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瑟与奥斯特利亚的关系并不好,不久前,两大帝国还干了一仗。
虽然那仗过去了将近几十年,不过在奥斯特利亚人眼里,也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在法尔瑟的干涉下,地图上的一大块流着奶与蜜的疆域都被划走独立了。
仇敌!
不过还好,雄伟的艾欧卑斯山就盘踞在两大帝国之间,两边儿的统治者们眼不见心不烦,即便再看不对眼,在没有天大好处的情况下,也懒得大打出手了。
而艾欧卑斯山上和山下的居民则爱死了这和平。
噢,雄伟而美丽的雪山,整个艾欧卑斯大陆因你而得名!
那儿的居民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至于是也不是,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他们自己这样觉得。
鉴于两大帝国各自用**儿朝着对方,以及艾欧卑斯山的路况实在是太过“优良”,什么铁路,电话线,电报线都懒得从这里经过。
两大帝国的信息与传闻不大打这儿过,两边的人为避免口角升级为械斗,械斗升级到对射,也没那心情互通有无。
这,不就是第三者插足的天大良机吗?
雪山上的某些人爱死他们老家了,靠着中间商赚差价,一座又一座好看的山区别墅修起来了。
在遥远的东方,这帮子人被称为“倒爷”。
“酒桶让”就是一个这样的“倒爷”,不过他崇尚及时行乐,常常干三天休五天,深得某个长靴半岛之国的居民真传,赚来的钱几乎都丢进酒馆、餐厅和情人家里去了。
一个宿醉的早晨。
“咕……呕……”
酒桶让吐了一地,颤颤巍巍,从某个酒香不怕深的巷子里出来,摇摇摆摆过了街,一头怼到拐角杂货店的门框上,扔进几个钱。
“黄油蟹蟹,一份啤纸,报酒。”
坐店里看报的老头瞟了一眼酒桶让,知道这酒鬼应该是说“黄油啤酒,一份报纸,谢谢。”
“酒桶让,你又从明喝到夜,从夜喝到明了,你还欠着好几个钱呢。”
“嗳嗳嗳~,这次是现钱,酒要好。嗝~。”
老板啐了一口,转身去炉子上煮酒,打好一杯后,先抽走了钱,才对酒桶让说:
“用酒解酒,真有你的。”
酒桶让摆摆手,接过黄油啤酒,自顾自的抽了一张艾欧卑斯日报,晃着身子,把他屁股在店外的座位上放好。
“嗝~,反正煮过了,没有酒精……喝了暖胃,就当早餐了,反正吃不下。”
咕嘟——咕嘟——咳哈!爽!
暖流入肚,酒桶让的膻红色脸盘子好容易恢复几分白颜色,像个清醒的活人了。
既然外号叫做“酒桶”,那么很明显,他的肚子里很难再装下固体食物,好在这顿无酒精啤酒里融化了大量的黄油,让他有力气扒拉报纸。
“嗯嗯,艾欧卑斯没有什么新闻。”
《艾欧卑斯没有什么新闻》,就是日报报纸的名。
这个艾欧卑斯可不指代整个艾欧卑斯大陆,只是在说这座山,《艾欧卑斯没有什么新闻》仅仅在山区和周围一圈地带发行,奥斯特利亚帝国的西部边疆区也包括在内,是个地方报纸。顺带一提,山区西部,靠法尔瑟那边的人并不会买来看,因为报纸不用法尔瑟的文字写,法尔瑟人看不懂。
酒桶让浑浑噩噩地读起来:
◆艾欧卑斯没有什么新闻◆
五月三十一日,八八年,阴。
「不得不向大家宣告,一件令人无比遗憾的事情它终于是发生了。」
「我们艾欧卑斯山下的第一美人,少女峰的雪也无有她半分纯洁,大家所敬爱的高岭花,美妙无瑕的白百合,阿丝卡兰·冯·古恩兰德伯爵千金的婚期就是明日。」
「噢,这是无与伦比的损失,是蒂罗鲁边疆州,乃至整个奥斯特利亚帝国的不幸。今后的蒂罗鲁边疆州,便只有巍丽无比的艾欧卑斯雪山值得全大陆的人们津津乐道与骄傲了。」
「我们的〖黛雅〗(钻石,阿丝卡兰小姐的爱称)将去往异国的土地——欧斯玛帝国,她将连结吾等两大帝国的友谊,组成牢不可破的联盟。」
「光荣啊!我们的〖黛雅〗!」
「十数万蒂罗鲁边疆州公民与有荣焉!」
「新郎,是欧斯玛的王子!」
「据称,他拥有天使与鬼神都惊叹的美貌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镶钻的锁与玳瑁雕的钥,将王子的财富封锁,东方的宝玉与锦缎制成面具,将新郎的容貌隐藏。」
「欧斯玛的王子与我们的〖黛雅〗如此般配!」
「据悉,帝国的守护者,子民们的主子,弗朗茨陛下也授意此事,届时将亲自…派人前来见证婚礼。」
「神圣啊~,陛下的桂冠荣耀永存,奥斯特利亚与欧斯玛的前程如同无忧宫前的长流水!」
「我们应当祝福。尽管我们悲哀。就连雪山下的天气也如此阴郁。」
「我们将失去一位仙子,但天上也将多出一个星座。」
「根据雪山下经验丰富的长者观测,今夜,将下本月最后一场小雨,明日,将是万里无云澄空如洗的大晴天。」
「我们的〖黛雅〗将是第一位六月新娘。」
「不仅如此,在成为异域王妃之前,将有两场婚礼等着她。」
「婚礼将在欧斯玛国度与蒂罗鲁边疆州的路德维希·冯·古恩兰德伯爵庄园各办一场。」
「公民们,明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呵护〖黛雅〗的人和倾慕她的人,咸来观礼吧!」
「噢,抱歉,仅持邀请函者入内。」
————
“呵,最后一句话啥意思?”
