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亡命的夜路
我捶了半天甜橙家的门，过了不知多久，门后传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快去救主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Tora你怎么样！？”
“我还好……幸亏你捶门刺激到了主人身体的感应，让我的意识醒了过来。主人她似乎暴走了……”
“暴走！？”
“我也没料到，她的负面情绪竟然已经达到一个不能调和的状态了。今天她睡着后立刻夺走了我身体的控制权，我的意识被强制封锁在她的身体里，现在才勉强能行动……”
“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是去飙车了。你们要阻止主人！她现在完全是被负面情绪操纵着，自身的意识已经陷入浑噩中，如果这时候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很可能就再也无法唤醒了！拜托你们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Tora说得并不快，但感觉得出它也很着急，若不是现在它这个状态肯定早就追出去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去哪里找啊！”
“……有一个方法……”
“！？”
“你们把我也带出去。我的意识和肉体，以及主人的意识和肉体，互相交换后在一定范围内还会有联系。如果带上我的话，搜寻起来应该会更方便！”
“可你现在这个状态”
“我要去！”
Tora边说边打开了门，眼前的是穿着睡衣的甜橙，但那种气场却明显是Tora。她咬着牙，额上还留有些许汗痕。
再多说也没用了，我拨通了胡翔的电话——
“五分钟赶过来，带上Tora去找甜橙。”
这以后的故事，我是听胡翔转述的……
嗖——！
蓝色妖姬的幽蓝光辉在宽阔的大路上一闪而过，胡翔带着护目镜，Tora戴着头盔坐在他身后，两人已经经过了城之贸。
“有什么感觉吗？”
“不行！还是没反应！”
“她说过对东城的环境还不熟悉，那有可能又上三环去飙了。我们先上去，找不到的话下来加个油继续找。”
“好。”
胡翔又掏出对讲机喊道，
“汇报情况！”
“我在专某大学附近！这边没有目击虎啸！”
“我在中央广场！这边也没有目击虎啸！接下来继续向西搜寻！”
“这里是天地世纪坛，我再往北边找找看！”
“我快到植物园附近了，也没状况！”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派出人去搜寻了，其他的犄角旮旯也由朋友的朋友代为传达去搜寻了。摩托车不见的时间是十一点，六个小时的话，在明天早上五点前一定要找出甜橙才行。
“喂，小猫！如果六个小时你们不恢复会怎么样？”
“我们都会死。”
“什么！？”
“肉体和意识不是同源的，现在的互换也是靠我们多年的接触才达成了六个小时的时间。但如果持续维持那个状态，会导致两者的互斥，最终一并毁灭。”
那个时候，我和主人都会死……
“是我的失误。我以为这一年来主人已经得到了释放，但没想到她还藏有那么重的心事……”
“你也真是冷静啊，都这种关头了还能语气不惊地分析状况。”
“着急也无济于事，如果感受到了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OK！靠你了啊！上高架了！”
轰——！
如同虎鲛般的跑车游上了巡洋路线。刚一进高架，Tora立刻加重了搂着胡翔腰的双手的力量。
“似乎有反应！在非常前面的位置！”
“好极了！猜对了！”
胡翔立刻加速冲上前去。一路上没遇到别的车，胡翔静静地盯着前方，Tora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高架外的夜景——
“主人每天晚上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致吗？”
“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虽然飞驰的感觉很好，但只有一个人的话果然很寂寞呢。”
“确实是有点呢……”
