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得见吗？很远很远的层云，从海的那边，在缓慢地靠近。
尽管现在还是阳光灿烂，但是不需要看天气预报也能够想到，大概再过上半天，雨水就会到来。学校中的人，都在渴求着雨。上一次的台风之后，天空一直都是湛蓝无云，如果不是人类创造了自来水，学校中的土地都应该要被晒得开裂。
就下吧，反正周日，也不需要做什么。最好能够下得大一点，直接一洗校园中积累的尘埃。大家都感觉到了疲惫，就好像是在等待休息的指令。
胡言走出到宿舍大门前，想要先吹一吹远处来的风。却发现，校园中仍然有人，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毕业典礼似乎是明天开始，持续个三天，然后，毕业的人就该要离开。
这可能是部分人，在学校中的最后一个周日。虽然这样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熟悉的谁，但还是让人感到沉闷。即使话都没有说过，但是大家在同样的地方，度过了美好的时间，也不能够算是完全的陌生人。
更重要的，看到了别人，就会想到自己。谁都会迎来这样的一天，所谓的旅途，肯定会有结束的一天。为时间的流逝感到悲伤，但是时间却不会停止。昨天欢迎了新朋友，马上就又该送别旧朋友。
“啊咧，这不是胡同学嘛。”
胡言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是贺流萤而已。
“不对，你出现在这里，也挺奇怪的。”
“奇怪什么，这里可是日沉湖。”
“还以为你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只是把你散步的习惯恢复了吗？”胡言看了一眼天空：“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时间。”
“可能还是在宿舍里面待不住吧。”
“还没有恭喜你呢。”
这是好多天来，第一次碰到贺流萤。
“你是会祝贺别人的人吗？”
“一般情况下，我确实是不会。”
“现在是特殊情况？”
“确实挺特殊的，但不是情况，而是我自己。”
“你怎么了？”
“我变得柔和了。”
“就像是螃蟹壳泡了醋？”
“你的比喻还真奇怪。不过大概是吧，螃蟹壳也应该是碳酸钙，那就会被醋软化。”
“醋的浓度得高一点才行。所以，你都经历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吃得盐太多了，然后喝了两大缸的水。”
“你的比喻才是让人不明不白。”
“肚子里面全是水，能够包容的东西也就多了。”
贺流萤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关系，我们就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还算是不错。”
“那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是说选举之后吗？”
“毕竟我没有经历过。”
“要说高兴，只有一瞬间。那一瞬间之后，就只剩下紧张不安。”
“是不是你的责任心太强了？”
“责任心啊，应该算是对自己的吧，其实也没有，只是害怕，别人的评价。”
“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一面。”
“这样的一面，确实没有办法给人看。”
“是因为你总是做得很好，所有人对你，都只有赞美。”
“你也是吗？”
“我一般不会评价别人，不过你可能确实算得上是完美无瑕。至少从表现出来的看，是这样的。”
“说着不会评价别人，却对我评价这么高？”贺流萤可没有因为胡言的话就飘飘然，仍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那就还是不说了。”
“只说好话，不说坏话，其实也不好。即使坏话可能不会让人高兴，不会受人欢迎，但是情绪的波动，是必要的。”
“情绪的波动啊，可能下去就上不来了。”
“是下去之后，你就不会努力让它起来了吧？”
“我就算努力，也没有用。”
“你是这么消极的人么？”
“这倒也不是消极，而是我觉得很多事情很麻烦，相比于努力之后获得成果，还不如直接选择不要成果。这下明白了吗？我和你可能刚好是相反的。”
贺流萤看起来是无话可说了，只是叹息一声。
“当初初中毕业的时候，你是在做什么？”沉默之后，贺流萤忽然问道。
“我可没有离群，不是和你们一起吗？”
“一起做着什么？”
“你不记得了？”
“记不太清了。”
“下午考完试，然后晚上就是晚会吧，在哪里来着，为什么我也记不得了。”
“反正不是在操场，好像那天天气也是和今天一样，看起来就要下雨。”
“是不是在旧饭堂？反正毕业班一共也没有多少人。那天应该特别热，旧饭堂里面也没有空调，有人带了包巧克力，但是打开之后，都融了。”
“对，就是在旧饭堂。那时候有表演吗？”
“有吧，但是太无聊了，没有人在看。还有人热得受不了，直接跑外面去了。”
“结束之后，大家也就散了。”
“在走之前，我还得回教室，去把欠了别人的纪念录写了。”胡言想起来，无奈地笑。
“那个时候流行这个。”
“其中有你的吗？”
“没有。”
“我也记得是。没有全班的人都写，但是至少也有一半。你们都是在考试前就写好了，我想着考试前应该要集中精力复习才对，所以都积攒到了最后。”
“你自己，却也没有给别人写吧。”
“是不是当时的我，还算是比较成熟？觉得用这样的方式记住，也并不是太有意义。”
“还真的是很麻烦，特别是比较熟的人，写一两句话还不行，一写就要写一大段。现在记不起来都写了什么，不知道如果是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够轻松地写出肉麻的话。”不知道贺流萤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觉得不会。你不是会写肉麻的话的人。”
“是吗？”
“虽然你要比我受欢迎得多，但是你是不是不自觉，你也是个早熟的人，从来不说幼稚的话。”
“感觉不是好事儿。”
“确实不是，但也不算坏。”
“不知道我们写的，是不是还被人珍藏着，偶尔还会被拿出来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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