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好消息是，经过长时间的修养，威廉·黛碧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在水霍的感知中，黛碧的灵魂火焰已经不再弱不禁风，而是变成了一团弱小但稳定的火苗，这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
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水霍可以主动退出，让威廉·黛碧的灵魂掌控这原本属于她的身体。
但这个对与黛碧来说，目前依旧是一件苦差事。如果换成她来控制身体，十分钟之内，她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得十分糟糕。
为了防止意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水霍也会让黛碧出来“透透气”，在她感到疲惫时让她及时撤回，尽早休息。
但这一次将她踢出来纯属临时起意，他知道佐伊已经开始怀疑黛碧的真实身份了，这种时候，与其自己去蹩脚地应付，不如直接让真正的黛碧出来应付这位多疑的王子殿下。
而黛碧突然被推上台面，又是直面佐伊的质问，这直接把她吓傻了。情急之下，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漏了出来，如果不是水霍暗暗提醒她从亚尔曼伯爵送她的礼物入手去应对，她估计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水霍感觉佐伊的疑虑已经消减很多，他也干脆地让临时顶包的黛碧下场休息，以免慌不择言的她露出多余的破绽。
“殿下？”
水霍对着走神的佐伊轻声问道。
这下佐伊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少女泪水已经止住了，但残留在脸上的哭容又令人莫名心疼。
“对不起，黛碧小姐，”佐伊主动道歉了，“我不应该这样威吓你。”
“殿下，在很久之前，我曾经在贵族市场里买到一本古籍，那名商人说是他从遗迹里摸到的宝贝，我的知识就是从古籍里学到的。可是父亲并不喜欢我去学习这些知识，所以我一直都瞒着他这件事……”
佐伊看着水霍。
“古文明的智慧么……”佐伊思忖一阵，又问道，“那本古籍在哪呢？”
“很久之前被火烧掉了。”
“啊……”佐伊一阵哑然。
不管怎样，在眼下的状况里，佐伊还是接受了水霍的解释。
“好吧，也许这些智慧注定是属于你的东西。”佐伊显得有些颓然，无疑，她是非常想得到那本“古籍”的，“那么，我们聊聊正事吧。这项技术，你打算卖多少钱？”
佐伊用二十枚金币换来了风箱的技术，她其实也于心有愧，这一次，她干脆让眼前这位少女自己报价。
“殿下，我是奥莱城的市民，我的技术自然也应为你所用，您不需要为此付款。”水霍眨了眨眼睛，嘴角挂上了些许邪笑，“但是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答应。”
“……你先说条件。”佐伊眼角跳了跳，眼前这位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弱少女，转眼之间又变回了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就像我说的那样，如果今年能够丰收，粮食的收成应该比往年多五倍以上。对于奥莱城这种两千人口不到的小村……小城镇，这样的粮食储备已经过剩了。所以我的第一个要求是，如果秋天的收成超过五倍，今后奥莱城的佃农们上缴的粮食都要减少一成。”
佐伊沉默了。
更改上交粮食的比例，实际上就等于是改税了。税收是一个城市，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可不是说改就改的东西。尽管傻子都算得出五倍收成的收益远大于减少一成上供的损失，但如果自己在这种场合就轻易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回去之后，伊凡斯绝对会气得原地爆炸。
“为佃农们争取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用任何好处，殿下您也只需要对外宣传这是您体恤佃农而调整的政策就好，这样您也会真正得到佃农们的支持与拥护。只要拥有增收的技术还有这项政策，一年之后，所有的佃农都会真心实意为您效力，到时候您就是奥莱城真正的城主。而我——”水霍苦笑起来，“而我就只是想让以后的生活变得舒服一些。”
“奥莱城的城主原本是你的父亲，威廉·亚尔曼伯爵。”
“父亲可不会听我这些建议，如果我对他说这些，他只会毫不留情地把我轰出房间。”
威廉·亚尔曼是一位仁爱的父亲，然而，他又当了太久的贵族，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他的书房内提出任何谏言。事实上，几乎不会有贵族会喜欢自己的贤内助或子女对他们指手画脚。
佐伊不说话，她见过亚尔曼伯爵很多次，她知道水霍是对的。伯克男爵认为亚尔曼伯爵不配拥有贵族的名号，但在佐伊眼中，亚尔曼伯爵是个明辨的人，但在此之前，贵族这个词包含的大多数含义，都深刻地刻在他的血肉之中。
他是当之无愧的伯爵。
但这么一位正统的贵族，是如何培养出这么一位与贵族身份大相径庭的女儿的？
佐伊怎么都想不明白。
但是，有一件事她是明白的。
眼前这位娇弱的少女，她是真的打算让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过上每一顿都能吃饱饭的生活。
“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我想成立一个‘农业科学院’。”
“什么什么什么？”
“农业科学院，”水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才不是说希望向农民们推广这个技术么？这个农业科学院就是实现这个目的手段。科学院会组织对佃农们进行技术上的培训，而佃农们在农耕上遇到的问题也可以随时请教合作社的成员。”
“我可以直接颁布法令让所有佃农都按照你的方法耕种。”
“殿下，被动学习和主动学习是不一样的。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借机找到可培养的人才，将他们吸纳到科学院中，让他们主动去探索农业上的知识与技巧。”说到这点，水霍就显得有些雀跃，“增产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去帮助我们点亮美好生活的科技树。”
水霍心里很清楚，他终究是一个杂学家，想要实现他的目标，光依靠他自己是远远不够的。为了以后着想，他需要尽早地做好人才储备。
“黛碧小姐，”佐伊并没有丝毫喜悦的感情，相反，她此刻只感到一阵阵的恶寒。她冷声质问到，“你是打算将奥莱城的贵族们都‘杀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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