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丰集团的办公楼里,这个时间段居然还有灯亮。
程弘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思着。
“老爷,时间很晚了,”老孙在一旁关心道,“大小姐那边我派人去确认过了,有若天小哥在,江洛已经独自离开了。”
“赵存锡搞什么鬼?”程弘博皱眉,“思柔有什么地方让他感兴趣的?值得这么大张旗鼓。”
“不太清楚,”老孙说道,“既然赵存锡有了行动,那么就证明若天小哥有动作了,而且是对赵存锡不利的动作,江洛这次吃瘪,不就证明局面还在若天小哥的操作之下么?您不必为此忧心。”
“我倒不是操心那边,若天这个人的能力我很看好,”程弘博说道,“做事不拘一格,思维灵活,而且有足够的武力,之前不是一个人剿灭了潜伏在思柔家里的那几个小鱼虾么,有这种人在思柔身边,我是最放心的。”
“那您在想什么?”
“锐丰集团现在太过被动,这个齐高见,害人害己!”程弘博有些微怒,却忍住了没有发作,“他怎么忍得下心来,要搞垮我们三个亲手建立起来的基业……”
“对于齐老板,您还是有愧疚么。”老孙试探道。
“……”程弘博说不出话。
程弘博其实很清楚,齐高见对双儿的感情。
他又不傻。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个木头也该开窍了。
所以在双儿过世之后,他对齐高见的行为大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把处理旧机器的活交给他做,这活油水不小,齐高见要是正经办事,能捞不少好处。两人虽有嫌隙,但是还是相安无事。
程弘博还记得当初齐高见揪起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的画面。那个男人如同雄狮一般的咆哮模样,和咆哮之后无能为力的失落样子,都印在程弘博脑海里。
当赵存锡带人找上门来,污蔑程弘博私自贩卖MDPV的时候,程弘博就知道,齐高见已经变得偏执起来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程弘博最终缓缓叹了口气。
老孙见状,连忙从一边的茶壶里倒茶出来。程弘博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了,配合那些会计查账。最终结果的确是少了大约三千克的MDPV。这种东西在天朝不能作为药物上市,但是MDPV在美国是可以以被批准作为实验研究的化学物质,所以锐丰集团是以化学研究为名进的这些物品。事实上这些药物一般都是用在动物身上做实验,既不拿去在国内出售,也不会拿去做人体实验,程弘博钻了这个空子,这才相安无事。
可谁想到齐高见竟然丧心病狂至此,MDPV即使在锐丰集团里也是属于违禁药物,私人不可携带,每一次取用出库次数和取用数量以及进货数量都会有详细的记录,很显然有人被齐高见收买了,做假账抹平了出库记录,导致程弘博什么都不知道。
此事一出,无论赵存锡赢了还是输了,锐丰集团都会因为这个而分崩离析。一个出售毒品原料的公司,不死才怪。
现在就只能尽量减少损失。首先程弘博要把自己从这个事情里摘出去。好在他没有亲自签名,如果人家拿了合同要和他对质的话他可以要求笔迹鉴定,就算有人能够模仿他的字迹,但是墨水总是无法模仿的。
程弘博有个习惯,他如果要签名,大多数时候用的是毛笔。他有自己的墨水秘方,他签名用的墨只有他自己懂得怎么造,所以即使齐高见可以模仿程弘博的笔迹,程弘博也可以要求比对墨水成分来洗脱罪名。
毛笔的墨水,做法是很讲究的。光是说配料,就有一千多种。不同配料比例所造出来的墨上纸效果就不一样,即使是名声在外的徽墨,里边根据用料不同都能细分三六九等。算是一个防伪签名的好办法,很多名家字画的鉴定都是依靠墨水在画上的模样来鉴定画的真伪的。所以程弘博才选了用毛笔来当做签名用笔,就是为了预防这一天的来临。
赵存锡是没办法让程弘博吃牢饭的,但是赵存锡可以用这件事来恶心程弘博。断了锐丰集团的生产工作,那就等于断了程弘博的财路。锐丰集团一旦停下,以它自己的烧钱速度来推算,很快程弘博就可以宣告破产了。
程弘博只有锐丰集团一家企业,没了就等于净身出户了。赵存锡现在用调查走私MDPV来冻结锐丰集团的所有动作和资产,是招妙棋。本来如果是程弘博自查得出的MDPV不明流失主动报案,那程弘博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事情干完还有可能得面锦旗。因为他如果主动报案实质上等于立功抵过,大不了罚点钱完事,反正那药也不是他卖的,赵存锡就无法“认为”程弘博私自贩卖违禁品。
但是如果程弘博是“被”调查出来利用锐丰集团走私了MDPV呢?
