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用资料来证明，我现在身上就带着那种试剂的部分资料，大可以去找人来验证！”嘶哑的声音洪亮了不少，巫阳离手按着风衣上的一个口袋。
尽管不知所说的真假，但迪诺还是微微被这女人竟然会随身携带这种贵重物品而惊讶。
“不，免了。我们是粗人，只是一群见钱眼开，就会打打杀杀的暴徒，可没那么聪明到会看懂这些复杂的东西。就算你让我找人来验证，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做到。”迪诺话锋一转，“这么着吧，我相信你是这个试剂的制作人。那么巫小姐，今天你以这东西为媒介来找我，目的是什么？是因为对于我们的销售分赃感到不满？”
“不，不是……”巫阳离摇头否认，“我是想……想……想请你帮个忙。”
“这……”迪诺又笑了。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巫阳离急了，话语短促，从刚才开始她就像台复读机，同一句话总是重复两遍。
“你知道吗？巫小姐，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你说的话总是那么地偏离逻辑且荒唐，这很难让人去相信。尽管我已经尽力以对待一个客人的态度来对待你，但该笑场时真的也是会笑场的。”迪诺很难得开了玩笑。
“不，那个……我知道真很……唐突……面对我这个陌生人……但我真的是请你来帮忙的！”巫阳离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自信，连她本人都在质疑说出口的话究竟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你也有点自知之明那就好办了，关键问题，我为何要帮助你？”
“可你不是在贩卖那种试剂？”
“对，这倒是事实，我差点忘了……”迪诺点点头，“可一码归一码，一直与我联系的只有榊宁真，是他本人亲自将这些东西送到我手里，而他从哪里拿来这些东西一直以合同要求对我保密。也就是说在此刻之前我根本就未跟你有过接触，无半点关系。可能依你所说，榊宁真确实有与你接触，但是从原则来讲我们跟你还是并无直接的联系。帮助你这种事，我可以不假思索的拒绝。”
“所以……假如我用试剂的资料来交换？”巫阳离艰难地咬牙回答。
“也就是说？”
“我希望拿试剂的所有研发制作资料作为交换，来让你来帮我一个忙！”
如赌徒般最后孤注一掷的发言。这应该就是这女人的最终筹码了吧，迪诺猜测，这着实有点令人震惊。
对话又陷入沉默，好似拳赛般总要每隔几分钟就会暂停一回。
“我还是拒绝。”
“为……为什么？有了它你就可以自己制造试剂了呀！根本就不用考虑从我这边入手，自己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你想赚多少钱都可以啊！”巫阳离不敢置信。
“的确，试剂资料的价值，身为商人的我最清楚，尽管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也很想获取更加进一步的暴利，但结论就是，胃太小了消化不了。”
迪诺摊手，继续解释，言语冷静的样子与巫阳离形成鲜明对比。
“我得承认这东西确实很出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 品，却能让人感到超过毒 品的快 感，在安检上也非常容易蒙混过关，销毁更是简单至极。虽说一直需要低温储藏来保证活性化这点颇有些麻烦就是了，但在黑域内将其出售给那群希冀找到新颖快 感的瘾君子，也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迪诺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但假如依你要求，交涉成立。那么我就需要找相关内行的人来参与，并拥有相对应设施的制造地点……原材料获取，制造，运输，贩卖，共增加了三个环节，这无疑在现有的基础上多了些不可控的风险。”
迪诺抽出一支烟点上，白色的烟圈从嘴中吐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帮派的领导人，更像是个大学教授或是擅长理论分析的专家。
“还有就是这试剂同那种玩意一样也会造成死亡……不过这点在我预料之内，无可厚非。这样的事例最近颇有发生，已经有相关的人正在对此调查，但也因为其自身的特点，我可以很放心的讲现在大概率不会调查到我这个帮派头头上，所以我可以很从容。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提出这种交易，这对我而言无疑拿着把没有刀把的刀，很危险。”
迪诺最终定论。
“考虑利弊，风险收益比并不能满足我心里的期许，与其自做自贩，出于安全考虑，我宁可选择这种由你提供，我来贩售的分销模式。”
“可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啊，你从我这里获得的这些东西我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啊，为什么……”巫阳离还是无法理解。
