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病床是一名头发斑白的中年女士,她脸色惨白,神情呆滞,双眸无神的盯着正前方,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一样。
安娜看到时都差点想去叫人,但马上她发现面前的人,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于是赶忙问:“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那名女士没有看她,只是呆滞的说着:
“我听到了有节奏的声响,好像有一支军队,哦不!是母亲,他们是母亲……”
安娜听着这疯言疯语,思索了一下后回答,“嗯,什么时候?”
这时,女士僵硬的扭动脑袋,将脸面向她,声音沙哑的回答:“昨晚,我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有什么像树皮一样干燥粗糙的东西划过我的,腿……”
“我在墙上看到了什么东西,就像滋长的影子,但点着了灯就什么也没有了。”
说完她仿佛待机了一样,整个人突然不动起来。
“女士?”安娜呼唤道,但对方已经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安娜无奈,只能去找下一个,与那位女士隔着三张床铺的是一名苍白的小男孩。他正在睡着。
露在被单外的手臂上,长者一块有一块的彩色斑点。
突然。
“妈,妈妈……”小男孩的神情渐渐痛苦起来,长着彩斑的手抓紧了被单,却没有睁开眼睛,嘴中叫着那个不知呼唤过多少次的名称。
安娜看着这个可怜的男孩,他的身边并不想第一个病人马修那样有着家人陪伴,就像此时面对病痛时,他只能闭着眼睛独自忍受……很可能不是他不能睁开,而是怕睁开的景象会让他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安娜犹豫了一下后,缓缓的伸出手将男孩那只长着彩斑的小拳头包住。
这一举动激起了男孩很大的反应,只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双手齐出抓住了安娜的手,力气也很大,就好像一旦放开就会永远的失去一样。
安娜并没有挣扎,因为男孩在抓住她的手后,表情虽然依旧痛苦,但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
只是……
“我怎么离开呀?”安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男孩,但心中并没有怪他。
稍过思索后,安娜向体内的那些【猫】询问:“这些是什么病?”
“为什么会是彩色斑点?”
这也算是调查了,等戴维特下来后,再一起调查一楼。她心想。
尽管知道时间不多,她依旧不忍心丢下这可怜的孩子。
……
另一边。
戴维特当然不知道安娜的调查已经被迫暂停了,而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所以那梦中所得到的提示就是他唯一的线索。
虽然对此他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但还是决定询问一下,谁知道……
“9号房间,我知道……”
阿比盖尔这名见习的小修女竟然知道!
戴维特着短暂的失神后,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激动的大步上前,急切的问:“请务必带我去一趟!”
阿比盖尔顿时被这一举动给吓到了,不过看面前的男人异常的渴求,还是决定先帮帮他。
“行……哦对,请您等一下,我要去拿一下衣服。”阿比盖尔好像想起什么,不好意思道“穿成这样会被主教骂的。”
“没事。”戴维特为终于有了进展而感到高兴。
阿比盖尔将拖把放好后,二人走出洗澡间,戴维特却发现原本放在门口的黑布鞋消失了,现在看来那大概就是身边小修女的。
阿比盖尔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无奈的叹息一声,然后带着歉意的看向戴维特轻声道:“很抱歉,可能,还需要多花一点时间……”
戴维特看着她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
阿比盖尔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戴维特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眼睛扫过对方留下的湿脚印。他们先来到了老修女的房间,戴维特之前所看到的那套见习修女服正是阿比盖尔的……于是戴维特非常礼貌的站在门外等待。
过了一会,戴维特所眼熟的小修女走了出来,小手里还握着枚挂在链子上的小十字架,看到他时微微低下头。
“久等了。”
戴维特只是回了句“没事”。
“走吧。”
阿比盖尔走在前,戴维特跟着她,也想看看这个小修女要做什么。
二人下了楼梯,来到了大门处。
阿比盖尔先是来到伊丽莎白修女的面前,低语了几句“…修女…很快…”,但戴维特没有听清,只见正在写着什么的伊丽莎白渐渐不耐,随意的挥了挥手。
小修女却很感激的
通过正门来到外面,绕着楼房来到了寄宿学校东面的后花园。
与记忆中的绿色环境不同,原本耸立的桦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摆,仿佛要抓住什么的鬼爪,灌木与杂草因没有人修建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且呈现一种墨绿的色泽,除了几朵不知名的黄花外再无其他色彩。