那就很有文章可以做了。
本来程弘博是打算自查的,可谁曾想赵存锡动作这么快。电闪雷鸣般地出招,打了程弘博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断了程弘博的洗白之路。
程弘博揉了揉太阳穴,他太累了。这么多年以来,锐丰集团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一件事。程弘博明白,其实他只要乖乖的顺着赵存锡的目的去做事就好了。
可那样做的话,他程弘博怎么对得起亡妻与爱女啊。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那种恶心的想法。
赵存锡不给他留活路,那么他程弘博也不会坐以待毙。
“老孙,待会你帮我召集个新闻发布会,下午举行。”程弘博言简意赅,命令完就在一旁的沙发上扯了个毯子,倒下睡了。
老孙默默地拿起一旁的温度调节器,把室温调到合适的程度。然后从一边的藏物柜里拿出了一盒火柴盒大小的小盒子,从里边倒出一堆褐色粉状物来。
他把这粉状物倒入一只小香炉里,点火烧燃。不过几秒,香炉里便生起一股白烟,混着淡淡的檀香和薰衣草香。
程弘博两天没睡了,这檀香粉和薰衣草粉的混合物可以改善人体的睡眠质量。这样即使程弘博两天没休息也能在这一觉起来之后精神饱满。
老孙做完这些事,便轻悄悄地熄灯退出房间。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安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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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程思柔家。
警察们手里拿着一次性碗筷,一块享受着肥牛和瘦羊嚼在嘴里的感觉。而凌若天早就吃饱了,居然主动帮这些警察们烫东西。看得程思柔一脸迷惑,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我说,大半夜的加班,很辛苦吧?”凌若天一边烫肉一边和一名年轻同志唠嗑,“你看你们都饿得不成样子了。”
“那是,我们很早就蹲在你们这儿……”那名小同志刚想接茬,话出一半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泄密了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看到了,”凌若天并没有深究,这让小同志很感动,“你们江组长也真是的,大半夜不给你们下班,来我们这里给大小姐添乱,这下好了吧?你们不仅蹲了一个晚上,还帮人打扫卫生打扫了一个晚上,你说值不值啊?我都替你们委屈。”
“这个,老哥,为人民服务,既然是工作,那就不能推辞……”小同志只得为难地笑,“就是不小心误会你们了,帮你们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反正是我们搞乱的,由我们来收拾没什么不对……”
“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思想,大有可为啊,你前途无量!”凌若天一拍大腿,吓得周围人一跳,“就凭你这句话,我再给你烫个牛喉爽爽。”
“哟,谢谢老哥谢谢。”小同志受宠若惊,新鲜的牛喉出锅就落到他碗里了,一次性碗筷又不耐烫,烫得他手直哆嗦。
“这牛喉新鲜出锅,脆着呢,赶紧趁热了,”凌若天烫完牛喉,又扯着嗓子吼道,“那边在花园铺草皮的师傅和同志们,先吃饱再说啊!待会还有果盘解解腻呢!那个这位小哥,麻烦你带几个人回去再拿点菜,不够啊这些,我加菜加钱,菜到钱到,麻烦了麻烦了。”
程思柔看着自己家真的变成了火锅俱乐部,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得让凌若天帮她烫东西吃来慰藉自己了。
至于素材?这算什么素材?宣传官民大团结的素材么?这素材拿去央视可是妥妥的可以增加国民凝聚力的手段啊,多好的政治宣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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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谁让你们在那儿吃火锅了!”江洛气得在车里对手机怒吼,“快点办完事就出来!今晚的任务是截获机密文件!不是搞宣传!我们已经被拖了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别说人了,一只苍蝇都能飞出桥南了!”
“可是,我们还没收拾完呢……”电话对面小心翼翼的,“再加上弟兄们都有点饿了……人家也是好心才给我们一起吃的……总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吧……”
江洛微微冷静了下来。的确,要是没给人家收拾完就跑了只是给凌若天留下更多的话柄而已。倒不如营造一片祥和的气氛拍下来,到时候也能给自己留点退路。
只是凌若天这一手太下贱了,只放了江洛一个人出来。江洛一个人出来有什么用?大多数警力全在程思柔那边,凌若天此举相当于把江洛手上差不多一半的精锐扣在了手里,那他们今晚又怎么会有足够的人手办事呢?
“动作快点!争取把活提早干完!能出来多少人是多少人!”江洛恶狠狠地,“别忘了办正事!”
“是,江组长!”
江洛把电话挂了。果然,这个保镖即使没有直接参与这个行动,但必然也是知情人。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地把自己拖在那儿掩护真凶?只是江洛没有证明凌若天和此案有关系的证据,要不然,搜不出文件算什么?照样可以以掩护犯罪的罪名直接拘留。
可是现在的情形,在外人看来,就是警察们冤枉了人,被冤枉的大小姐还好心请公务人员吃东西。这舆论一摆,江洛还能拘人么?本身没有证据就是一大硬伤,按照疑罪从无原则他江洛也不能拘。更不要说在人情世故上也过不去,人家不计前嫌还请你吃东西,你反手没有证据就把人强制拘留了,这是干什么?逞官威啊?作死!
