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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克里米亚(2)

欢迎来到克里米亚(2)

当然,虽然底下的士兵或者前线指挥官对这样的计划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抱怨,但军令如山倒,他们也必须执行这样的任务。

只不过当启程的日子迫近时,将领们开始临阵退缩了,尤其是法军指挥官,他们对这项任务抱有疑虑。纽卡斯尔的命令由法国战争部部长瓦扬元帅抄送给了圣-阿诺,但是圣-阿诺对这项任务是否能够成功有所怀疑,他的手下大部分也和他看法一致,都认为进攻塞瓦斯托波尔对海军大国英国更有利而对于法希兰来说只是徒劳无益。

不过由于英法两国的政客急切地希望发动一场攻势来迎合公众情绪,他们向军事当局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加上想让军队尽快离开霍乱肆虐的瓦尔纳地带,以上这些疑虑并没有被军队高层认真考虑;相比于更为实际的作战计划军队高层和政府高层对于社会政治的动向更加的敏感。

因此到8月下旬,奥古斯特·圣-阿诺得出结论,与其让士兵们在瓦尔纳死于霍乱,还不如对塞瓦斯托波尔发起进攻,说不定牺牲的人数还少些。

对许多官兵来说,收到登船的命令是一种解脱,他们“宁愿像一个男人那样战斗,也不愿意被饥饿和疾病打倒。”,埃尔贝形容道。“那些军官和士兵们对他们在这里的命运日益感到厌恶。”一名英国骑兵军官罗伯特·波特尔在8月下旬的日记中如此写道。

对于大不列颠帝国政府的盟国-法希兰来说,法国军队也有类似的事件。

除了掩埋战友外,他们什么都干不了。他们公开地说,他们被带到这里,没有让他们打仗,却让他们在这个到处是霍乱和发烧的地方病倒、死去……我们听说在法军营地发生了哗变,士兵们发誓说他们愿意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唯独不想在这儿等死。

相关的一系列事件被前线配属的法军参谋部军官视为了前线士兵营地的哗变,负责联络的英国军官也与9月6日给伦敦的汇报中提到:“法国指挥官‘没有认真考虑士兵的情绪波动和反抗意志’。”

不过,军队高层并非看的不清楚,对于他们来说眼下的情况说明现在是该把士兵们送到前线去的时候了,否则他们不是被病魔击垮,就是起来造反。

当然!早在8月24日,就让士兵开始分批登船。先由小船把步兵摆渡到军舰上,然后是骑兵和他们的军马、弹药车、装物资的马车、军用牲畜,最后是重炮。许多来到码头等待登船的士兵已经病得不轻或是体力不支到扛不动背包和枪支,只好让身体较好的战友帮忙。 而法军没有足够的运兵船,装不下三万士兵,于是有些人就挤到了战舰上。如果此时遭到俄罗斯黑海舰队的攻击,这些战舰根本无法还手。保护盟军舰队的任务全部落到了英国皇家舰队身上,在航行中,两侧是皇家海军的战舰,中间是运载英国军队的二十九艘蒸汽机船和五十六艘船只。

不过,根据一些战后的文件显示在码头边还出现了一幕让人难过的景象:基于后勤运力的压力,英军宣布不是所有的随军妻子都能被带上船,这些随军妻子悲伤欲绝,其中的有些人为了能登上船避免与丈夫分离而与周围的人扭打起来,有些则被偷偷带上了船。

尽管在舰队离岸的最后时刻,当那些前线指挥官们得知英军没有给这些留在瓦尔纳的女人提供任何保障时,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和同情,终于还是尽了一切努力让大部分人都上了船;至于剩下的人则有一些国际组织负责善后。

在9月2日,登船最终完成了,但是由于天气恶劣,舰队到7日才起航。这支有四百条船的船队由蒸汽机船、战舰、运兵船、帆船、军用拖船和其他小一些的船只组成,指挥官是英国海军少将埃德蒙·莱昂斯爵士,他坐镇的“阿伽门农号”是皇家海军第一艘采用螺旋桨推进的蒸汽机船,配备九十一门大炮,航速达每小时十一海里。

“士兵们都记得9月7日这个美丽的早晨,”历史学家如此金莱克写道。

后来有一位前线军官根据他所看到的场景写下了一篇脍炙人口的散文。

月光依然在海面上漂浮,但是在无数甲板上,士兵们已能看到东方的黎明。夏日的轻风从岸上飘来。在五点差一刻时,“布里坦尼娅号”一声炮响,发出了起锚的信号。空气中到处都是蒸汽机船烟囱里冒出的烟雾,难以想象如何能够收到信号,信号又会从哪儿来。但是现在能清楚看到“阿伽门农号”起航了,所有桅杆上都挂着信号旗——莱昂斯就在那条船上,指挥着整个船队。

法国的蒸汽战舰先行,随后是他们的运输船和大批其他船只。法军舰船出港速度比英军快,秩序也更好;可惜他们的许多运兵船都非常小,不得不挤满了人。我们的运输船排成五列并行,每列只有三十条船。在这之后是保卫整个船队的英军战舰,排成一列,缓缓地驶出海湾。

很快,盟军的船队变成一长串,在黑海上形成了一片船桅森林,飘扬着黑色的浓烟和蒸汽。“仿佛是飘在水上的一座巨大的工业城市。”法国军医让·卡布罗尔如此描述眼前这幅壮观的景象。

他时任法军总指挥圣-阿诺元帅的军医,当时这位总指挥官圣-阿诺正在“法国城市号”上,并且已进入病危状态。每一名法军士兵都随身携带八天的口粮,其中有米、糖、咖啡、猪油和饼干。在运兵船上,还能领到一条被单,让他能躺在甲板上睡觉。

英军士兵的待遇比这差得多。“最糟糕的是,”英军第五十团的一名列兵约翰·罗斯在从瓦尔纳给父母的信中写道,“我们有钱也买不到酒。我们每天有一磅半褐面包和一磅肉*,但是当兵的没有酒喝。”

船上的士兵并不清楚他们正前往何方。在瓦尔纳时,战争计划是向他们保密的,于是各种谣言满天飞。有些人认为他们正前往切尔克斯,另一些则认为是敖德萨或是克里米亚,但是没有人确信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他们既没有地图,对俄罗斯沿岸地形也没有直接认识,从船上看到的陆地,对他们来说完全可能是非洲海岸,整个旅程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地理大发现年代欧洲探险船的水手一样。因为无知,他们的想象就更加不着边际,有些人相信他们上岸后,会在俄罗斯“丛林”中遇见熊和狮子。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参战——除了“打败俄罗斯人”和“为上帝的意愿而战”,这是从两名法国士兵的家书中摘录出来的。

假设当时的一名英国士兵罗斯的家书反映了当时的实际情况,那么许多士兵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盟军到底是谁。

“我们离思巴斯特波尔还有四十八小时航程,”他在给父母的信中写道,“我们将去的地方离思巴斯特波尔六英里远,第一场战斗将会面对土耳其人和俄罗斯人。除了英法联军外,还有可能面对四万哈斯特人(即奥丽蒂人),战斗很快就会打响。我们想敌人看到我们强大的火力就会放下武器投降,我希望上帝会很高兴看到我们把一场乱子变成平安,会保住我的性命让我回家,那时候我就能把这场仗的故事都讲给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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