恍惚间,戴维特仿佛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有的一对男女坐在那张本来布满苔藓的长椅,男生只是默默的在低头看着一本关于亚里士多德的文学书籍,仿佛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名女生则斜靠坐在男生的旁边,踢掉了小皮鞋,露出水嫩嫩的**小脚打在旁边男生的腿上,似是在思考的直视前方,就像那名男生一样,但她看的不是书,而是正在看书的他。
一棵应只剩下树桩的桦树依旧耸立,树下一名颇有艺术气息的男生正站在画板前,一手观察着比例,另一手执笔进行着创作。
一名俊美的青年躺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哪怕违反规矩会遭受惩罚,他依旧闭上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好像已经睡着了过去。
在必经的路口,一名青年用随手拔来的狗尾巴草逗着不知名的流浪猫,温柔的眼神让任何人不会去怀疑他能做出伤害猫咪的行为。
他们五人仿佛是这片小世界的霸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学生。
本来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但当戴维特回过神时,花园依旧是那么破旧,那几道身影也像从未存在的一样。
不,他们就是不存在。他想。
“我们来这儿做什么?”戴维特问道。
“她们……”阿比盖尔苦恼的眺望着四周,低声细语的嘀咕,“应该会扔在这的。”
她们……戴维特注意到这个词,同时想到自他进来以后除了阿比盖尔、伊丽莎白修女和那位老修女外,竟再也没有见过的修女。
“其他的修女呢?”戴维特问,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们,有事……”
阿比盖尔垂着脑袋,声音依旧那么小,而她的回答更加印证了戴维特的猜想。
“那个,能麻烦您帮帮我嘛?”
她抱着几分希冀。
戴维特很想答应,但当他张开嘴时,一种无法解释的冲动让他这样回答:
“请快点我赶时间。”
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心中惊讶的想到,明明他刚才是想要答应的?
“哦。”
阿比盖尔低着头,光着脚走进杂草丛中,从她那小心的步伐来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戴维特依旧能听到少女因猜踩到尖锐物而发出的痛吟。
这让他在心理上倍受折磨。
阿——麻烦!
戴维特感觉异常的焦虑,因为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在说出那样的话后再上前帮忙,他会被看成什么样的人?
可……后花园这么大,找东西自然是俩人一起更快一些,毕竟那句话也没说错。
他赶时间!
正当戴维特心中自我矛盾时,他的眼前出现了那熟悉的娇小身影。
瓦拉克!
他就站在阿比盖尔的身边,戴维特借此估算出阿比盖尔也就一米五多,因为他曾测量过瓦拉克……嗯,非常矮。
那一个大行李箱举例,差不多能装下两个瓦拉克的那种,就能装下一个阿比盖尔。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
戴维特看瓦拉克站在那里,伸出小手指了下阿比盖尔的双脚,又抬起另一只小手指向了他身后的那个“放飞自我”的灌木丛。
相处多年的他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进了那灌木丛……并在心中狠狠的感谢了一下【瓦拉克】。
灌木丛后面是高墙,杂草也很多,树枝也很硬,他甚至还看到了一种以前没见过的奇怪树枝,上面像荆棘一样长满了尖刺,如藤蔓一样从墙外蔓延进来,近乎爬满了整个墙壁。
在那上面他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色布鞋被挂在这些尖刺枝条上,可惜模样已与最初完全不同了。
鞋面有多处破损,看起来大概是在尖锐物上摩擦导致的……至于尖锐物是什么,显而易见。
戴维特眉头一皱,只能遗憾的将那双布鞋取了下来,心中为阿比盖尔感到一丝悲哀。
她估计会很生气吧?他想。
可一眨眼,瓦拉克再次出现在面前,小手指着布满尖刺枝条的墙壁,似乎那上面有着什么线索。
可戴维特不可能徒手将它撕下来,需要去找一些工具来帮忙。
只能在心中记下这件事,然后拿着早已破烂的布鞋走出灌木丛,将还在杂草地里翻找的阿比盖尔叫过来并递给他。
与戴维特想象中的不同,阿比盖尔并没有任何愤怒或委屈的情绪,反而露出一丝欢喜的感觉。
“没事,还能穿呐。”
她光着沾满尘土的双脚,双手捧着一双破烂的布鞋,尽管遭到了磨难,但她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
看着这样的她,戴维特的心里渐渐升起一种不知原因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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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非常抱歉上一章打错章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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