而且凭借凌若天的口才和他胡编乱造添油加醋的能力,只要媒体知道了,对赵存锡的影响简直巨大甚至可以影响他的仕途。在桥南也不乏有人想把赵存锡拉下马,任何时期都有党争山头,这桥南又不是他赵存锡一家独大,他下边就有一个杨臻虎视眈眈呢。
程思柔那边是动不了也不能动了,现在就只能把整个桥南全盘封锁,防止那个小贼跑出去。
可他一半的人手却又被凌若天暂时拴在手里了。根本没办法封锁桥南。
现在临时调动下级警力已经不够时间了。江洛是没有这个权限的,他能私自调动桥南市警察局已经是赵存锡能量顶天了。一般来讲县级的警力他江洛都无法调动,要申请协助的话需要提前向省级领导汇报,可今天事发突然,根本没有时间汇报。
再说了,省级大把多人想看赵存锡笑话,能给江洛批下来就怪了。大家开个会讨论个一两个小时,请示一下上级领导,这样下来一套流程,那还抓什么?放那贼回家探亲算了。
江洛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喇叭轰鸣。
真是……他江洛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要是因为这事给丢了,他江洛绝对死啃程弘博一家不放!断人仕途犹如断人财路,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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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队,你有没有发现,警力少了很多啊,”蓝柒惊讶道,“这可是天载难逢的逃跑良机啊。”
“什么情况?”龙嘉艺也蒙了。
“那些人是怎么被凌若天拴在那里的?都栓了两个小时多了,”蓝柒惊讶不已,“就没怎么动过。”
“真是奇妙,凌若天那里有什么值得那么多人留在那里的……”龙嘉艺一边感叹,一边说道,“接下来怎么善后?”
“稍后我们会帮你伪造不在场证明,到时候你对一下剧本就可以了,”蓝柒说道,“只要掩埋行踪回到你的宿处就可以了,没有人敢怀疑我们军部给出的证明,即使是国安局都没这个胆量。”
“行吧,麻烦你了。”龙嘉艺切断了通话,摘下耳麦踩得粉碎。他穿着外卖骑手的衣服窜进商场,刷卡买了一套新衣服,在商场里换了衣服后便弃车而去。
龙嘉艺换下来的衣服包括那套战术夜行衣都装在手边的袋子里。只要他回到住所,就可以用自己调配的化学试剂把今晚穿过的衣服全部销毁冲进下水道。然后装作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等着江洛的人上门盘问。蓝柒在切断通讯前已经把不在场证明剧本发给他了,说是跟老战友们见了一面喝得烂醉,被人抬回家里睡觉的。这样的话就算江洛去找那几个所谓的“老战友”查证也没问题,一会儿就会有人把他和“老战友”一起喝酒的一套衣服送到家里,那衣服身上的酒味绝对够浓。睡前再喝两杯高度数的酒,今晚就正式完事了。
这也得多亏凌若天把一半精英人手给拴住了,龙嘉艺才能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回家。
桥南越来越混乱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桥南会大换血一次,经济局势政治局势全部重启,对桥南的权力场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龙嘉艺这么想着。
大风暴已经不远了……桥南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这场大风暴里,每个人都得找到自己该抱紧的石头。找不到石头的会率先被吹开,剩下的人如果抱的石头不够硬也会被吹开,就看谁的靠山石足够稳重了。
至少现在,赵存锡的石头还是够稳重的。龙嘉艺想。
倒是锐丰集团……很悬……
就算是凌家也只能旁敲侧击地帮帮忙,锐丰集团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凌若天是个好帮手,但他不是块好石头,他不够稳。
“烦死了,一件食人案件后边,居然这么多内幕!”龙嘉艺有些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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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柔家。
凌若天和最后一个海X捞小哥挥手告别。顿时热闹的房子便变得空荡荡了。
程大小姐家里是有摄像头的,只是很隐秘。不过角度很广。今晚一切过程都在摄像头里有备份的,到时候凌若天再叫老范帮忙提出来,做点文章。
大家吃完以后把房子全都收拾干净了。不得不说海X捞的员工是真的敬业,连厨余垃圾他们都顺手拿走了。
当然,凌若天今晚可是花了几万块钱。顺手帮忙捎个垃圾又有什么?他们连地都恨不得拖上十遍。
人去楼空,凌若天有些感慨。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他发了这句没啥营养的感叹,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程大小姐早就回房间了,她很少这么晚睡。早就困得不行了,更何况酒足饭饱之后睡意更甚。大家吃到一半开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这房子暂时交给凌若天来管自己先上去睡了。所以凌若天才能拖得如此之晚。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做家政保洁绝对是一把手,这地拖得比小沐拖得还干净。
“明天,就是我的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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