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令原地休息。陈温出门行得急,除了武器和马匹,便什么也没带。陈峰见他干坐着,从腰间解下水壶,仰头灌了两口水,随后便将其递给陈温。
陈温道了声谢,接过水壶。里面还有半壶水,轻轻一晃便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水声。他没有将其全部喝完,留了一点,又把水壶还给陈峰。
“你怎么打算?”陈峰复又将水壶挂回腰间,看见众兵士皆聚在一处,不安地小声议论着,“你若不告诉他们后路,他们就会心里没底,这样下去容易出问题。”
陈温道:“现在最好不要移动,这样更方便别人找到我们。”
“方便别人找到?你疯了?万一......”他话说了一半,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闭口不言,直直盯着陈温。
陈温冲着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既然你花费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打造一枚盾牌,你就应该赋予它足够的信任。”
两人正说着,身边的士兵忽然骚动起来。陈峰立即翻身上马,抽刀出鞘,陈温也张弓搭箭,眯起左眼,紧瞄十步开外一处草丛。
草丛“沙沙”地动了动,随后跳出个人来,举起双手喊道:“莫伤我,莫伤我,我是曹杉!”
那人身着暗红色陈家军制服,右臂戴了情报团的肩章,肤色黝黑,身材瘦小,的确是曹杉没错。陈温放下弓箭,说道:“没事,是自己人。”
士兵们如释重负,纷纷坐回原处。陈温得意地瞟了兄长一眼,随后问曹杉:“是旭哥让你来的?”
曹杉略一点头,答道:“回军师,军师所言不虚。肖将令我前来接应各位回城。”
“回城倒不必了,”陈温笑道,“接下来就抄条小路前往正南战场吧。”
“军师,正南战场虽不是主战场,但以我们的兵力,还不足以对战场产生影响。”曹杉委婉地说。他被下了命令,把陈家兄弟接回去是他现在唯一的目的,“肖将在西南角放火退敌,阻了军师和将军的归路,所以特命我带各位抄小路快速回城。”
“既然你能抄小路绕过火区,那么你一定也能带我们打好这一场仗,”陈温不为所动,从腰间解下令牌举到他面前,“现在回城已经太晚了,我命你即刻启程,带我们前往正南战场。”
陈温走之前说过,莲都各事务皆交由肖旭处理,但既然曹杉出了莲都,就不一定要归肖旭管了。再加上陈温的令牌是陈墨亲手交给他的,能够行使的职权显然要比肖旭的高,曹杉并没有权衡多久,便做出了选择。
“遵命。”
曹杉语毕,陈峰就命兵士立即停止休息,整装起行。
陈温从凡城带出来一千骑兵,先前通过陈温一起的步兵、骑兵、情报兵,林林总总也还有两千余人,算上陈峰、陈温和后来的曹杉,共计三千零一十五人。这三千多人若与数以万计的叛军比,那便显得微不足道;若在林中穿行,这目标却又太大了点儿。
陈峰从袖中掏出短哨吹响,便闻一阵急促的鸟鸣,众步兵立即分散开来,阵型便如一张渔网,疏密得当,错落有致。这个作战方法是苏言想出来的,若使用特殊的短哨,互相通信的声音就会变成鸟鸣声,只要记住哨声的长短规律,便能顺利完成各种信息的传递。人数较多的时候,分散行军能够提供隐蔽性,就算其中一部分被发现,敌军也难以快速获取更多有效情报。
曹杉带着一众人马左弯右拐,骑马的众人因地势崎岖不平,也纷纷下马,牵着马儿前行。陈温不禁问道:“这条路线虽然距离最短,但是也很难走,这样拖延下的时间会不会比走大路耗费的时间更久?”
曹杉一边挥刀砍去挡住去路的灌木,一边颇有自信地答道:“军师放心,如此下去,我们能比走大路快上半个时辰有余。”
陈温起初半信半疑,但见陈峰没有疑问,便也选择了相信。关于实际作战方面的事情,陈峰定然比他更了解,既然他都觉得可行,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众人一路奔波,终于在一条浅溪前停下来。曹杉说:“越过这条溪流,应就能看到叛军。他们这次倾巢而出,还动用了多台投石机和重弩,若没有那道护城河,东门怕是早已被破开了。”
陈温没做声。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更想把敌军的重型器械收缴己用,但这个想法的确不太现实——以他们目前的兵力,能否成功破坏器械还不好说呢。
“你怎么想?”陈峰扭头问道。
陈温平静地答道:“打完就跑。”
“啊?”
