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队，”一个警员小跑至龙嘉艺面前，敬礼汇报道，“我们找到了现场损坏的武器，确认过有被刀锋破坏的痕迹，现场获取的在枪械上的指纹和那个伤者一致。”
“是么，”龙嘉艺微微点头，“那名伤者怎么样了？”
“双手肌腱断裂，断口不齐整，不像是被刀具所伤，倒像是被钝器或者某种巨力强行碾断的，手法极其残忍，”警员汇报道，“虽说这个伤者是枪击案的嫌疑人，但是被枪击的目标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
“肌腱断裂……挑断手脚筋么……”龙嘉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真像那家伙的风格，被枪击的人我大概有些底了，你们把那些车上的指纹与毛发都仔细收集了，带回去用指纹库与基因库来比对找出嫌疑人，这是非常严重的治安案件，必须严肃处理。”
“明白，龙队。”警员转身离开。
龙嘉艺转身，打了一个电话。
“蓝柒，大小姐在么？桥南出事了，”龙嘉艺说道，“我需要大小姐的支持，从桥北支来几个刑事组的专员进行调查，桥南水很深，光凭我一个人不够。”
“龙队，桥南不是杨臻少爷的地方么？何必让我们这边的人蹚浑水，杨臻少爷手下没人给你用么？”蓝柒说道，“再说了，大小姐现在没有空。”
“没有空?她能有什么事?”龙嘉艺愣了愣，“家里的事她不是不喜欢管么？”
“不知道为什么，赵家突然来人拜访了，大小姐现在去接待人家了，”蓝柒说道，“这赵家一直和我们不对付，突然来人拜访，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大小姐便自告奋勇地去了，现在正谈话呢。”
“你在旁边？赵家来的那个是谁？他们要求什么？”
“龙队，你吃醋啦？”蓝柒贱贱地笑，“这么想知道是谁和大小姐在一块么？”
“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龙嘉艺一脸严肃，“桥南这边很乱，这时赵家突然来人，恐怕锐丰集团这次不好收场，我需要情报。”
“好吧好吧，我这月老下次再当也罢，”蓝柒小声说道，“来人是赵家三公子赵存良，海东油气集团董事长，赵存锡的三弟。”
“赵存良?”龙嘉艺皱眉，“他来干什么？”
“说是想和我们谈个生意，他想和我们一块搞石油期货，”蓝柒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套，我看他们赵家也不缺钱啊。”
“期货这种东西可是零和市场，期货市场本身并不创造利润，”龙嘉艺皱眉，“你难道不知道在某一时段里，若是不考虑资金的进出和提取交易费用的话，期货市场里的总资金量是不变的，市场参与者的盈利来自另一个交易者的亏损，这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大小姐不会给他诓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蓝柒说道，“我现在在走廊外边偷看着呢，大小姐现在好像已经开始数空气钱了。”
“不行，你赶紧继续盯着，别让他把大小姐骗了，”龙嘉艺连忙吩咐道，“他们谈完了你再叫大小姐打个电话给我。”
“收到。”
龙嘉艺挂断电话，感到一阵迷惑。
为什么赵存良会突然上门拜访寻求合作呢？赵家想做什么?这种谜一样的操作龙嘉艺真是想不通。
难道赵家想把杨家在经济上绑在一块，以此来迫使杨家把龙嘉艺撤离桥南？众所周知龙嘉艺所追查的食人案件深挖下去有可能会牵连到赵存锡，赵家如此做是为了迫使龙嘉艺撤离桥南来达到暴力终止龙嘉艺对食人案件的深挖?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龙嘉艺想到这里，身后寒毛倒竖！
说实话，杨家可没凌家有钱，或许有人忍不住诱惑也说不定。
可恶，对方开始动手了，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了。龙嘉艺知道，自己和凌若天再不快点，锐丰集团就完蛋了。
林老或许会护着锐丰集团，但是他一个退休的老人，实权人脉都不如赵家，光靠威望能震慑赵家多久?龙嘉艺不敢去猜。
“凌若天啊凌若天，如果是你，你要怎么破了这局……”
——————————
此刻，该干事的凌若天终于回到了程思柔的小别墅。
他在环路上绕了几圈，才敢回来。
他开门进来，发现程大小姐正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玄关有着一双似乎好像见过的女鞋没收进鞋柜里，按理说小沐不应该犯这个错误。不过凌若天也没太在意。反正这鞋不是小沐的就是程思柔的，这家不就两个女孩子么？能生出第三个女孩子才怪好吧。
