花钱买钓鱼的体验。”
竹清儒雅随和地隔空问候了绿罐子老板的家人，然后气鼓鼓地拎着鱼篓，去处理鱼肉。
十二条鱼两个人肯定吃不完，竹清让阿丝卡兰这个穿裤子的回去把瑟娜小姐叫来一起吃，顺便把他的包包拿来。
阿丝卡兰还了渔具，便走着来时的路，回去旅店。竹清则找了一处平摊的湖滩，掏出他的宝刀“零落”，给鱼去鳞，去筋，开膛，破肚，掏出心肺肠子，拾掇拾掇，并就着湖水洗一洗，晒一晒，把血污全都冲干净。
很快十二条大鱼就被掀开了肚皮，整整齐齐的趴在一块平整干净的大石头上。
虽然竹清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但这些鱼长得都一样，没有谁奇形怪状，既然养在湖里，那也一定能吃。
“哇！你们钓了好多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竹清转过头时，瑟娜小姐已经从那边的阶梯上下到河滩，“波涛汹涌”地冲了过来。
“阿斯兰小哥”背着竹清的包，慢悠悠走在后头。
“瑟娜小姐，您怎么不穿您那件罩衫了。而且您一定没穿胸衣。”
竹清依旧假扮着女孩子，说话也就懒得避讳。
瑟娜小姐诶嘿两声，骄傲地捧了捧胸：“害，换季嘛！天也热起来了，今后就这样穿吧。胸衣洗了，还没干呢。话说话说，您们要怎么做这鱼？烤吗？盐烤？我把盐巴带来了，是艾欧卑斯产的上好的玫瑰岩盐~。”
说完，瑟娜小姐献宝似的把一玻璃瓶的粉色结晶凑到了竹清面前。
“唔……岩盐啊，要不单独盐烤几条吧。不过可能没啥味道。今天就让你们尝尝东方的烤鱼。”
“东方的烤鱼，是那种香辣的哦。”
阿丝卡兰已经在流口水了，把竹清的包包递给他，他接过来立马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瓶瓶罐罐，瑟娜小姐还以为那是什么空间无穷的百宝袋。
其实这些瓶瓶罐罐里都是青华帝国常见的调味料，有米酒，姜粉，蒜泥，花椒，胡椒，肉蔻，茴香，酱油，香油，陈醋，豆瓣，辣椒面，孜然粉，海鲜膏等等。
感到新奇的瑟娜小姐凑过去看竹清一一从瓶瓶罐罐里倒出各种东西往处理好的鱼肉上涂抹，有的涂在肚子里，有的抹在表皮上，当然瑟娜小姐带来的岩盐也用了一点，处理好的鱼肉顿时变了样，从白兮兮灰乎乎的变成了红彤彤黄橙橙，油光剔透。
这些调味料瑟娜小姐有些见过，有些没见过，然后她又看见竹清从包里掏出一个大一点的罐子，从里头舀出来一勺又一勺的某种糊糊，涂抹在鱼肚子里，涂满后再把鱼肚子合起来。
这种糊糊有较大的段状颗粒，深色，有奇异的香味。
“这是啥？”
“这是鱼腥草酱。我老师亲传的秘方哦。几乎可以拿来配任何东西。”
“yu xing cao？”
瑟娜小姐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更没见过这么做鱼的，他所吃过的鱼要不是清蒸，就是普通的抹盐烤，这对鱼肉的品质很有要求，不然很容易不好吃，听说有钱人家有高档的做法，但她没吃过。
她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摆白肉黑皮的淡水鱼做成红彤彤的，她已经在期待味道了。
当然，竹清也给她留了两条纯盐烤的。
所有调料弄好后，还需要腌制一小会儿，竹清洗干净了手，趁这时间生了篝火，找来了签子，小板凳摆好，大家一起围坐着，便开始烤鱼。
火力很大，逼得阿丝卡兰退避三舍，她的裹胸又在给她捂汗了，但好吃的鱼在等着她，她只得强忍着燥热，只为把那鱼烤得噼啪作响，油水直流。
不一会儿，篝火旁就弥漫着浓浓的异香。种种调味量像是乘着热流逸散到了空气中一样，勾得饿肚子的人垂涎欲滴。
但两个姑娘都没敢动，因为竹清这个“主厨”还没撒手。
他提醒阿丝卡兰和瑟娜小姐不要急，急了的话一口下去说不定还冒着血水呢，一定要等到里边也烤熟。
众人耐下性子，翻来覆去地烤了几分钟，直到竹清说“可以了”，阿丝卡兰和瑟娜小姐嗖的一声就把烤鱼端到嘴边，饿狼扑食一样咬了上去。
“哗！好烫！但是、好吃！”
阿丝卡兰和瑟娜小姐双双口含鱼肉，对着天空呼呼哈哈起来，嘴里的鱼凉下一点她们立刻咀嚼吞咽，感受完鱼肉的外焦里嫩和可口多.汁以后，立马又咬下一口，继而重复那动作。
“喂喂，小心烫呀……”
竹清知道自己说也白说，越烫越吃。
他也捧着自己那条，吹凉之后，在鱼肚子刺少的地方咬下一口，金黄的鱼皮发出卡嚓卡嚓的脆响，然后摇到的是香嫩的鱼肉，所有的调料都包裹在鱼肉表面，鱼皮十分咸香，鱼肉却异常鲜纯，激烈的对比之下，平淡无奇的鱼白肉也无比可口了起来。
鱼肚子里还有馅儿，正是那秘方鱼腥草酱，它辣、咸、甜，浓烈的味道和鱼肉相得益彰，又带来一份额外的脆感，咀嚼起来满口回音。
不过——内馅儿被紧紧包着，一点也没被吹凉。
“嚯嚯！烫、烫！”
竹清也对着天空呼呼哈哈起来，三人一起，面朝夜空，让烤鱼在口腔里翻滚。
星星，出来了呢。
月亮也是，在那边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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