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专属的办公室前，狮心打开门进入后将拎着的袋子随意放在桌子上，接着他打开电脑，调取一些资料示意鸾来观看。
“这是……”
“档案室里记载的有关前辈的履历资料，因为权限关系，还有部分我没法阅览，只能将可以看的那部分复制了下来存在自己电脑里。比起我口头叙述，还是你自己看吧。”
但在粗略浏览后，一向冷静的鸾也克制不住地爆粗口。
“我勒个去，你早说啊！你竟然接触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
“所以……很危险吗？不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狮心皱眉，他不满意鸾的这种口吻，尽管他也觉得任何人看到前辈的资料后会有鸾这样的表现方式才是最正常的。
“好吧，我承认自己在这方面容易抱有主观成见。没想到导致当年那场战役后续的不可控走向，这位前辈竟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就奇怪你口中的这位前辈如果能力真的出色，那为什么会因一些个人原因强制退伍？即便身体出问题也可以在军队里任职做些轻松的文书工作，这点‘个人原因’着实有点过了啊。”
“可即便如此，因一时的过错和失败而全盘否定对方曾经所创下的辉煌成绩，这着实有些不公平。对我而言，该尊敬的人无论变得怎样也依旧值得尊敬，包括这位前辈。”狮心反驳。
“那就首先得分析一下所犯的错误究竟有多严重，极端严重的过错即使有再多的荣耀也无法将其抵消……不过讨论这种成败论的话题显然扯远了，你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才在此刻告诉我前辈的身份，对吧？”鸾一向说得很客观，“是为了要求我去调查她现在到底去哪儿了？”
“不仅如此，还要调查清楚她现在究竟是‘谁’？”
“这……等等，老大，你认识这位前辈也有段时间了吧？”鸾反问。
“还差几个月满一年。”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接触，你对她的了解除了停留在这些曾经记述的资料，以及现在对方收养六个孤儿住在卫星镇里这点外，其他还有什么？”
“无。”
“无？”鸾继续惊讶中，“我尊敬的队长大人哟，在我印象里你可不是这么一个单纯的小男孩哟，会看见自己崇拜的明星而不自觉犯花 痴……”
“你自己不也说不会去打探陌生女孩信息吗？同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打探前辈现如今究竟是怎样的身份。”狮心反讽，“我认识她，我尊敬她，这就够了。而且在初次遇见对方时，尽管样子变化地有些大，但还是如同档案中记述的那样，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心怀无端的揣测去质疑对方？结论就是不需要。”
“可现在你却违背初衷去要主动调查对方，这又是为什么？”
“无缘无故地失联，抛下六个孩子，这并不是前辈会做出的事。前辈收养的孩子们在担心她这个‘母亲’，而我也是。我只了解曾经的前辈而非现在的她……不对，或许我应该一点都不了解她，我很怕她现在不得已在做一些越界的事情，这并不是我想见到的。”狮心说。
“很合理，的确这是可能会发生的状况。”鸾脑子动的很快，“因这出事件强制退伍的前辈，之后的境遇显然很糟糕。上级对于这种‘不可控定时炸弹’一向保持极端原则，要想过好之后的日子很艰难，我现在更好奇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而且不提别的，她人甚至还在卫星镇收养六个孤儿，日常开销就是一笔不小数目，她还是一个女人啊……”
“我希望这仅仅只是杞人忧天……不对，应该是小人心度君子腹。”狮心言语苦涩。
“别怪我的想法太极端，但人是会变的……就跟女大十八变一个逻辑。好人可以变成坏人，而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时间会将任何回忆贴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但现实会不讲逻辑地将一切粉饰撕碎……印象真的只能是印象啊，老大。”鸾表现地很理性。
“你也说了人是会变的，那么为什么不觉得曾经危险的她已经变得平庸？”狮心的心也有些摇摆，他也不太确定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在那天我初次见到前辈，见到躲在对方身后那六个孩子……六个孩子无一不透露着信任她的眼神，我就有点明白。或许路会走偏，但可能前辈自始至终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前辈。”
