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总是……忘记微笑。
凌苍辉
“正确答案……”我还是很在意云翳所作出的解答……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而晓只是摆了摆手，“阿云只是想要用自己的世界来覆盖缇亚菲的世界，换而言之就是强词夺理、胡言乱语、知性强■、断道之上的断道，因为没有正确答案所以说不上错误，当作参考也无妨，但绝对不可以全盘接受哟。”
“嗯嗯，我明白了，但是女孩子不可以说那种话哦。”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点头同意只是为了说后半句而已。
逆向思考的话，晓搞不好就是为了让我点头才故意说出了那种词汇？
“怎么想都可以哟，思想是自由的，”她好像又理解了我在想什么，“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这次我理解了，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下一步是……
不过是决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我去去就回，你们要在这里等着哦。”
像是叮嘱小孩子一样，尽管相比之下我才是最像小孩子的那个，真是奇妙……
“然后是那个。”晓叫住了我。
“那个？”
“束手无策的时候就翻翻口袋吧。”
“口袋……”我伸手掏一下衣服的口袋，是某个塑料包装的小东西，仅仅是触碰就会让人心生幸福感，原来如此。
“因为小辉觉得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开心，”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所以不要忘记微笑。”
/
不自然的气息过于显而易见，就像是引诱雀鸟入笼的陷阱，不过现在也无暇考虑太多。
这个区域原本就是这样的……就当是这么回事好了。
这里是疑似诊疗所的区域，不过是魔幻主义的诊疗所，像是悬浮在空中的注射器和药罐，或是穿着护士服或者病号服的人体模特，以及藏在暗处似乎在窥视着我的蛇，不过消毒水的味道还是有的，甚至比一般的更浓烈。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够主观（随意）啊，不自觉地发出感慨。
“因为是梦啊。”穿着白大褂的邻家姐姐从走廊呃拐角处走了出来。
“绘巳……吗？”
啊……还活着呢，总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很奇怪啊，所以就算高兴也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就这样吗？我还期待着小辉会露出更加吃惊的表情呢。”
“因为我的保有技能是天然呆嘛。”
“过于老实了喔，明明是逗哏（装傻）却是实话实说，这样子捧哏（吐槽）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这样啊，是在说相声吗。
“因为我是笨蛋，所以对于现状我也只是处在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状况之中，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晓倒是什么都清楚的样子，不过丝毫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当然的吧，这种事不由当事人自己去理解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唔，什么？”
绘巳和晓是一样的，同样的聪明又敏锐，同样的喜欢拐弯抹角的说法，所以比起八面玲珑的人我才更喜欢简单单纯的家伙。
“不，没什么，首先你希望我告诉你什么呢？”
“比如说，绘巳还活着站在这里的理由。”
“你觉得我还活着吗？”
“我觉得你还活着。”
“诶，我还期待着更加有趣的反应呢，把我当作幽灵大吃一惊什么的。”
这家伙真麻烦啊，这是此刻我仅有的想法了。
“别说傻话了，我可不会人和幽灵搞错。”
“那么你所见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呢？”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哈，什么都没有回答就像直接看答案吗，”她摊开双手，摇了摇头，“算了，也无所谓了，就把答案告诉你好了，那个啊，是蛇的蜕皮，或者说是蜥蜴的断尾，推理小说里为了方便自己行动有时就会有凶手装死提前退场的戏码，虽然是用途不太一样，不过这么说你就可以理解了吧？”
一开始就该想到的，因为过于慌乱而忽视了最有可能的结论，我还真是有够蠢的。
“啊啊，理解了。”真是花哨的说法，也就是单纯的替身而已，达成的方式如何暂且不去考虑。不过居然用自己讨厌的东西来自比，对自己可真狠啊……“那么接下来是，这个迷宫，不，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构成？”
本以为是空间系的物理结界配合了幻术，不过大家都提到了“梦”这个词，所以我想就不是这么单纯的事情了。
但是还是搞不懂。
“是梦。”
简洁明快的回答。
“这个我知道了，但是这是什么样的梦，谁的梦，你我是做梦的人还是梦中人，诸如此类，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冗长繁琐的提问。
“嗯，要说实际上是怎样你其实心里有数吧，那个小丫头啊，比起魔女更像是诈骗师，就算是假的东西只要被她当真就会成真，进一步地讲……”
“在这里死掉的话就会真的死掉，是这样吧。”
“嗯，没错，所以我建议你带着晓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这么说着，绘巳摆出了游刃有余的姿态，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那么绘巳你呢？”
“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啦。”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这样回答。
