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将传向夜间泥沼,
闪烁在瘴气之中吧。
那闪烁似怀怨气,啪地发出声响吧。
树林正如年轻学者们的颈筋一般吧。
当夜色于地平线处褪去,则窗扉开启吧。
挽着货车的百姓,正去往城町方向吧。
叹息愈加深沉,
有如山丘间回响的货车杂音吧...
在听到这些诗句之前,泰雷莎从未想象过文字与言语能够带起如此强烈的共鸣。
——克里斯坦·灰手。
这个出生于远方,在战场上立足的男人,却出人意料地是一个极富浪漫气质的英雄。
如果回到泰雷莎和克里斯坦的第一次见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这个胡子拉碴,穿着奇怪的家伙会说出这些摄人心魄的句子。
“和你以前所说的一样,这个叫中原中也的,也和泰戈尔一样是你故乡的诗人吗?”
“是的,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明明深受命运的迫害,却还是选择用诗歌颂远方与理想。”
克里斯坦拉起她的手,用食指画出“中原中也”四个字的写法。
“原来如此,和麦尔维尔一样,这次也是一个奇怪的姓氏呢。”
“额,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名字的前半部分才是姓氏。应该叫他中原氏才对。”
“原来如此。”
泰雷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真不错啊,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各式各样的人,写着这些无拘无束的诗。和这里相比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带你去参观参观。”
“那说好了,总有一天你要带我去看看你的故乡。去见见真正的泰戈尔和中原氏。”
“啊,一言为定。”
克里斯坦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不过我们受欢迎的泰雷莎大人似乎又有事情要忙了,别人都找上门来了哦?”
听到克里斯坦这么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泰雷莎发现花园的入口处正站着两个修女,背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紧张兮兮的神父。
不知为何,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这么快...
“那么就在此告别吧,克里斯坦。”
站起身来踩了踩脚下坚硬的石板,泰雷莎有些不舍的向对方挥手告别。
“我记得过两天你就要去克鲁古尔了吧?想必又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了。”
“不出意料的话就是这样。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也不要太过想念我哦~”
十分难得地,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也说起了玩笑话。
“我会的。等你回来,我还想听你讲讲那些诗与诗人背后的故事。”
看着泰雷莎无比真挚的双眼,克里斯坦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
“当然可以。”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日同往常一样稀松平常的告别,竟成了“永别”。
在克鲁古尔要塞沦陷后,议会对外发布了消息。灰烬帝国的第十一位英雄——克里斯坦·灰手死在了战场上。与此同时,来自圣壁家的阿斯兰·圣壁将接任他的位置,成为新的第十一人。
就算是让八岁小孩来看,这其中也必然有些蹊跷。
但对于灰烬帝国的第三人,纯洁的泰雷莎来说,她没有理由去怀疑——也没有权利去怀疑。
她所能做的,只是奔赴新的战场,尽自己作为英雄的本分罢了。
但这一次,她又漏算了。
不,应该说谁也想不到,在战场上的遭遇会让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
...
...
坎黑尔能够明显看出,泰雷莎已经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了。但他还是继续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步步紧逼。
“阿勒,难道你忘了吗?中原氏的《深入夜》。还是说你也认为那只是一场梦,因而失去了对现实的判断呢?”
“这...这不可能...”
泰雷莎用手捂住额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往日同克里斯坦一起度过的许多时光,他的音容笑貌皆在脑海中闪烁。
“有什么不可能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呢,为我找到了新的归宿。”
“新的...归宿?”
泰雷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克兰”无比狰狞的笑脸与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眸。
“我从地狱爬回来了,泰雷莎。为的是向背叛我的人复仇,让某害我的人偿命!”
坎黑尔毫无征兆地大吼起来,他手中的枪火星四射,剧烈地抖动着仿佛马上就会散架。
“泰雷莎大人!不要被蛊惑了!那家伙只是个能够看穿人心的魔鬼,使用花言巧语想让您动摇而已。”
听到背后修女们的呼喊,泰雷莎如同在噩梦中被惊醒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震。她抬起手中的灯对准了坎黑尔,尽管眼中仍旧残留着难以抹消的悲伤与痛苦,但更多的却是憎恨与愤怒。
“你不过是个夺取他人宝贵回忆的恶魔,还想着用这样低劣的伎俩来冒充我重要的朋友!?”
泰雷莎的声音虽然低沉,却蕴含着灼烧的怒意。
这下,坎黑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泰雷莎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个占用了克兰身体的冒牌货,完全没有办法像正主那样行事。
但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克兰,结果会好到哪里去吗?