“虽然我帮助主人去做了自己想体验的事情，可是，她果真，看清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
Tora没再说话，两人追过了第二个弯道，进入第三个直道。进入直道没多久后胡翔就察觉到不对，前方怎么有一拨警车？
“糟了！最近警察查得严，一定是盯梢发现甜橙了！咱们要加快！”
胡翔毫不犹豫地把速度加到最大，瞬间超过了两三辆落在后方的警车，警车群先是一阵骚乱，随后就听到了广播警告——
“前面的人！赶紧停下车来！赶紧停下车来！你已经违背了交通规则，再不停车我们就要逼你就范了！”
“条子们，你们想抓住大爷我还嫩了点！”
胡翔扭动了左手的加速环，蓝色妖姬爆出一阵音鸣，瞬间闪出了警车的队伍成了领跑者。于是警察们纷纷拉响警笛，呼啸着跟上了胡翔。
“没问题吗！这么多车会被追上的。”
“没问题！我陪这些家伙玩了这么多年，没几个不知道我‘虎鲛’的名号的。他们要真想把我捉了，那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虎鲸可不是能随便惹的！胡翔舔舔嘴唇，压低身子继续向前冲刺。就在即将游走进第三个弯道的地方，胡翔瞅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深红色车身，黑色的纹理，以及那犹如虎首一般的头盔，毫无疑问，那就是甜橙！
“确实是主人！”
Tora也这么确认着，胡翔“嗯”了一声，舒展了一下筋骨。
“这就追上去，之后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先唤醒主人的意识，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交换回来！”
“现在时间是？”
“一点了！”
“还很充裕！抓紧了！”
胡翔又一次扭动了左手的加速环，呼啸声响起，他眯着眼睛测量着，稍稍倾斜了角度，以一道斜线连接上三连弯的拐点直接冲过了弯道，瞬间甩开了警察也追上了刚刚出弯的甜橙。追到甜橙身边后，胡翔先是大吼了两声，
“虎啸！喂虎啸！！你听得见吗！！！”
头盔连一点偏转都没有，仿佛完全没在意胡翔的出现。
“果然是听不进去啊！我试试看吧！主人！主人！我是Tora！！主人你听得到吗！？”
甜橙不为所动。
“主人，这不是在梦里啊！！好好看清现实啊！振作一些啊！”
甜橙仍然没有反应。
已经听得见后面的警笛声了！胡翔掏出对讲机吼了一声“帮我调动附近的人！！我需要接应！！”，焦急地看着不断试着呼唤甜橙却始终没被回应的Tora。
“甜橙！！！你丫给我清醒一点啊！！！难道你想被警察抓走了去坐牢吗！！！”
“……不会的……”
“哈！？”
“这是梦啊，这都是梦啊，他们到了这里还想要抓我，我会逃走的，让他们谁都追不上！他们不会追到我的！！！！”
甜橙这么大叫着，又扭动了加速环往前越进了一点距离。胡翔“啧”了一声，暗觉不妙——
（她的速度已经要接近250了，再这么暴走引擎会烧了的！）
“冷静点听我说！甜橙！！这不是做梦，你听不到吗！Tora就在我身边啊！！”
“主人！！！”
“T，Tora……？”
甜橙愣了一下，头盔也抖了一下，有反应！
“甜橙！！你现在，不，你作为飙车族所经历的事情都不是做梦！这是Tora帮你实现的你的愿望！！现在你就在三环高架上！！快减速，再这么下去引擎会炸的！”
“你骗我，你骗我！！这都是做梦！！！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我从来不会在晚上出来的！胡翔哥教了我作业之后我就去睡觉了！！这不可能是现实！！三环之王什么的，我怎么可能是飙车族！！！”
“糟了，主人的意识已经苏醒了！但白天与黑夜的两份记忆也开始互相侵蚀了！！这样下去主人会崩溃的！”
“那怎么办！？”
“把她拦下来，我来强制把我们的意识换回来！”
“拦！？这么快的速度，蹭一下都要掉层皮啊！”
“那我们就都等死吗！？”
……
正挣扎，甜橙突然将手伸向了发动机上的钥匙。
“喂甜橙！你要干嘛！？”
“这不是做梦吗！这种梦干脆醒来不就好了吗？不是吗？只要这么做的话这种梦就肯定会结束了吧……”
“住手！！！”
太迟了，甜橙扭动了二重发动。这一瞬间，深红色的跑车忽然变得璀璨，变成了妖艳的红莲色，在痛苦的空气摩擦声中义无反顾地冲向下坡。
“不要！主人！！”
Tora第一次发出了悲鸣。胡翔眼中寒光一闪，大吼一声，