“字面意思,打完就跑。”陈温指了指身后那片丛林,又将那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我和曹杉在后方接应你们。”
陈峰瞪了他一眼,缓缓举起自己仅剩的那只左手,身后众兵士见状,皆持枪挚甲,蓄势待发。
三、二、一。
左手落下。
……
晴朗的天气并未维持多久。次日从清晨开始便阴云密布,待到正午,那云是终于憋闷不住,将体内的水一股脑儿地倾了出来。
俗话说物极必反,苏言虽喜欢雨天,但也经不住这样日日暴雨。
她受乔安邀请去她住所处吃午饭,薛晓、柳虔二人听说有这等好事,自然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谁知四人坐在湖中亭台里刚坐定,便遇上了这场大雨。
“京城春季如此多雨,倒是闻所未闻的稀奇事。”这场骤雨并未影响到乔安的心情。她身着一袭藕荷底云纹绣锦裙,肩披一件珍珠白小袄,柔顺的黑发被银簪束住,端正地盘在脑后,似乎着了些淡妆,显得面色良佳。
“前些天还下雪呢。天气冷得很,最近又添潮湿,真是难受得很。”苏言一边放下茶盏一边说道,“凡城夏季下起雨来也连绵不断,但向来都是氤氲细雨,从没有像这般一股脑儿下的。”
“皇后生辰近在眼前,这大水若不早日解决,怕是要出问题。”薛晓如此说着,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等着吧,慕容阁那家伙最会使唤人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几个都得被拉去当壮丁使。”
薛晓所言不虚,午时刚至,便有慕容阁手下的内卫来请陈墨。说是请陈墨,陈墨却一早出了门去,到头来,这活儿还是落到了苏言的头上。
不仅薛晓、柳虔,就连来时带着的那几名陈家军侍卫都被苏言叫来,随那暗卫一同前往慕容阁府上。
“苏将军!苏将军!”苏言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发现是丁洵和丁泫二人。因为年龄尚小,所以苏言本没打算让这两个少年来帮忙,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在一行人随内卫前去找慕容阁的时候,两个少年匆匆追上了他们。
“我听闻将军要去助五殿下疏水。我和泫儿虽没什么力气,但毕竟都是涔水两岸长大的,水性尚佳,总能帮上忙。请苏将军务必批准我们随行!”丁洵来时跑得急了,不等把气喘匀,便如此请求道。
苏言看了一眼薛晓,薛晓却是觉得无所谓:“让他们去呗。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把他们当小孩看呢?”
“丁洵倒是没什么,但丁泫就……”苏言小声说道。丁泫才十四,且比同龄人还要瘦弱些,并不像丁洵那般习武,若带出去,怕是还要拜托别人照顾他。
“你就放心吧。若一直关着,怕是要关出毛病来,他们若是想出来帮忙,那就随他们去。”柳虔也凑过来搭了一嘴,他最近倒是和两个少年混得熟,此刻也是帮着他们说话。
苏言犹豫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点点头同意了:“可以……”
丁洵刚要道谢,却又听苏言说:“你要照顾好丁泫,也照顾好自己。听说西城水势不容乐观,尤其是清河下游两岸更是麻烦,我们此行八成是要去那里帮忙,请务必多加小心。”
“必不负将军之命!”两个少年齐声谢道,随后便归队,随在柳虔身后。
苏言紧了紧蓑衣,雨水从斗笠上滴滴答答往下流。她忽然想起薛晓肩伤未愈,之前浸了水也没什么大碍,是因为得到了及时处理。可这水患不知几时才完,到时候伤口泡了水,又不能立即更换纱布,万一引起溃烂就糟了。
薛晓见她闷头走着,罕见地一言不发,于是打趣般问道:“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在想你的伤口要不要紧。”苏言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立即闭上了嘴,心道这下完了。
果然,薛晓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苏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虽强装了镇定,耳朵尖却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她早拆了包扎在耳朵上的布,原先受过箭伤、流血不止的地方,现在也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凹坑。
薛晓显然注意到了苏言的不自在,低头凑到她耳边坏笑:“怎么,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苏大小姐居然会关心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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