“你不是说要复习么？怎么看起电视来了?”凌若天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关上门，“你的月考怎么办？”
“哟，舍得回来了？”程大小姐却没接他的话，阴阳怪气的，“看看我们的若天先生，现在是晚上十点钟，他从外边回来，花了六个小时，真是好快啊。”
“大小姐，我没惹你吧？怎么我一回来，你就阴阳怪气的。”凌若天感到委屈，老子在外边可是被论千个师的兵力追捕，能花六小时回来已经算是我凌若天天纵奇才了好吧。
要是程思柔能听到凌若天的内心想法，肯定会甩个鄙视的眼神给他，真是太自恋了这人。
“说好来警察局接我呢？人家打电话给你你不接，还是人家龙警官亲自派人送我回来的，”程思柔阴阳怪气的，“多威风啊，现在街坊邻居传开了，说我犯了什么事，先是被警察搜家，再是被警察亲自送回来，甚至有人悄悄问我是不是帮我爸爸藏了毒品在家里，一时间我就成了窝藏毒品的嫌疑犯了，你说我冤不冤啊。”
凌若天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人言可畏。感情这些脑残街坊在胡编乱造疯传假消息的时候，不带脑子的么？
“好吧好吧，那的确有我的锅，好吧?我背，我错了，”凌若天叹气，“那么我亲爱的大小姐，我该怎么补偿你呢？是要我下跪磕头还是切腹啊？”
“我就问你你去哪了？”程思柔上下打量一番凌若天，“新衣服，还喷香水，怎么?和哪个女孩子约会去了？看你这人模狗样的，和人家上垒了么。”
“你难道没有注意看我的脸么？”凌若天已经无奈了，他也没力气和程思柔争执了，“你看我这样像是谈恋爱的人么。”
程思柔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凌若天脸和鼻子眼睛有些充血微红，头发乱糟糟的，仔细一看新衣服还有好多灰尘，与其说是去约会不如说是去泥坑里打过滚了比较贴切。
“你是小猪佩奇看多了吗？觉得泥坑好玩?”程思柔捏着鼻子说道，“难道你玩泥坑玩了一天么？那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怀疑一下你的智商。”
“大小姐，不要装，我是脏了点，但是不臭，把你那个捏着鼻子的手拿开好吗，”凌若天扶额无奈，“行吧，我和你讲一下，以后你也有个心理准备。”
于是他就把和跟踪者的斗智斗勇都和程思柔讲了一遍。凌若天本身就是一个嘴上功夫优秀的人，这事情本就两句话说完的硬是给他分成了九卷十八章三十六小节，讲得那是一个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特别是他暴打跟踪者然后逃离围攻那一段，简直就把自己描述成吕奉先在世一般，就差给他配个貂蝉了。
程大小姐听得全神贯注，大汗淋漓。要是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她对说书这门艺术最早的入坑点了。凌若天要是去说书，那保准能小有名气。就凭他那张破嘴，没啥书他不敢说，不能说，说不了的。
整个事情说下来，程大小姐差点就对他改了观了，要不是他凌若天后边懂得收敛一点，能收个迷妹或许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有人开始针对你一个人了么？”程思柔惊叹道，“十亿软妹币啊，你的人头还蛮值钱的哎。”
“大小姐你这么说我很怕半夜你把我头割下来去领赏啊，”凌若天身子冷颤了一下，“看来今晚不能睡了，要防你夜袭我。”
“那你这眼睛和鼻子也是被辣的咯，”程思柔好奇地摸了摸凌若天泛红的脸皮，“看起来好疼的样子。”
“的确有点疼，最近是洗不了热水澡了，”凌若天说道，“你们家冷水不会很冰吧？我说实话我有点鼻炎，水太冷我可能会鼻炎犯的。”
“你可以调温水嘛，自己慢慢试咯，”程思柔继续看电视，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台玩，“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最近都不能出门咯。”
“差不多，在家里总比在外边安全，”凌若天说道，“我也报了警了，龙嘉艺要是不蠢，会派人来我们这里看着的，不用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人。凌若天抬头望去，人差点被惊到窒息。
“咦？她怎么在这里？”凌若天冷汗直冒，“话说一个黑道少主的未婚妻出现在一个有男人的屋子里很不妙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程思柔不屑地看了一眼凌若天，说道，“对了，筱墨姐最近会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可得给我留个心眼儿，别惹到人家了。”
“她为什么要来你这里住?”