“抓紧！”
他将双重加速的马力也开到了最大。蓝色妖姬周身仿佛燃烧起青色火焰，咆哮着追了上去。
机会只有一次……不然真的就会死！
马上就要抓到她了！
胡翔深吸了一口气，
“Tora！跳车！！”
胡翔纵身一跃，扑到甜橙身边一把将她撞到路边，失控的两辆摩托车撞在一块滑向远处，撞上护栏后巨大的火云冲上了夜空，随后发出骇人的爆炸声。
怀带着甜橙一连好几个翻滚，最后才好不容易撞在护栏边停住，Tora也摔得不轻。但好歹三人都保住了一条小命。
“痛，痛，痛！！！”
胡翔挣扎着坐起来，护目镜已碎成八瓣，鲜血从他脑袋一侧汩汩渗出。甜橙的头盔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奇异的是她似乎还清醒着，双眼空洞地盯着冲天的火光，她怔怔问着，
“梦，这真的是梦吗……我为什么还没有醒……”
“你清醒清醒吧！！真的会死的啊！！！傻子！！！”
胡翔爆发了冲她怒吼道，甜橙一吓，双眸中渐渐有了光亮。她看着胡翔，又愣了一下随即尖叫道，
“胡，胡翔哥！？你怎么了！？”
“差点把命赔给姑奶奶您了！”
“这，这，这都是真的吗……”
“啊！是真的！虽然一下子和你解释不清楚，但这是Tora的力量。先不管这个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条子们马上要过来了！被他们一次把两个三环之王抓住，摩托界也可以解散了！扶我一把！”
Tora也上前来帮忙，甜橙看到Tora，不，是“自己”的时候明显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眼下没有多问，也是先把胡翔扶了起来。胡翔的侧腹染上了一片殷红，他抽了一口冷气，一个踉跄险些又摔倒在地上。
“胡翔哥！？”
“啐！该死的……”
胡翔伸手捂住伤口，眼睛痛苦地闭了起来。吓得甜橙与Tora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片摩托车的声音——
“老大！！快过来！！”
……
后来的事也是胡翔告诉我的——
最后关头，胡翔半路请求的支援赶到了出口，把甜橙和胡翔和Tora三人救走了。他们被众人拉进了某家私人诊所，所幸甜橙与Tora仅仅是受了些擦伤，胡翔有点轻微脑震荡，腹部的伤口虽然出了很多血但还好没有伤到内脏。涂上药缠好绷带，加以时日自然就会愈合。
警察赶到现在后也是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扑灭了火，两辆摩托都已经毁得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现在警方正竭力想从那堆灰烬中搜寻有关飙车者的线索。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肇事者早就逃之夭夭了吧？
这三人在早上四点三十分左右敲响了我家的门，我赶紧让他们进到屋里。甜橙与Tora坐在一起，除了头上绑着的红领巾与小辫，真的很难分辨不知道这两人谁是谁。
没绑小辫的甜橙——现在Tora的意识在里面，向绑着红领巾的Tora——现在甜橙的意识在里面，说道，
“主人，时间紧迫！我之后会好好说明的，现在请你先闭上眼睛。”
甜橙照令闭上双眼，Tora抓住甜橙的双手，也闭上了眼睛。两人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似乎有一阵旋风吹过，旋风消失后，两人也归于平静。
没绑小辫的甜橙首先睁开了眼睛，她看看我，又看看伤痕累累的胡翔，喃喃道，
“我是，甜橙……吗？”
我和胡翔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又看向Tora，她半睁开眼，犹豫了一下，解开绑在脑后的红领巾，橙金色头发散开，一对猫耳高高地弹起，棕红的眼眸也变成了金色——
“主人，我是Tora。”
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
那双金色的眸子有些躲闪，过了好久，甜橙才艰涩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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