他并不这样认为。正因为了解克兰,他才能够理解克兰对泰雷莎那份纯粹的感情。倘若克鲁古尔的事变再晚个两年发生,被复活的克兰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自杀吧。
因为死过两次,所以更能认识到生的宝贵。克兰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出于对生的渴望、对法德娜的感恩与爱慕、以及那坎黑尔怎么也无法参透的所谓“使命感”。
但要是让克兰在战场这样容易感染人情绪的地方与泰雷莎相见,他说不定会任由泰雷莎把自己杀死。更甚于此,他可能会听从泰雷莎的话,回到人类那边去。
无论哪一种,都是坎黑尔所不愿看到的。
但话题回到现实,失去了几乎所有魔力又精疲力尽的自己,怎么样才能活下来呢?
看着泰雷莎的眼睛,坎黑尔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如此一来,就只能死命一搏了。
漆黑的龙之血肉覆盖上坎黑尔的双手,变成利爪的样式。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一匹老狼那样低低地怒吼。
“果不其然,你就只是个魔鬼而已。”
“这句话,留到你梦里对克里斯坦说吧。看他的冤魂将如何回答你!”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泰雷莎的怒气被彻底引爆。她抽出了腰间的剑,将其狠狠地插入地面。与此同时,一股柔和的光从提灯中扩散开来,和刚才如出一辙的迷雾领域再次覆盖了整个山顶。
坎黑尔摆好架势,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然而完全没有反应的空间,两条细长的伤口便出现在了他的左臂上。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入漆黑的地面消失不见。
泰雷莎似乎故意控制住了加护的效果,想要用一种凌迟式的方式慢慢杀死敌人。
在雾中,坎黑尔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身形。他只能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以防造成更大的伤害。
“如果你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为冒犯我的友人谢罪的话,我可以马上送你上路。”
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流不止之下坎黑尔越来越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终于跪倒在地。
“下地狱吧,混蛋。这样你就能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时多么愚蠢。”
“真是遗憾。”
一记突刺穿透了他的大腿,坎黑尔痛叫一声之后趴倒在地。但下一刻,又像鸭子似的被翻了过来。
模糊的视野中,是昏暗的天空。他已经感受不到雨滴落在脸上了,周围的雾气已然消散,而泰雷莎的剑尖就悬在头顶。
“还有什么遗言吗?”
“如果你以后还能见到克里斯坦的话,你会明白一切的,蠢女人。”
听到这句话时,泰雷莎的身体微微抖了抖,但还是将手中的剑刺了下去。
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完全颠覆了整个局面。
一只紫黑色的触手从不知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抓住了泰雷莎手中的剑。在落下的剑停止时,距离坎黑尔的额头只有不到十公分。
轰!
圣洁的白光从剑身上爆发,将缠绕其上的触手震得粉碎。泰雷莎没有选择继续用剑刺穿坎黑尔的头,而是往后挑了一大步,护住跟随自己的两位修女。
就在一瞬间,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数颗圆圆的东西覆盖了整片天空,放射出骇人的红色光芒。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坎黑尔的身边,将已经失去意识的他抱了起来。
“虽然这也曾是我想做的事,但现在不行了。人类...”
那似乎是一个男人,高大的身体套在一件漆黑的拖地长袍中,从袖子和袍底伸出大大小小的触手,像水母一般有规律地律动着。
而他的脑袋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血红色的眼珠。每一颗眼珠都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不停地一张一缩似乎是在呼吸。在望向泰雷莎时,所有的眼球都一同转动,看起来无比渗人。
毫无疑问,有这副长相还能带来如此压迫感的,只有一个魔族。
——汗洛·邪眼,眼魔之主。
“你这家伙...是眼魔吗?”
“知道了还不快滚!?如果十秒钟之内你们没有消失在我的视野中,那就别想竖着走出去了。”
“哦?那我还想试试看——”
正当泰雷莎重新摆好架势,面向汗洛时——一只八哥突然飞到了她的肩头,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
“什么——怎么会!?可恶,我马上回去!”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泰雷莎皱起了眉头。
最后望了一眼面前的汗洛,她还是将剑收回了剑鞘,转身离去。
“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魔族。”
“该感恩涕零的是你才对,人类。”
眼见着泰雷莎走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中。汗洛摇了摇脑袋,看向怀中昏迷的克兰。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早知道在城里就该杀了你。”
抱怨了一通后,汗洛的身形闪烁起来,随后一阵刺眼的白光亮起,周围又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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