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再次回到云端办公室时，这里已经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了。几十辆警车封堵了大楼外的道路，大楼的每个出口都至少有四名警察看守。澪记得自己昨天通知长官监视云端办公室时，总部就派来了不到十个人。
一夜之间，云端就从不起眼的角落被放到了聚光灯之下。
澪向正门的警察出示了工作证，虽然被允许进入，但是负责正门的警察坚持要派一人保护她的安全。她耗费了十多分钟才说服了警官。
云端办公室内人心惶惶，虽然无人交谈，但是注意力也都不在手头的工作上。很多人听到澪推门而入的声音后，都扭头盯着她，并且眼神里有一股哀怨。这些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软禁在这里，不知道为何会受到如此关注。虽然澪觉得对待他们的方式很不公平，但是也没法伸出援手。
当澪终于回到此前张溯洄带着她前往的区域后，她也能感受到背后如箭雨般的视线。
安行常、徐萋祁、赵磊在这里等着澪。
看到澪之后，安行常和徐萋祁抢着想要说些什么。一小会的沉默和对视后，安行常让步了。
“云端的面积正在扩大，我收集了最近几个月每日云端的平均面积。”徐萋祁把她做出的面积折线图放到了屏幕上，“总体是指数增加趋势，如果电脑的模拟正确的话，不用一个月，云端的面积就会和地球的表面积相当。”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张溯洄在我体内里植入了纳米机器人，他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们管好自己的嘴。”
澪点了点头：“云端只是会变大吗？还有什么副作用吗？”
徐萋祁所发现的固然重要，但是澪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害怕，就算云端真的覆盖天空，人类也不是没有生存下去的方法。
“你听完我的发现就能理解了。”安行常敲了敲身旁的仪器，“这台仪器能发出不同波长的光。还记得之前我们说过的反射么？我们尝试了用折射光直接照射云端上采集下来的样本，并没有什么效果，我认为可能是云顶反射光线时进行了一定的处理。这就是我的第五种假设，改变波长。”
仪器像是一个透明培养罐，上方能照射不同波长的光，罐子的底部悬浮着着一块云端上的晶体样本。澪在周延发过来的照片上看到过这个仪器。
安行常开启了仪器：“现在是红外线，能看到样本发生了明显的形变。”
样本忽然变得像是魔方一般，各个面上都出现了规则的正方形划分，不过每个正方形面积不超过米粒，随后正方形开始升高或是降低，原本扁平的样本逐渐变得瘦高。
这很出乎意料，澪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大体理解云端的形成方式了。
“现在我们给一个紫外线。”
样本重新变得扁平。
“这就是为什么云端上会出现建筑物还有各种地形，云顶接收地面上的光，改变波长后再反射到云端上，令这种晶体改变形态。”安行常滔滔不绝地解释道。
“它现在是靠着下方的气流悬浮，当它和固体接触时，它们会一起摆脱重力。”安行常说完扔了一个硬币在样本上并且关闭了下方的气流，“和埃德蒙的描述一致，它能让物品摆脱重力。”
“这些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安行常又丢了一块样本进去，“一旦晶体所占的比例增大，这个系统就不再稳定。”
过了几秒之后，样本四分五裂。
“这就是问题，这种晶体组成的浮空系统里晶体越多就越不稳定。”
而云端正在扩张。
澪已经不敢想象了：“如果云端持续扩大……”
“它会四分五裂，向地面砸来，我们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性。”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猜测是因为这种晶体消除的不是万有引力，而是重力。万有引力能分解成向心力和重力，重力将物体吸附在地球表面上，而向心力则是让物体和地球一起转动。当体积较小时，硬币和样本依旧和桌面，也就是地球保持相对静止，所以说向心力还在。我的猜想是，一旦晶体占比增大增大，就会将万有引力整个消除，因此这个系统会把自己摔得粉碎。”
“等一下，所以说云端会逐渐扩大的原因是这种晶体正在变多？”
“恐怕是的，这就是我们不懂的地方了，这些晶体还有云端上的固体到底是哪来的？”
“但我们不是没有线索。”徐萋祁接过了话头，“云端周围的气压总是偏低，就像是周围的气体被吸收走了，或是……”
见徐萋祁没法表达自己所想，安行常猜测道：“被转化成了什么？”
徐萋祁点了点头。
“这也是云顶的作用吗？”澪低语道。
安行常皱了皱眉：“这应该才是云顶的真正作用，改变反射光的波长只是附带的效果。先听听我的猜想吧，关于云端究竟怎样形成。首先，我认为云顶能反射的不止是光，还有物质，它能将我们熟悉的元素反射成一种新的元素，姑且称为镜面元素。云顶将普通元素——主要是空气中含有的元素反射为镜面元素到普通的云上，并且使其拥有各种形状，就形成了最初的云端，之后依旧是反射，它将镜面元素再次反射成普通元素到云端上，将镜面元素遮盖。所以这就是云端最基本的结构，云，镜面元素层，固体层。但是固体并不能完全阻挡镜面元素，所以镜面元素会有泄露，这些泄露的元素弥散在空气里就形成了无重力层。而由于固体层在外，接下来反射形成的镜面元素都被无重力层捕捉，于是我们能看到在无重力层上会形成城市。但是单由镜面元素形成的系统并不稳定，体积过大后会崩塌，这时在无重力层下方的固体层会上升无重力层会下降，固体层重新回到镜面元素的上方，云端变会原本的状态，将这个过程中形成的镜面元素沉积到正常元素的下方。这个过程中不是只形成了镜面元素，但是形成的普通元素所占比例太小，所以总有一天云端会到达临界点——镜面元素占比到达临界值，然后，我们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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