狮心的脑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初次见到前辈时的情形，即便容貌与气质与资料中记述的判若两人，也没有了曾经的那般豪情，宛如一个被公司榨干了所有精气神的社畜，但她个人魅力还是在迫使着狮心去相信她，犹如晒干的花骨朵依旧芳香四溢那般。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那句‘善良的人无论变得如何，即使堕落为恶人，也是如此耀眼’的现实例子了，这位前辈真的很符合啊。”
“出自哪里？”
“无聊时看的某本三流魔幻小说，剧情全是狗屁，整本书就这句还算是亮点。”
在狮心的同意下鸾复制了一下这些资料到自己手机中。
“那么巫阳离这个人，我会去仔细调查一下，当然也会顺便搜查一下她现在可能会在哪里……不过后者显然有点大海捞针，就算是我也很难办到，只能尽力而为。”
“麻烦了。”
鸾合上办公室的门，只剩狮心留在这个房间里。他站在窗边，看着墙内的都市，缤纷夜景滞留在他苍蓝眸子中。
墙内是略显和平的现代都市，墙外是纯粹危险的世界，而他们则微妙地站在了这条分割两者的线上，好似裁定一切的天秤女神。
————分割线————
由于今天狮心的到来，导致孩子们有些兴奋一直围绕在这个大哥哥身边，所以上床睡觉的时间比往常推迟上不少。终于到午夜零点左右，在齐娜和笙歌两人的好说歹说下，其他四个孩子才乖乖地上床睡觉。
在这之后因为还剩下些家务活没做，于是笙歌再从厕所拿来湿漉漉的拖把。见到这种情形后的齐娜试图帮忙，但是在笙歌的催促下，也还是乖乖地去陪着弟弟妹妹一起睡觉。
“那晚安，姐姐。”
大额头少女合上了卧室的门。
原本热闹的客厅里现在只剩下笙歌一人，泛黄的白炽灯挂在头顶，有蛾子不停地绕着这个光源飞舞。
笙歌盯着卧室门数秒钟，确认没什么异样后又再次将拖把放回了厕所。
简陋的小木屋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时常注意卫生的笙歌一直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她刚刚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从柜子抽屉里翻出纸和笔摆放在桌子上，笙歌拔开笔盖，稍微思考一下后笔尖才点在白纸上。
“给齐娜……”
笙歌写下歪歪扭扭的字眼，因为剩下五个孩子中只有齐娜识字。
“给齐娜：
我稍微离开家一两天，马上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我。厨房的柜子有充足的食物放着，注意别让贪吃的科科萝和艾舒发现偷吃。我去找一下科科萝想吃的蛋糕，顺便也去找一下离姐姐，这点请对他们四人保密。我不在的时间里，要同往常一样乖乖在家，不要争吵，还要注意别给陌生人开门，注意安全，辛苦你了。”
将纸条对折，笙歌拿来一个茶杯压着，但似乎害怕会被忽视，于是又将放在桌上的纸条位置朝着卧室方向挪了挪。
接着她脱下自己身上一直穿着的脏衣服，换上了今天狮心送来的新衣服。狮心挑选衣服的品味还行，是带花领结的长袖衫和笙歌很少穿的短裙。顾虑到笙歌不喜欢鲜艳的色彩，所以两者都是浅灰色。
希望这样的自己看上去不会太另类……
换好衣服后的笙歌这么想着，不断地审视着穿身上的新衣服，即使这才是她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整日穿着宽松的旧衣服。
手握住门把手，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再留恋似地看着屋内几秒钟后，深吸口气，她鼓起勇气关上门离开。
笙歌奔走在夜间的废墟街道上，周围很安静带点与这个季节不符合的萧瑟，过分熟悉到厌烦的冷冰冰氛围充斥在这片天地间。黑暗将她伪装成只会在夜间出来活动的猫头鹰，只有她一人，鞋底踩踏沙石发出的脚步声孤独地散落在夜幕中。远方正常住宅区的灯光停留在笙歌眼中，看着比对蛾子眼中的光来得诱人。
夜间外出的经历很少，即使曾经还在流浪时，在入夜后笙歌也会乖乖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因为黑暗很可怕，无法言说的可怕，自己仅仅只是站在黑暗中就会无端地心生恐惧。明明黑暗中没有潜藏着吃人的魔物，也不存在吞噬人心的梦魇，但人依旧是畏惧这种视野被剥夺后的孤独感，仿佛自己被丢进了一个永远都无法爬出来的深渊谷底，连挣扎都做不到。
好奇怪，即使没有任何妖魔鬼怪，但人依旧还是会对虚妄的恐惧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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