言外之意,无身份无地位无钱财的家伙在家买份报纸配上干花茶泡水喝喝得了,别瞎凑热闹。
酒桶让看破不说破。
“慢着,无忧宫不是北边邻国皇帝老儿的庭院吗?奥斯特利亚人被他们暴打才几年啊,这报纸,乳奥了呀~,谁写的?抓起来!”
杂货店老板正目光灼灼地瞪着酒桶让来了一句:
“主笔,是我儿子。”
场面随即迷之安静。
“啊这……害,咱又不是奥斯特利亚人,关我屁事儿,关我屁事!”酒桶让赶紧转移话题,“妈的!艾欧卑斯真就没有新闻了吗?怎么整个五月份全在报道这件事儿!?”
“因为那个路德维希伯爵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老板答道。
酒桶让愣了愣:“那条老狗?他捐金多少?”
老狗,自然是那位伯爵领地里的民众对他咬牙切齿的“爱称”。
“很多。”老板翻起白眼,“但并无闲杂人等知道。那位doge伯爵先生是在给自己造势呢,给自己卖女儿造势,以便能卖更多。”
“你怎么知道的?”酒桶让顺口一问,但他刚讲完就发觉自己犯了蠢。
“因为主笔,是我儿子。”头发斑白的老板啧了一声,“但我儿子一分钱都没分到。”
想必报道最后一段话就是钱没给够还被迫加班的主笔的牢骚。
酒桶让懂了。
“但阿丝卡兰小姐是无辜的。”
酒桶让曾见过那位小姐,那可真是一位精灵般可爱又美丽的人儿,阿丝卡兰小姐和那掉钱眼儿里的老爹不一样极了,那老狗,甚至连捐点钱给教会,做点装点门面的慈善都舍不得,而阿丝卡兰小姐,亲切善良自不用说,甚至还掏自己的小金库,偷偷资助一些受苦人,以偿还欠她老爸的债。
酒桶让之所以那么懂,是因为那个欠债的受苦人就是他自己。
若不是阿丝卡兰小姐,酒桶让连做倒货买卖的本金都莫得,还得去蹲大牢呢。
这么一位伯爵千金,比各帝国首都那些路过平民街都要用丝巾手绢掩住口鼻的“贵妇人”,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在山区,阿丝卡兰小姐的好众所周知,简直就是山区居民的小公主,人气不是一般的高,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都喜爱得不得了;至于年轻的小伙,他们血气方刚的,又有谁顶得住?
可惜,摊上了个垃圾爹,妈也死得早。
“然而,这位才十几岁的少女就要被她老爹许给欧斯玛的野蛮人,异教徒了!”
酒桶让愤然起身,咬牙切齿,老狗伯爵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然后酒桶让迅速来到柜台边,把手上那张报纸塞回去,又拿了一张新的,口中念念有词:
“我才想起,这份我都看过了……哎呀呀,醉得我都失忆了。大叔啊,你怎么还卖过期报纸……”
这里是山区,哪里会像大城市一样报纸天天售罄。
面对酒桶让的懂装不懂,老板眉心皱成一团。
“你他妈……”
酒桶让假装没听到:“啊啊~,让我看看,今天的艾欧卑斯有没有什么新闻~。”
◆艾欧卑斯没有什么新闻◆
六月一日,八八年,沁人心脾的晴天
「黎明前的小雨送走了五月最后的阴郁潮湿,美好的六月,温暖的六月!」
「伴随这幸运的月份来到的,是我们六月新娘圣洁的婚姻,愿幸运陪伴她永远,幸福怀抱她终生!」
巴拉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巴拉……(已省略溢出的赞美之词数千字)
————
“邪特!这报纸有完没完?不报点别的吗?除了开头两段,下文都是胡写一通,纯彩虹屁了!主笔本人记得自己写了啥嘛?!”
酒桶让当真烦。
老狗伯爵很不受人待见,但是阿丝卡兰小姐是真的好看!
而正因为阿丝卡兰小姐好看,酒桶让就越无法容忍,她今天就要嫁给欧斯玛的野人!听说那里一个男的能娶几十个老婆,简直就是天国…啊呸,对阿丝卡兰小姐根本就是地狱,天大的侮辱!