“这个问题就要回到你身上了。当初榊宁真找上我，托我贩卖这东西，只提过让‘我和他’自主决定分配销售额，自始至终未提到过要给你这个制作人任何款项。你知道吗？在听到这一点时我当场脑子一嗡，感觉非常的荒唐。这就好比有人从矿山挖出了金子，托榊宁真这个运输者送到我这个商人手上贩卖，最终获得的钱我们可以私吞，可以不用给任何回报你这个挖矿人，懂吗？你能解释一下这我最大的疑问吗？”
“那是……因为我不需要这笔钱……”
“这理由……我权当相信了吧。”
但迪诺却在心里考量，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这女人今天来找自己帮忙应该并非涉及金钱关系。
“既然你怀疑，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巫阳离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那样她今天来找帮忙的人可能就不是眼前这个有城府的家伙。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做我们这行的可是整天在刀尖上走。只要能赚钱，再非法的东西我们都敢碰。”迪诺掰着手指细数，“走私军火，非法的药品，哪怕是人口贩卖，人体器官交易我们都不介意，即使被委托处理掉某人我们也甘愿脏手……能带来钱的我们都一向欢迎。因此即便如此面对可疑东西以及附属要求，我们当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只要中途感到一丝危险，我们就会迅速抽手。但很显然，你看，至今都没有，我们就好像做了一回无本买卖……还是说，你现在提这个的隐藏意思是要我们偿还当初你应得的那笔款项？”
“不，并不，因为现在钱对我来讲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能让你帮忙，我甚至愿意给你身上所有的钱……”巫阳离小声了些。
“哦吼，钱啊，有多少……”迪诺来了点精神。
“大概一万多些……”巫阳离卑微地伸出一根手指。
迪诺以孺子不可教也的态度摇摇头，含义不言而喻，这点钱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
“可这样真的好吗？这样就等同于我捏着命脉，你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万一我不再供货……”巫阳离还在试图据理力争。
“纠正，这并不是我们的命脉，仅仅只是我这个帮派获取资金的其中一个手段而已。但一切的‘商业行为’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一旦感到危险，出现突发意外就会迅速抽身，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牵连，哪怕这个‘商业行为’是能带来暴利的无本买卖，我们也绝不会留恋。”
“所以最终结论就是你还是决定拒绝我的要求吗……”
“你自己提出的报酬我无福消受，而我所想要的金钱方面要求你又做不到，所以拒绝是肯定的。”迪诺接着补充，似乎想要封死她最后的希望，“还是你想说我有不能拒绝的理由？考虑到你与我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丝毫不担心拒绝你事后会有什么报复行为。”
“不，并不会发生这样糟糕的事，反正我这个又做不到……”
无奈而又表达内心逞强的笑容挂在这个成年女人的脸上，好似随风摇晃的晴天娃娃，一直挂在下雨的屋檐下，阴霾而又不得结果。
“看样子你今天来，其实根本就没准备好如何交涉对吧？就像一只被匆忙赶着上架的鸭子。”
仔细回想了之前的对话，迪诺觉得过于单调，远远没有同其他帮派首领以及客户交谈来得压抑和心累。
祈求帮忙的巫阳离在这场对话中，始终将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内心的渴望，用着最为毫无说服力的话语和行为来获取他人的同情，近似于乞丐的行为逻辑。
这样表现的人迪诺见过很多，追讨欠债的人身上常能见到，只是在巫阳离这个女人身上有着更加鲜明的卑微和无奈。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来交涉的啊，我是来求你帮忙的，没有想来和你争论什么的想法……带上我所拥有的一切，假如下跪能换来你的帮忙，我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跪下来磕头求你。”
明明是只是一句假想的话语，但那份言语中满溢而出的苦涩，让迪诺认为这个女人绝对会说到做到，拥有的自尊才是对方最后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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