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天为什么要去锐丰集团的资料室？他要找什么？或许没人理解他。
但他的的确确的，有自己的想法。
凌若天认为，锐丰集团之前卖给海腾堂的那批旧器材和若干原料，程弘博本人是不知情的。
更新设备或许是他下令的，但是变卖药物程弘博绝对不敢这么做。
之前程思柔找到的给凌若天看到的那份合同，除了设备器材，上边还清楚地写着MDPV这四个字母。MDPV不能私自贩卖，只能由卫生部会同国家医药管理局指定的经营单位统一调拨或者收购。也就是说，除非海腾堂能报出天价，程弘博或许还会尝试钻法律的空子卖给他们。
可海腾堂拿的出么？估计把海腾堂那些人的肾，从老大到小弟，还有他们的家人，无一幸免地，一个一个挖出来变卖了的话，程弘博就敢冒险收这笔钱了。可海腾堂怎么会有这种勇气？为了几罐药，连肾都不要了？
所以问题来了，一个不敢卖，那另一个怎么得到的药物？
凌若天认为，锐丰集团现在，一定有内鬼！要不然，这种合同怎么可能会存在？而且这也说明了，当初这笔生意就不是程弘博本人亲自去办的，要是他自己去谈的，他敢卖MDPV？那不是自己作大死么？
而且能伪造合同欺骗到程弘博的，必然是他最为倚重最为信任的人，程弘博派他去出手旧设备，而他却连违禁药品都卖给人家了，估计还伪造了一份假的合同存在锐丰集团的资料库里。
或许程弘博知道锐丰集团里有内鬼，但是内鬼的实际身份，他并不清楚。
所以凌若天认为，这个内鬼，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是按死太子系在桥南掌权的那两父子的突破口，亦是凌若天取信于程弘博的突破口。
突然，凌若天灵光一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凌若天阴冷地笑着，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决定性的证据……只要锐丰集团有那个，就能完全支持我的推论！”
“你想到什么？”老范疑惑。
“我现在不想潜入了，摄像头你也不用管了，”凌若天笑道，“老子要赌一把，赌程弘博是不是个蠢蛋！要是他斤斤计较老子现在不在他女儿身边保护她的话，那他也不值得老子去提醒他了。”
“怎么突然就这么刚了？你想到了什么？”
“说实话，我现在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凌若天的手微微颤抖，“因为这个推论，太过于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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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总，有人想要见您，”秘书推开了程弘博办公室的门，汇报道，“是大小姐的保镖。”
程弘博皱了皱眉，这家伙不去好好工作，找自己干嘛？
难不成是理会错了老孙的意思？那这么蠢的人似乎也没有在雇佣的必要了?
程弘博在心里做着复杂的决断的时候，凌若天却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不好意思，程总正在办公，还请您……”秘书刚要上去拦他，却听到凌若天说了一句：
“程总，我有个事情要和您汇报，关于大小姐的。”
程弘博心里一紧。
凌若天看着程弘博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女儿控真的很好搞定。
程弘博现在脸色已经有些不淡定了，程思柔是他的宝贝女儿，这家伙一旦牵扯到自己女儿，那大老板和商界强人的样子就荡然无存了。
“而且我希望只有两个人谈话，可以么？”凌若天继续提要求。
“你出去吧，”程弘博起身，来到秘书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顺势拿了罐茶叶，又说道，“若天先生喝的惯浓茶么？”
“我有个想法，想现在和程老板分享一下，”凌若天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鲁迅先生说过的，两个人两个苹果相互交换，每人还是一个苹果，而两个人相互交换想法，那每个人就有两种想法了。”
“若天先生，文化课不过关啊，这是萧伯纳先生的名言，和鲁迅先生没什么关系，”程弘博开始泡茶，“您不会大老远过来，就是想和我讨论文学或者是哲学吧？如果您刚刚对名言的见解不是开玩笑的话，我建议您和小女一块上课会比较好。”
“程老板厉害，不仅会做生意，还会读书，”凌若天翘起大拇指，说道，“但是小子现在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您嘞，这些问题您可要好好回答，因为这关乎大小姐的性命。”
“您请说。”
“您是不是和海腾堂做过生意?”