显而易见，就是在敷衍我。
“比如狩猎魔女之类的？”事到如今，就算说讨厌纠缠不休的男人也没办法了。
“嘛，小辉你真是的，偏偏在这种地方特别敏锐，像平时一样傻乎乎地笑着答应下来不是很好吗？”换而言之，“因为多管闲事而吃到的亏还嫌不够吗，你这学不乖的傻小子。”
“她是老实而且胆小的家伙，消极而且被动。”
“啊，这个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
“所以，她是无害的吧，没有针对她的理由吧。”
“因为老实所以无害？你在说什么笑话呢。我也觉得小辉很老实很单纯啊，可是啊，被你夺走性命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凶兽，还是说灾兽更好。事到如今，露出了獠牙却说不想伤害任何人？真是滑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前言撤回，你果然是最棒的逗哏啊！”
“请别这样，我会生气的。”
“噗哈哈哈，”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几乎可以用丑陋来形容的的嘲笑一般的表情，“小辉你啊，是不会生气的。”
“我会生气的。”
“不会的，你啊，就算被嘲笑被欺负被伤害被践踏，就算遍体鳞伤也绝对不会生任何人的气的。”
“不是的……”
“说到底，你根本就没有伤害别人的勇气吧。”慢悠悠地，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着刺痛人心的言语。
……
清醒一点！
不自觉的就被牵着走了，继续纠缠这种问题会没完没了的。
“可以接着提问了吗？”我说。
“请。”
“Tiaphi是什么以及绘巳在这里的理由。”
“一次问两个吗，两个算一个？不过，真了不起啊小辉，居然能够想到这种层次。”
不，我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场面有些严肃所以就不吐槽了。
“勤学好问的孩子我是不讨厌啦，不过在说那个之前，”绘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何为‘阿尔戈号’吗？”
“嗯，那个……基本上就是……邪教组织吧。”
那个是森罗先前所调查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我也只是偷偷了解过一下而已，像是人工的怪异，将普通人变成特殊能力者，私底下进行着诸如此类的非人道实验的邪恶组织……说起来还真没现实感，那不是少年漫画才有的设定么。
也就是说……这件事涉及到的东西远比我所想象的还要深啊。
“既然如此你也差不多明白了吧，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存在。”
啊，是这样啊，就算说什么预料之中……也不该是这种最糟糕的预料吧……
“实验品……或者是成品……吗？”
不是天然的魔女而是人工的混杂物，这一点我理解了，但是作为怪异并没有差别，眼前的困境也没有因此而改变，这一点我也理解了。
是怪异，同时也是人类，这一点我也理解了。
“而且呢，那个孩子有过非常糟糕的经历所以精神不太正常，要说精神不正常也不太准确，总之就是缺乏常识，价值观也异乎寻常，这就是她最危险的地方。”
“然后我在这里的理由，”绘巳接着说，“自然是工作，调查然后解决异常，和小辉所做的事情一样，那么在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们其实是同伴吧。”
“但是再如何解决这一点上存在分歧，所以说我们是敌人也不为过。”
“嗯？小辉还保守派而我是激进派的意思吗，的确如此呢，用成年人的逻辑来看眼下用强硬的手段比较好喔。不过我也想听听小辉选择和平（感化）路线的理由。啊啊，因为一般来说你是不会在乎的吧，别人的生死，幸福或是不幸，只要不知道就没关系，眼不见为净的自我主义。”
“我不知道，也许遵从理性或者是别的什么在一般情况下是更好的选择，但是理性也不过是大脑支配下的产物而已，我没有相信自己的理性的理由，理性不过是经验主义，所以我更相信直觉，单纯地遵循感情没什么不好。”
“出乎意料的能言善辩呢，以此来掩饰自己萝莉控的兴趣吗。开玩笑的，既然你不明白理由就由我来告诉你如何？你啊，只是对于同样是非人非异常之物的她产生了归属感而已，也就是说同类相惜。”
“不不不，没有，才不是，那孩子不是没有伤害过别人吗？”
“有喔，和你一样，杀了人哟。”
“怎么会……”
“我早就说过了吧，她不是无害的，她是食人的怪物啊。”
啊，这才是绘巳姐的王牌……
居然一直留到了这个时候才说，比预料中的还要卑鄙啊……
心跳加速，呼吸紊乱……不，镇定一些，冷静下来，总之先来个深呼吸吧。
和往常一样，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再一次被绘巳牵着走了，必须把握好步调，寻找反击的机会……但是，怎么做。
“绘巳姐。”
“什么？”
“我不是那么能言善辩的人啊。”
“我知道。”
“所以如果赢不下争论的话我就会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可以哟，武装斗争是革命的需要嘛。”
保有技能魔力放出，开玩笑的。也就是像常能力大战漫画里的人一样把魔力以气的形式向周围喷溅而出，把不知什么时候盘踞起来的蛇一扫而尽。
我握紧了拳头，没有在这里使用弓的打算。
“其实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你究竟是喜欢蛇还是讨厌蛇？”
“喜欢和讨厌，并不矛盾。”绘巳，妖艳地笑了。
调整好气息，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身体却动不了了……心脏每跳动一次全身就会感觉到一次痛楚，血液像是快要沸腾一般，毒吗，没有被蛇和注射器伤到，也没有吃下奇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
“在空气里下毒，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绘巳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倒不如说，在决定和我为敌之前连这一点都没有预料到？”
