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希望吴迪力挽狂澜、扶“大夏”于将倾,吴迪可以做到,但没有意义。就像吴迪调制的药剂只能延长文帝已经五劳七伤的身体一年多寿命,吴迪也最多维持秋花王朝数十载的统治,从根子里开始腐朽的大夏帝国,摆脱不了破灭的命运。如果吴迪是正宗的秋花王朝的子孙,那么他只有和秋花王朝一起灭亡,可惜他不是。也正因此,他才能不受传承繁重的束缚,从破败的局面开辟出另一条生机。
诞生与消亡是一个蛇口衔尾的圆圈,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在重复这样的过程而无法永恒。我们能证实的最大时空单位宇宙,也是有着终结的,尽管身为人类的我们没办法亲眼目睹。这么一想,个人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未免过于渺小,没什么所谓。人终有一死,国不可万世,我们恐惧毁灭,是在抗拒新事物的产生。这不是在叫人去死,不是教人去破坏,而是让人接受现实,顺从自然与社会规律。
“贵族义务”,是封建社会完善的一套“富人供养穷人”的潜规则,身为上位者,有义务对治下的平民布施。皇帝是最大的地主,最高级的贵族,皇帝要恩泽万民,通过自己的奢侈享乐。看似铺张浪费的活动,实则是为了创造岗位,形成产业链,让聚集于高层手里的金银回流到下层,从而完成流通的循环。
吴迪一方面卖官鬻爵,让更多的富商参与政治,催生商业资产阶级;另一方面用得到的钱财大肆挥霍,促进生产与服务产业发展的同时,使金钱均分给下层的劳动者。一时大夏出现了回光返照般的繁荣。有时真实与虚假的区别仅是时间的长短,假若这虚假的繁荣能长期维持下去,也不失为一种社会进展的方向,然而现实可不会这么顺利。
每个人都争取着自己的利益,利益相关的人集结,构成利益的群体,进而组成利益集团。只要闻着一丁点儿血腥气,食肉的动物就蜂拥而至、大快朵颐,苍蝇过来揩点油水,稍后轮到食腐动物收拾残余,最后的最后,是细菌微生物的饕餮盛宴……吴迪懒得给大夏帝国做“受力分析”,让被逐利本能支配的猎食者们趋之若鹜的,是他不屑一顾的东西。
秋花的正统还是要留存下去的,这是吴迪对文帝最后的义理,继承人有没有血统无关紧要,实际文帝已经绝后。文帝临终也顾及夫妻情分没有要皇后陪葬,吴迪更没必要为他义愤填膺,僵局还是僵局,非外力不可破坏。
“十年寒窗无人晓,一朝成名天下知”,十多年布局,只为最终收网,把诸国都纳入囊中。比起成功时的风光,为之付出的坚持与努力的累积,着实显得无聊,不足为外人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别人只管羡慕他人的富贵,奚落他人的落魄,真正琐碎重复的生活,还是我们自己在过。
仔细算来,我们一生之中,真正能为自己支配的时间其实不多。从出生到成年,我们都在学习,成年之后,我们又要为了生活奔波。如果有幸赚到了足够的财富,儿孙满堂,这个时候,我们才算完成了社会赋予我们的任务。现实是绝大多数人一生都在忙碌之中,用一段时间学习技能,之后用这些技能去生活。时间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人的欲望只会暂时性地满足,之后不断重复去满足欲望,当这个欲望厌腻后,人们又会衍生别的欲望,生活是连续的,到死为止。“抑郁症”类精神问题以及“抗抑郁”类的药物,或许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
当人类还是低等动物的时候,就和现在其他的动物一样,只是照着基因的命令吃了睡、睡了吃,到了FAQ期就交配繁殖,然后养育后代,衰老死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人类的智能有了质变,渐渐觉醒了自我,有了感情和知性,尔后创造了人类社会的文明。至于这个“质变”,有着许许多多复杂的原因,但是对当时的人类来说,这种质变或许也是一种脑的病变。只不过现在这种突变人体还无法驾驭,或者说还在试错的过程当中,这是未必能成功的进化。就像当初完成了由动物性到人性的蜕变一样,如果这次的进化成功,那就是人性到神性的升华。吴迪不知为何总是纠结于神性,他直觉到,这是所有的根源,是万事万物的起始和终结。
理论知识和生活实践是两码事,也可以说是同样的事物的不同方面,总之不能随便画上等号。正所谓“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试想吴迪的大脑里,安装了一台量子计算机,其内储存了海量的知识,哪怕是原本没有的拓展,只要模拟运算一下也能轻易得到结论。这样近乎“全知”的吴迪,原本的人性也被无穷无尽的信息冲散,从而进化出比任何人都要完整的神性来。虽然,人性到神性的进展,并非是一蹴而就的,甚至相当地缓慢。要想抵达神性的终点,首先就要做到人性的极致,而人性是和人类社会绑定的,社会实践必不可缺。
或许是星空的指引,或许是超人的意志,在吴迪的大脑留下那句“いきなさい”的存在,想要让吴迪成神。不过这种展开一般结局都是“未来的自己”,主角失忆是常用的叙诡伏笔,毕竟吴迪成神唯一的受益人就是他自己。没有记忆,没有线索,吴迪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去探耽求究,每完成一件事,就离真相更近一步。
至于成神是否就是好事,现在的吴迪当然无法定论,能够确定的是,吴迪已经丧失了做人的趣味。就好比玩MMORPG,我们通常会创建一个角色,然后基于这个角色去发展,人就和游戏人物一样,往往会被局限在自己的社会定位的范围里。所谓的神,大概就像是玩家,可以随意切换角色和设定,甚或放弃某个游戏,拥有最高的自由度。当人知道自己只是某部文艺作品世界的一个角色,估计安于现状,觉得自己的命运被注定比较幸福的会是少数,那其中肯定不包括吴迪。而人能否成为神,成为神后又可否改变命运,那是只有神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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