程弘博倒茶的手顿了顿，随后他回答道：“做过。”
“是什么生意？”
“把一些旧设备卖给他们而已，我当时正愁这些旧东西怎么出手呢，人家挺务实的，我便低价处理给他们了。”程弘博说道。
“从商谈到交货的整个过程，程老板你有亲身参与过吗?比如和人喝茶吃饭什么的。”凌若天问道。
“当时我是指派了一位董事去做的，而且那时候也只有这位董事肯接这活了，所有的流程都是他做的，我也给了他在那个文件上替我代签的权力，”程弘博问道，“怎么了？”
“我现在，要和您讨论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打断我，可以么？”凌若天正色道，“无论我说得有多么荒谬，您也要耐心听完，我如果有询问的话，还请您配合回答。”
“怎么了？需要这么严肃。”程弘博感到事情不妙。
“这是关乎您女儿的大事，”凌若天深吸一口气，“您听说过食人事件么？”
程弘博微微点头，虽然杨臻那个时候把事情压得狠了，但是像程弘博这种上层人物想不知晓都难，他们的消息网太大了。
“我曾参与对食人者的压制与讨伐，至于我是怎么参与的，这是个人秘密，不便阐述，您只要知道我曾经配合过政府进行事件处理就对了，”凌若天说道，“您知道食人者发狂的原因是什么么？”
“是什么？”
“浴盐。”
“那不是毒品么？”程弘博皱了皱眉，“桥南地下毒品流通简直泛滥成灾，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还要和您分享一个小道消息，在食人事件发生以后，凌家已经把所有毒品进货渠道给掐断了，可还是有新的中毒者以正增长的趋势不断涌现，”凌若天说道，“那个还在供给毒品的地方，却是海腾堂的地盘。”
程弘博有些不明所以，这和程思柔的性命有什么关系？
“那么，凌家的影响力想必您也清楚，只要他们不想让毒品流入桥南，那么桥南的毒品终会遭到完全扼杀，”凌若天继续说道，“那么问题来了，海腾堂的毒品从哪里来?在凌家的封锁之下，海腾堂想要拿到毒品，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你的意思是……”程弘博开始冒冷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凌若天说道，“您在那个时候，刚好把器材设备卖给他们了，那种等级的机器，产药的效率与产量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你想表达什么？”
“制造浴盐需要原材料，光有机器怎么行?”凌若天开始循循善诱。
“你是说……”
“在凌家的封锁下，海腾堂是绝对不会买到原料的，”凌若天说道，“想想桥南境内，有足够的药物原料的地方，就只有一处了……”
“锐丰集团在桥南的原料库……”程弘博细思极恐，“不对！那种药物是违法的！我不会卖！”
“你当然不会卖，可签字的又不是你。”凌若天说道。
“我不相信！那个董事自己也清楚贩卖违禁药品会怎么样！这个罪名就算判无期徒刑都不为过，谁会这么傻知法犯法？而且就算敢卖，我们出的价格也不是海腾堂能承受得起的。”程弘博分析道。
“好了，我现在提问一下，您当时看过合同了么？”凌若天问道。
“看过了，没有提到药物，就是只有设备而已。”程弘博确认道。
“只看过纸质版的么？”凌若天问道。
程弘博缓缓点头。
“那您要不要查一查数据库的合同记录呢？”凌若天问道，“这种合同是一定要记录在数据档案里的，而且要与买方手里那一份上边写着的所售物品名称一致，要不然人买方不认账，这就很难受了，而且还可以顺带调查一下药物出库记录，看看是哪些药品无故出库了，财务会计那一边肯定是有人在做手脚的，最好派人实际检查，数据和实际匹配了我就没话说了，但要是不匹配，那就很刺激了。”
“我一会就查，你继续说。”程弘博开始紧张起来了。
“好，那我们现在假设，假设那位董事真的把药卖给海腾堂了，那么他能得到什么？”凌若天问。
“不知道，金钱肯定不是，海腾堂出不起钱。”程弘博分析道。
“对，如果是我，我就会让海腾堂帮我掳走大小姐，”凌若天正色道，“大小姐是正统继承人吧？大小姐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死了或者当个植物人什么的，您没了继承人，很大可能是您的公司被人瓜分，到头来落个人走茶凉。”
程弘博点头表示理解，凌若天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可是却极为现实。他只有程思柔一个女儿，女儿死了的话他的庞大财产没人继承，被瓜分是迟早的事。
“可是就算除掉了思柔，他也不可能拿的到大头股份啊，”程弘博不解，“齐高见不会这么蠢吧。”
“齐高见？”
“就是替我去做这笔生意的董事，他与我有些矛盾，但能力毋庸置疑，之所以选他也是因为要和海腾堂这种黑社会打交道，我本身也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想法让他去的，我有想过他可能会勾结海腾堂害思柔，但是分析过后我觉得他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只要一除掉思柔，我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他。”程弘博说道。