“一开始？”
“一开始。”
啊啊，我在搞什么啊！
“不用担心，这个只是麻醉药，但是会很痛，虽然很痛但也只是幻觉，不会让你受伤的。”
所以消毒水是用来掩盖毒的气味的吗。
“其实没有味道，气味只是保险起见，重要的只是是药物稀释的程度和空气中的魔力量，药效不足和提早被你注意到，两种情况我都想避免。”
会那么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绘巳她早就预料到了我会采取的行动并依次做了相应的对策，是我的全面失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不行了，思考变得迟钝，但是疼痛感却很清晰。说起来这种药该不会是用来进行拷问的吧。
“在小辉失去意识之后把剩下的工作完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勉强还能维持站立的姿势，还不能就此倒下……
“没有道理，实在是说不过去……”我试着虚张声势，并且苟延残喘……
“哎呀？”
“安静听我说！”我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毫无道理……
“我在听呢。”
“‘巳’这个字呢，除了蛇的意思……也有婴儿的雏形……这个涵义……喜欢或者讨厌……也许你一开始就搞错了……”
我为什么在说这些呢，真奇怪啊，没有道理……
垂死挣扎……？
不服输……？
“……”
“其实我也……非常非常的讨厌自己……信赖也好善意也好，把那些全部都践踏踩碎……把那些全部都彻底撕碎……那样的话，会觉得高兴……很奇怪吧……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存在……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着……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你也原谅了我。”
我为什么在滔滔不绝地说这些呢，真奇怪啊，毫无道理……
不想输给绘巳……
不想输给那样的自己……
我所说的，全部都是谎话……
她所说的，全部都是谎话……
即便我希望自己消失，她也希望我能够存在。
即便她觉得讨厌自己，我也觉得……喜欢……
“明天就会发生有趣的事情了吧。”
如果连这都是谎言，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是真实。
对于一无是处的我而言……未来……何等的卑劣……
力气用尽了，我跌坐在地上。
……
“好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诶，”绘巳叹了一口气，“一旦形势变得不利就开始自暴自弃。”
“唔？”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也就是说算我输给你了，再怎么样我也不是会对摆首乞怜的小狗崽置之不理的冷酷的人吧。说起来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一旦下定决心就怎么也不肯回头，任性起来就连森罗也拿你没辙，我……一直都很羡慕。”
并不是赢了，只是碰巧对手是绘巳而已……
“也就是说……”
“就是如此，乖乖来一针就会变得清醒了。”绘巳拿出了一支注射器。
“唔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人员组合对我很不利吗？”拔出插在我的手臂上的注射器的时候大脑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虽然多少还残留着一些疼痛感。
“哈？”意义不明。
“如果那个孩子像是紫木■姬的话，现在现在主角身边的我不就跟萩原■荻一样吗？会变得身首分离七零八落的。”
完全莫名其妙的发言，而且意义不明。
“我不可能会是故事的主角啦，”更重要的是，“而且都奔三的人了请不要再把自己带入高中生的角色了好吗。”
“好过分！姐姐会哭的！”
“对隔壁家的孩子大打出手奇怪姐姐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这是应激治疗啦应激治疗！”
“才没有这种治疗咧！”
“虽说我已经打算脱手不干了，但还是想问一句，你是打算救那个孩子吗，如果是的话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不管怎么样首先让她从梦里醒过来吧。”
“哎呀哎呀，小辉真是比看上去的还要残酷得多诶。顺便问一句，在你看来那个孩子的年纪有多大？”
“大概二十岁左右吧。”
“这样啊，是我误会了，小辉真的不是萝莉控。”
“这是什么意思啦！”
“这个就作为附加题，请自己去考虑。综上所述，姐姐我要在这里先行告退了。”
“诶，这就回去了吗？”我还指望绘巳可以成为战力的。
“不可能的，刚才那些就是我的全部资产了。”
“全都是麻醉药……没有带致死性的毒吗。”
那么原本绘巳就没打算要伤害缇亚菲……吗？
“那是虚张声势啦，麻药比毒很有效率，而且我也希望尽可能和平解决嘛。对了，赔偿金大概是三万元，请尽快付给我。”
“赔偿……什么？”
“White Snake，也就是兼具武器功能蛇形的注射器，尤其是最大的一匹被你打得五马分尸了啊。”
五马分尸是形容词吗！
而且，“那个明明是黑色的吧？”
“是说格林童话的白蛇啦，会让人变聪明的药哦。”
真是了不起，不得了？！
“那么算在森罗帐上吧。”
“也行。”绘巳答应着，然后把一本书递给我，“因为我已经要脱手了，所以这个就交给你好了。”
“这是什么，绘本？”
“因为都是小孩子，你跟她也更加聊得来吧。”她向我摆摆手，“那么我就在这里退场了，接下来就全部拜托小辉了。”
说完，绘巳就踏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了角落的尽头，就像是原本就不存在一般。真狡猾啊……这就是所谓成年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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