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可以,你这么快是急着去送死吗!?”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法德娜的回复,但亲耳听到的时候克兰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他并没有想到能够说服法德娜的说法,倒不如说自己都只是因为虚幻的“直感”而行动,应该听从法德娜的劝阻。
然而,这是行不通的。
一种可怕的念头始终在克兰脑中萦绕不去,仿佛今天不去西境就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恶果。
“工坊的弹药已经准备完毕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刻玻那边的安排就好了。我最快今天下午就能离开,可以的话我想快些熟悉环境,毕竟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过来。”
“就凭短短两三天的准备,就想应付敌人蓄谋已久的进攻吗?克兰,你不觉得这是个相当荒诞的想法吗?”
法德娜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把手,黑死木雕刻成的巨大蛇头闪着不详的光芒。克兰能够感受到法德娜压抑不住的担忧与怒火。受到外溢的情绪影响,她身下高大的王座也呈出野兽般的狰狞感。
“更何况——”
更何况西境的指挥向来是眼魔一族的人,贸然前往的话老爷你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骑士团这么简单了。
——果然还是再做打算吧。
无论是伊芙、法德娜还是坎黑尔,克兰今天遇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反对他的做法。甚至是他自己也想要抛却那些虚幻的梦境,留在城里再做准备。
但问题是,那种念头如此强烈。就像是吸附柱礁石的贝壳一样毫不动摇,慢慢地繁衍增殖,直至改变整块礁石的模样。
一回过神来,克兰的脑中便只剩下了梦中的景象,以及手执双枪的男人义无反顾走进风暴的背影。
推动着克兰生存至今的,正是对于枪侠的执念。正因如此,那份对于梦、命运的固执才如此根深蒂固。
“克兰,梦终究是一场梦,你现在脚踩的才是现实。”
“曾经我也这么以为,直到我站在你的面前。”
听到克兰的回答,法德娜一时语塞了。
但只有坎黑尔知道,克兰脑中残存的关于政宗的追忆。对于这个本该葬在家乡墓园里的男人来说,这个世界才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到底是怎么了?克兰,你怎么也在这?”
法德娜此刻正坐在魔王专属的大厅里。除了前来觐见者以外,便只有身份尊贵的魔族能够堂而皇之地通过霍德尔的把守进入这里。
很明显,巴尔·末日就是其中之一。
“巴尔,你们到底耍了什么花招?是卡农干的吗?”
“喂喂,不清楚状况的是我好吗?”
巴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克兰所在的方向,像是在寻求一个解释。
于是克兰便将自己的想法连同昨晚的梦境一同告诉了巴尔。
“这可相当少见,虽然我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还是略懂一二。
除非有外界干涉,不然我们很少会做梦,尤其是这样蕴意丰富的梦。”
“所以我才问是不是卡农搞的鬼,马上把他给我叫来。”
“他不是老早就离开魔王城了吗?你这么着急也没用。不过听说他最近就会回来,大概也就是这两天吧?”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法德娜用力地跺着地面,声音中的疑惑也少了几分,更多的是迫切。
喂,坎黑尔!卡农是谁?
那是个麻烦的家伙,可以说是整个黑土最让人捉摸不透的魔族之一了。
卡农·喰梦者——梦魇之主。
就在坎黑尔向克兰解释时,在他未能留意到的,大厅的角落里——黑色的烟从地下漫了出来。
那是一种极其细腻的物质,并非液体却也远离气体,如玫瑰花瓣一般在一点上包裹聚拢,随后像是喷泉朝着高处节节攀升。
“喔,说鬼鬼就来了。”
最先察觉到这种现象的是巴尔,他并没有表现出如何的意外,显然恶魔之主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久不见,魔王大人。我听到您在叫我,立刻就过来了。希望不会太冒昧。”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自从你去死亡谷散布噩梦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还请原谅我缺席的这些日子,如果我没有造成什么困扰的话。”
很明显,这家伙的出现也在法德娜的意料之外。她只好收起了方才的激动,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比起那个,你那个生孩子的计划怎么样了?”
“同我预想的一样,并没有什么成果。”
虽然这一切都毫无遮掩地发生在克兰眼前,但他所能看到、听到的也只是那团黑色的物质中有什么东西在与法德娜和巴尔对话。
奇怪的是当它与巴尔说话时,克兰听见其中传出的便是巴尔的声音。而当它同法德娜寒暄时,响起的又是法德娜的声音。
这玩意就像是一整个投影在现实中的谜团。
“真是遗憾,看来你还是孤身一人。既是唯一也是永恒的梦魇之主。”
“能听到您这么说,还真是惭愧。”
黑色的烟飘动,给人一种“它在鞠躬行礼”的错觉。
“虽然我想你不会是恰巧出现,但我们也正好有需要你的地方。”
巴尔朝着那团烟招了招手,将目光转向克兰。
那家伙就是卡农吗?