“好，接下来就是让人感到荒谬的地方了，”凌若天打了个响指，“如果那位齐老板和海腾堂做交易的时候并非是直接除掉大小姐呢？”
程弘博表示不理解。
“就像你分析的，直接除掉大小姐，的确不能完全掌握锐丰集团，反而还会让您坚定把握股权的想法，那么先把大小姐掳走来逼迫您交出手里的股份呢？”凌若天冷笑道，“您会不给吗？”
程弘博明白了。
如果知道女儿被人杀了，程弘博痛定思痛之余，或许会冷静下来，好好把握股权在手上，看准时机给女儿报仇。
可如果知道女儿可以有一线生机呢？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出让股权的代价，保亲人平安，程弘博觉得自己肯定冷静不下来，一定会拿这股权去换女儿的命。
而且程弘博作为锐丰集团的老总和创始人，他大概是集团里拿有最高股份的人了，如果齐高见拿到了他全部股份，那他程弘博就只能把桥南药企界一哥的位置让给齐高见，自己默默退出药企界了。
“得到股份之后再杀人灭口，多完美啊，”凌若天不由得感叹道，“太狠毒了。”
“不对，如果他拿到股份以后就把思柔杀了，那从一开始他就注定拿不到全部股份啊，”程弘博说道，“想要完我的全部股份，就必须留有思柔的命，因为我有一部分股份是思柔独立持有的，她性子刚烈，不见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形下会把她的那一份股份转让出来，她那一份要有我和她的同时签名授权才能转让出去的，迟一秒不同时都不行。”
凌若天深有同感，程思柔说实话，是那种喜欢和人对着干的人。要是齐高见真的敢杀她，她就真的敢不签字画押。反正自己都要死了，干嘛给人家好过？
“所以啊，人不能逼得太死，齐老板也不是蠢蛋，作为董事，他肯定也知道您的这个安排，那么接下来就好想多了，他不能除掉大小姐，那他要怎么拿到大小姐这一份股权呢？”凌若天说道，“于是，现在就到了太子系上场了。”
“这和太子系又有什么关系？”程弘博问。
“刚好了，太子系也想要你锐丰集团的股份，齐老板正愁没有冤大头帮他绑架大小姐呢，便和海腾堂一起忽悠太子系，还给人找了甘比诺来做帮手，结果您也看到了，太子系太贪，想用赵英易兵不血刃地拿到所有股份，用人家好不容易给他找到的帮手去演戏，不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么，”凌若天说道，“想必现在齐老板也气的要死吧，遇到这种猪队友，又贪又蠢。”
“做交易？他们有什么可交易的？”
“可能齐老板许诺太子系事成之后可以把大小姐手上的股份让给他们，形成结盟关系，同气连枝，可惜了，太子系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全部吞下，想连您那一份都要贪，而要怎么样才能拿到您手里那份呢？”凌若天继续诱导道。
“……你是说……”程弘博感到心悸。
“对了，就是做您女婿，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您又没有儿子，那合法继承人指定是他赵英易啊，”凌若天说道，“所以太子系才会不遗余力地让甘比诺配合赵英易演戏，搞出那么多事，本来只需要先哄着大小姐、骗过您的眼睛，把大小姐那一份拿到手了，再把大小姐掳走，骗到您这一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以后这个锐丰集团就不姓程了，可能以后大小姐在赵家做大还是做小都难说哦，生命危险倒是不那么明显了。”
程弘博听得冷汗淋漓，这会是真的吗？
支撑凌若天推理的，是建立在那份合同到底是否伪造，违禁药物是否被齐高见给贩卖了出去。如果药物的确有了不明出库现象，那么凌若天的推理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除掉大小姐，只是最后一个保密的手段而已，等到齐老板真的拿到了全部股份，您就只能祈祷一下赵英易会给大小姐求求情吧，”凌若天摊摊手，“或者您现在就去彻查原料库，找到切实证据，给多我几万块钱换他的命，也给太子系一个台阶下，顺便杀鸡儆猴。”
“哦？杀鸡儆猴又是怎么说法？”程弘博突然感兴趣了。
“给台阶下我可就不解释了，您也托孙叔的口告诉我只需要敲打太子系一顿大棒一颗甜枣，”凌若天说道，“而要做到这个，就需要杀鸡儆猴了，通过杀齐老板这只鸡，儆太子系这只猴，只需要吓住他们，至少太子系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安稳，而且也不会破坏锐丰集团和太子系现有的合作项目，因为我们并不是真的打击了太子系，只是吓他一吓。”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针对太子系，只是棒喝一番，雷声大雨点小，是一种警告意味，”程弘博点点头，“其他不说，就这做法，你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程老板过奖了，”凌若天笑了笑，“那么，您查不查呢，现在，我觉得越快越好，因为我和您说的只是推论而已。”
“我现在去查，要是推论属实，你就快点做好处理事情的准备吧。”程弘博起身欲离，凌若天叫住了他。
