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回忆着方才自己绝不应该出现的掉以轻心。
之前，他与艾米尔终于发现群山中特殊的平整小道时，心里只有看见希望的快乐与期盼。
哪怕之后的他们看见消失的山顶，和早已是破碎废铁的大门时，也只是有些惊奇与疑惑。
直到两人愈发的深入，看到越来越多不自然的血迹后，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绫咏提供的国家秘密实验基地，现在已经受到袭击，出现意外。
但此时的警戒和重视，已经毫无意义。
罗维亲眼看着，一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怪异子弹，在即将击中自己时。被艾米尔操控义体拦下。
本应坚固的义体被击入腹部，在一瞬间如消融般爆碎。让艾米尔断成两截。
“艾米尔!回答我…如果还在快回答我!”
如果只是义体损坏，罗维并不会如此恐惧。
他感觉自己和艾米尔的磁力链，在一瞬间断开。再也无法重新感应。
而罗维的呼唤。也无法让他看到眼前有投影亮起。
不详的念头充斥大脑，罗维命令自己冷静。
他死死盯着一个与子弹轨迹无关的方向。
不久，一个白发灰瞳，一身白色实验服，如同褪去所有颜色的男人悠哉走来。
“你是谁?!”
……
男人好整以暇的继续着自我表达。
“有些突兀吗？也是，一见面就说要杀死对方确实会让人云里雾里，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
黎星远神色放松，行云流水的礼仪动作享受着此刻如同表演的对峙。
“我这个人啊，很喜欢未知的~”
不在意罗维假装聆听，一手伸向管风琴，一手操弄终端呼唤艾米尔，无视自己的反应。男人仍自顾自发表排练过的台词。
“黄金神这美妙的存在，远比我研究的量子更加未知，更加神奇~”
男人的灰暗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变得危险。
“它选择了你，那我只好做我该做的事了。”
霎时间，大地震动，两张人影突然重叠在一起，飞溅的尘土遮盖了地面的龟裂纹。
一只拳头，在黎星远面部前方一厘米的地方再也无法寸进。
仔细观察后才能看到，黎星远的身前包覆着一层全透明的护罩。在罗维发力的拳面处压出淡淡白光。
“仅仅是拳头吗？没想到你这人这么直接，也省了我的事……唔?”
黎星远有些惊讶，他竟看到量子科技防护服撑起的护罩在慢慢出现开裂痕迹。
这是机构最新的研究成果之一，看似透明无物的柔性护罩，足以抵御数吨的冲击。
“哈哈，这也是神明力量的体现吗？”
哪怕是落入下风时，黎星远照样维持着他那令人讨厌的神色。
“你要杀了我?获得神器?”
“终于理解了?看来……”
在罗维刺出黄金的同一个瞬间，白发的男人瞬间后撤，在音爆中躲开金色的袭杀。
但在他眼前的，是再度接近的金色冲击。
“晚了!已经晚了!~”
冲出罗维视线之外的黎星远大笑着，观赏眼见的绝美风景。
不知从何时显现的淡蓝光罩，在一瞬间覆盖方圆十米的圆形区域。
神秘的能量立场，竟切断了正飞舞的金蛇。断开光栅内外的联系。
这是黄金第一次失利，在这明显是科技的“人造物”里竟无法挣脱。
“来吧，让我看看每天和我聊天，实现我愿望的神明大人本尊，到底强不强~”
“聊天?!”
不等罗维的反应，四周看起来与其他废墟无异的铁堆中，伸出一个个集成平台。
每一个战斗平台上都漂浮着一个虚幻身影，那是整个机构所有实验室的运算用AI。
如同刺猬一般的枪口里，洒着对人类无解的细密暴雨。向屏障内淋着。
上百个战斗平台与AI，上万的各类枪炮。寻找着弱点，倾泻着火力;向远处白发的科学家提供不断刷新的数据。
而火光中的受害者，正在黄金里隐藏。
△
一刹那，我想到了很多。
那夺取自己肉体的【疯子】；车涣提到过的，回应信徒的宏伟声音。
黄金神……许愿、侵蚀?!
我挡着弹药与炮火，撑起黄金包裹住自己。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明悟。
眼前这个不知从何而来，早有准备、早已知晓一切的人，此刻拿起各种常规武器对自己狂轰滥炸的敌人。
“你是“黄金神”控制的棋子啊……”
当我慢慢想清楚这一切时，我不禁悲怆到想笑出声来。
黄金神是寄宿在那金戒指的魔性，侵蚀持有者的心灵深处，从而掌控肉体。
现在，我靠着艾米尔的帮助，阻止了精神侵蚀的稳定进行。
那么，这贪婪而又残忍的恶魔会做些什么?
它只是一个魂灵，不存在可以亲自操作的肉体。
就连影响现实，改变物理维度事物的唯一方法。也得靠它蔑视的神之伪物的愿望才能间接完成。
他只能培养出同样贪婪，同样残忍的仆人。杀害我，折磨我。让我不再理智，自我侵蚀。
它直到现在才想起这样可恶的方法?
绝不可能!
我不禁想起，我那自愿死去的父亲、我那莫名失踪的母亲、我燃起金焰的家、我死去的友人、……我的岑兰。
或许，自从我在母亲的笑脸前，把戒指戴在无名指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呵呵……哈哈哈……
我得继续挣扎，哪怕月亮没有太阳的光辉。
我们约好了。
△
“你闹够了没有!”
“当然没，我真可惜这里没有更高能的原料，不然我还可以试试辐射、试试暗物质~”
黄金的球形依旧在将AI们撒播的枪林弹雨尽数拦下。
金球变得半透明，让罗维看到远处那癫狂的白色身影。
那是自以为顺从本心的黄金傀儡。在顺着既定的命运行动。
“该结束了。”
顺着罗维的话音，金色的球体冲出一道道黄色的水刀，在半秒内搅碎所有的战斗平台。
四周终于回归平静，废墟中从来只有两个男人在对视。
“是啊，该结束了”
看着周身围绕黄金的神明，空白的男人抬起手掌。
那手掌，伸向了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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