“关你什么事，少问问题多做事，”程思柔把他往二楼赶，“回你房间洗澡去，一身灰尘脏死了。”
“若天先生吧，抱歉叨扰了，”苏筱墨却是很有礼貌地和凌若天打了个招呼，说道，“我是担心思柔的安全，特意上门观察一阵子的，你们不用在意我，请便就是。”
苏筱墨在程思柔看不见的盲区里，用脚来回碾着凌若天的脚板。凌若天忍着痛笑着，他知道苏筱墨肯定是在楼上看到程思柔摸他脸皮了。这人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吃醋了，凌若天觉得他是受不了这醋劲了。
“我无所谓，我听大小姐的，我回房间了，你们聊。”凌若天只能快点找机会离开，再不离开他的脚板估计会被碾成粉末。
“你看什么看，赶紧上去，”程思柔不耐烦地把他往上推，说道，“再乱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凌若天在程思柔的驱赶下回到了自己房间，先是蹲下揉了揉被踩疼的脚板，疼痛缓下来后才走到浴室里，放了冷水把自己泡进去。这样对被催泪瓦斯刺激到的皮肤有着降温与抑制刺激的作用，能缓解一下那种灼烧感。
只是过后还是要敷药就是了。
真狠啊，自己老公的脚板都踩得那么狠。摸摸脸都这么狠了，凌若天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他出轨了的话苏筱墨会把他怎样。
话说苏筱墨应该是知道他被人悬赏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就来了。不得不说凌家对于网络上的信息获取与处理这方面的确是强项，要比杨家先进得多。龙嘉艺只知道是凌若天被枪击了，却不知道枪击凌若天的那些人抱着什么目的。
还好，现在凌若天手里掌握着第一手证据，他打算过两天就和程弘博建议对赵存锡检举揭发，闹到最高检面前，这样锐丰集团才能喘下一口气。
洗完澡，凌若天便开始给自己敷药。这时那个从不离身的一次性小药箱便发挥作用了。说到底那个催泪瓦斯主要材料虽然是那传说中的死神辣椒，但是依旧是高浓度的辣椒素聚合物而已，辣椒素是可溶于乙醇及碱性水溶液中，也就是说，普通的消毒酒精就可以很大程度上治疗这个症状，效果拔群。
说到底只是擦擦酒精就完事了，果然智组还是良心未泯的。要是里边再混些微量腐蚀性液体组成雾滴，搭配上死神辣椒的刺激性，那可就不只是脱层皮的事情了。
把患处用酒精清洗了一遍后，凌若天用电脑登录了暗网。即使是匿名发布的委托，也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像这种在服务器之间反复横跳来躲避对方检测IP地址的基础操作凌若天也还是会的。此刻他绕了一个大弯路：先在圣基茨和尼维斯那儿的服务器歇下脚，下一刻他就跳到了斯里兰卡的服务器里乱逛，最后的一个地址是在美利坚的东海岸，所有妄图跟踪他IP的人都会被他引到那去，最后那帮家伙会被美利坚的黑客组织们联手爆破，毕竟入侵到人家家里去了总不至于人家一点反应没有。
至于他们打不打得起来，那就不归凌若天管了，他只管挑事而已，反正暗网上黑客打架又不少见，网站爆破分分钟的事情，简直家常便饭。
“在上暗网么？”身后传来苏筱墨的声音，“你这手法可太老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掉进你的陷进里好吧。”
凌若天回头望去，苏筱墨正静静站在他身后，如同一只夜行的猫。
悄无声息。
凌若天甚至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认为自己的潜行技术已经很强了，没想到苏筱墨这几年来也没荒废过苦修。虽然两人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潜行技术，但是凌若天侧重于安全性，而苏筱墨侧重的是隐蔽性，两者其实并无高下之分。
“你是鬼吗？这么安静，”凌若天把头转回来，说道，“你这么明显，不怕程大小姐半夜起夜把我俩给抓了。”
“才几岁的人就起夜?那身体肯定差得不行了好吧，”苏筱墨有些无奈，说道，“那个委托我也接了，你不用在这里秀你的蹩脚操作了，到时候如果他联系我，我就能帮你找到他。”
“你也接了这委托?你也想拿我人头换十亿吗？”凌若天一副苦情悲戏的样子，“既然你也想我死，那就没办法了，我自刎吧。”
“又耍贫嘴，”苏筱墨轻轻拍了拍凌若天的脑袋，好笑道，“好好说话。”
“说吧，你怎么来了？”凌若天问道，“难道你想演史密斯夫妇么？可我们一个不是影帝一个不是影后，要是真演出来了票房肯定惨淡好吧。”
“我是来保护你的，值十个亿的蠢货，”苏筱墨说道，“暗网人群数量庞大，谁知道有多少人接了委托，你以为你能对付多少个?”
“我经常说一句话，当年叶师傅能在擂台上一个打十个，我凌若天一个人打两个的话，不是问题。”凌若天摆出了狒狒般的笑脸。
“行了，臭美什么，笑得和猴子似的，难看死了，以后不许这么笑，”苏筱墨对着空气抽了凌若天两巴掌，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和赵存锡作对，还是先忍一手，找准机会再反击呢？”
“随机应变啦，”凌若天无奈道，“总有办法的，要是我和赵存锡作对作得一帆风顺的话，那才有鬼好吧。”
此刻，他们两个还没意识到，这时长长达两天的猎杀盛宴，现在已经开始摆盘请客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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