“您不要亲自去，”凌若天笑笑，“那样打草惊蛇，老板亲自下场检查工作，不搞点面子工程来敷衍您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你的想法呢？”程弘博觉得有道理。
“以培养大小姐为由，我和大小姐去，”凌若天说道，“到时候把数据发给我，我来引导大小姐去核对。”
“万一他们意识到了，在你引导思柔的时候做了手脚呢？”程弘博担忧道，“而且如果是思柔自己去的话，我怕这面子工程可能会更加得寸进尺，思柔没见识过这些东西，云里雾里的被忽悠了怎么办？”
“那没办法，学艺不精，怪不了别人，”凌若天无奈地摊摊手，“到时候您要是觉得我没用了，记得炒我的时候把工资结一下。”
程弘博苦笑，连凌若天都搞不定的话，他程弘博还能从哪里再搞一个比他强的保镖过来？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那晚茶会回来，程弘博冷静下来以后，才理得清楚，他们和太子系的关系其实僵硬不得，怎么说至少也得表面和气。锐丰集团现在有很多项目无形间停滞了许多，无一例外的停滞的项目大多数都和太子系有关。
所以他才会让凌若天去给一顿大棒给一颗甜枣，实质上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太子系和杨家争斗需要钱，只要需要钱，太子系就不可能把事情做绝，不和锐丰集团来往。而锐丰集团在药物研发上又需要太子系给他们提供便利，这种互惠互利的模式两方都很难挣脱开来。
太子系不想做绝，所以才带人去剿灭海腾堂，这是太子系表明的态度。
而对于太子系表明出来的态度，锐丰集团也需要表明一个态度。
而这个齐高见，就是锐丰集团的态度。
程弘博要用“惩罚齐高见”这件事来告诉太子系，锐丰集团认为太子系没有大过错，只是被人诱骗了，只要保证不再对锐丰集团抱有不轨，大家就能继续合作，一笑泯恩仇。给太子系台阶下，保证自己的利益。
而惩罚齐高见的手段，一定要足够狠辣，狠辣到让太子系不敢再对锐丰集团不轨。要让这个手段带来的影响刻入太子系骨子里，让他们不敢再随心所欲。
这就是打一顿大棒，赏一颗甜枣。
这就是程弘博想让凌若天去做的事情。
只是程弘博没想到，凌若天给出的答案是多么让人惊讶。
“那就交给你了，”程弘博拍拍凌若天肩膀，嘱托道，“若天先生，程某只想让小女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要是这次事情可以完美解决，程某必有重谢。”
“重谢啊，那我努力一下，”凌若天笑笑，“不过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在我工作的时候，记得给自己找条退路。”
虽然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但是程弘博听着却并不恼怒。
因为这是谏言，是凌若天用另一种方式的谏言。
“那我回学校陪大小姐去了，程老板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了就和大小姐说吧，我随时恭候。”凌若天起身离开。程弘博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到无比的沉重。
没办法不感到沉重，因为对手从来就不是什么小喽啰。都是人精，和程弘博一样的人精。
程弘博如此拼搏，也不过是想让程思柔以后不会那么辛苦罢了。
只有把锐丰集团做大做强，强大到无以复加，强大到在他程弘博死了以后，程思柔依然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他才甘心。这是一个父亲的执念。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那么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他程弘博就必须在里边存活下来。一旦他被淘汰，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思柔，没事的，爸爸在这，”这个老男人握紧了双拳，他的内心在咆哮，嘴上却喃喃自语着，“爸爸没能保护妈妈，是爸爸的错，但是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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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够荒诞的，”老范说道，“这么脑洞大开的联系，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尿尿的时候想到的，不可以啊，”凌若天敷衍了一句，说道，“帮我叫车，老子要去学校给那丫头做护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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