没错,不同于一般的生物,梦魇实在是一种难以界定的存在。在越来越多的种族尝试用魔法干涉自己的梦魇来阻绝梦魇入侵后,它们的数量也在减少。从两百年前开始,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卡农一只梦魇——最强大也是最孤单的梦魇之主。
听起来挺可悲的,他是哪边的人?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百年以来卡农从不站队。但他似乎很喜欢法德娜,对这位魔王相当的客气。
在克兰与坎黑尔交流的同时,那团黑烟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前。
“初次见面,克兰殿下。我名为卡农·喰梦者。虽然由梦魇来说这种话有些奇怪,但能给我讲讲你的梦吗?”
巴尔已经将情况简单地告诉了他,但从这团“物质”里克兰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
这次,克兰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
“喂,真的不是你搞的鬼吗?卡农,你知道对我撒谎的下场。”
法德娜看起来有些不满,她似乎认定了卡农就是这次的犯人,卡农的发言在她眼中就像小偷小摸后的掩饰。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死亡谷的黑猫,它们会向您描述昨天晚上被鱼咬死的美梦。”
说到这里,克兰似乎又看见黑烟中的“某样东西”朝着法德娜躬身行礼。
在克兰的印象中,死亡谷可是在陆地的另一边。属于亡灵的滞留之地。
“死亡谷离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远,只用了一晚上就能赶回来吗?”
“那边也并不是什么荒芜之地,昆虫们也会睡觉。它们的梦会成为我脚下的路,这并不算是一场漫长的旅途。”
名为卡农·喰梦者的某样东西朝着克兰伸出了手。
“我以梦魇之主的名誉起誓,绝对没有干涉殿下的梦境。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我并非解梦者,但自苏醒以来百年的经验也能为您提供一些见解。
魔族的梦并不常见,有具体意象的梦更值得重视。它可能是吉兆,也可能是扎进您脑袋里的一柄尖刀。”
卡农的声音变成了克兰的声音,这种与自己对话的感觉令他感到有些别扭。但平心而论,克兰也并不觉得对方是不可信的家伙。
于是,他将自己昨晚的梦境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卡农三人。
“原来如此,黑色的桥、火焰与坠落的龙吗...”
“所以说,我完全不明白这种梦境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既然不是你搞的鬼,那也就是普通的噩梦了吧?再怎么蕴意丰富,也不能影响到现实。”
法德娜仍旧是坚定地反对克兰的决定,但现在克兰更想听的是梦境专家的话。
“克兰殿下,你觉得这场梦可怕吗?”
“怎么说呢,比起亲身经历我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吧。虽然诡异,但它也确实没有让我感到恐惧。”
“很好,那看来这并称不上是一场噩梦。噩梦的本质就是恐惧,即使是一只再平常不过的山羊也会让你感到汗毛乍立,这才是噩梦。
噩梦一般预示着警告,它会激发受害者的警觉心,让他们错过正确的道路或是逃避即将到来的灾祸。
而您的梦境,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引导。至于它为您指明的方向,只有你自己来寻找。而就算是找准了方向,带来的也不一定是好的结果。”
“所以你说了一大堆,就和荒唐的占卜师一样,提供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意见吗?”
“如果我的话会带来必然的结果,那我就不是梦魇而是先知了。
说起来,我曾用噩梦干扰过精灵们的先知,被追杀了好长一段时间。
抱歉没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
克兰的脑中闪过一个人耸肩的画面。
梦境要么毫无意义,要么含义丰富。
梦境...
引导...
老爷,虽然我本意是反对你的决定,但梦魇们从不说谎,这点我可以保证。
“这么说的话...”
就在克兰终于作出决定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用细小的爪子摩擦地面。
那是一只老鼠,准确的说是一只鼠人。和矮人相差无几的矮小身体套在一件坚实的皮甲中,一对乌黑的眼珠前罩着脏兮兮的护目镜。和站在他身边高大的霍德尔一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那个,是刻玻大人叫我来的。”
鼠人用爪子挠了挠胡须,显然是对眼前的场面感到有些害怕。
“他说克兰大人有任务交给我,让我直接到这里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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