杂货店老板看酒桶让一脸吃屎样,倒是挤出几分笑容:
“这几天的内容都是我儿子加班加点提前写好的!我儿子虽然没分到那臭伯爵的捐金,但好歹得了个邀请名额,在报纸发售时,他已经前往伯爵庄园看〖小黛雅〗嫁人了!”
“什、什么?!”
酒桶让拍案而起。
“老板!老路德维希他们,都是日渐失势的老牌贵族了,利用联姻攀附他国王公,妄图‘振兴’家族,以提升在宫廷的地位,明眼人懂的都懂,你儿子怎么还去捧场?!我……我也想去看啊!”
据说,少女最美的时刻,便是穿上婚纱的那天。
“不对,今天几号?”
“二号了都。”
闻言,酒桶让嚓嚓两下就叠好废话连篇的报纸,又撂下一句“过期了过期了”,便去扒拉新报纸,期望报社能有点良心,刊登一张阿丝卡兰小姐的婚纱照。
老板阻止不及,已经让酒桶让得逞,看了内容,再夺回来也是白搭。
“啧,一份的钱,看了三份报。”
◆号外加印◆
六月一日,八八年,超级大晴天!
「震惊!!!」
「卖女儿的蠢驴伯爵吃大瘪!!!」
「亲女阿丝卡兰小姐在婚礼上被人当众拐走场面一片混乱!!!」
(附上一张现场的照片,贵族老爷们的窘态各异,如同滑稽剧的收场。)
————
虽然本刊只有年月日标题加正文三句话十个感叹号,但销量比之前一个月加起来都多。
噗——
酒桶让一口黄油啤酒喷到对面路灯上。
“甚、甚么?!”
老板的脸,古井无波。
十字军远征打输了你知道吗?
看着这个酩酊大罪数日,不知世事变迁的家伙,老板戏谑地说:
“这是我儿子趁主编没回来,果断偷偷发表的。据传,案发当时其实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新娘新郎的姿态没有半分可疑,甚至新郎还当众皈依了我们的神……然而,那个新郎竟是假的!许多人都在猜测,被掳走的阿丝卡兰小姐宁愿被贼人轻薄,也不愿被可鄙的父亲利用,并且很可能已经被强迫了。毕竟谁又愿意嫁到蛮族去,伺候戴头巾的异教徒呢……”
酒桶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闷了一棍子。
“然、然后呢?今天的呢?!”
哗啦!
酒桶让不由分说,再次攫取走最新的日报。
“得,这下子一份钱,看四份。”
◆艾欧卑斯没有什么新闻◆
「震惊!」
「这次有新闻了!」
「没想到连那吹嘘得天花乱坠的欧斯玛王子都是假的!」
「有猫腻的戴头巾的野蛮人被尽数拘留,蒂罗鲁边疆州警察局总长亲自到此……」
看到这儿,酒桶让心情大好。
他可没忘记老狗伯爵当初逼迫自己还债的可恶嘴脸,但她更关心阿丝卡兰小姐。
继续往下看:
「…至于掳走伯爵千金的贼人,路德维希伯爵扬言要将此人送上断头台,并在奥斯特利亚全境,艾欧卑斯山东、中、南、北发布了高额悬赏通缉,赏金……面议。」
「根据目击,该贼人系来自东方的契丹人,黑色长发,留着双股编的长发辫,但因面带面具,样貌不详,年龄应为十五至二十五岁,不是很高,能够流利地使用数国语言……」
「……」
————
“来自东方的……契丹人?黑发……长辫?”
酒桶让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虽然报纸并没有刊登这个“贼人”的照片。
酒桶让抠着头皮痛苦回忆。
出来了,出来了,快出来了。
宿醉之后的回想,如便秘的时候坐马桶。
酒桶让记得。
五月的末几天,他去法尔瑟倒货归途,在雪山的一个小镇里,的确遇到过一个符合描述的少年。
那少年,留着的正是报纸上说的那种双股编长辫。
多稀奇啊?一个契丹人!
于是,酒桶让尾随了那少年,紧盯着那长辫一晃一晃。
他手贱,冲上去就拽了一把。
然后——啵喀啵喀!
酒桶让就被那少年凶猛的拳脚暴打一番。
尾椎骨的隐隐作痛告诉酒桶让,他没做梦。那是他被海扁之后,爬起来逃跑,然而那少年任凭他先逃了半分钟,待他跑到小河边,嗖的一下像风一般出现在他后面,一脚把他踹下了水。
隔着水,少年的呵斥声竟然意外的好听。
“小爷是青华人!不是契丹人!”
事后,酒桶让还被那小子讹了好几个钱,得知自己做倒货生意后,又被“亲切”询问了一些山区道路的捷径,以及哪里有非营业的、能居住的落脚地,还有有什么赶路的马匹马车之类的借点儿呗。
酒桶让还以为那小子来穷游。
然而现在——
“吼!难、难道!?”
嘭的一声响,椅子就被酒桶让的屁股撞翻在地。
“老板——多谢了!先还你钱,暂时我不回来了嘿嘿~!”
扔下几个钱,连黄油啤酒都懒得喝完,酒桶让就已经冲得没影了。
杂货店老板骂骂咧咧:
“混账东西!明明有钱还账还偏偏吊着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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