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危险，不会真的出人命吗？”笙歌将信将疑。
“当然不会，我自己试过，顶多身体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力，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
“这不是超危险的嘛！你竟然拿自己实验，是笨蛋吗？”
“你可真胆小……刀既能捅人也能捅自己，你咋不害怕呢？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启雾耸肩，责怪这笨女孩性格太过胆小。
“总之揣把小刀在身上还不如带这玩意儿来的踏实，效果立竿见影不说还很安全……所以咯，有它在，假如哪一天你遇到麻烦了跟我说，看在咱俩认识的份上，我会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启雾拍拍胸口，显得很大度。
笙歌稍微认真的想了下后还是摇摇头说：“还是免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不像你动不动会去惹是生非……”
尽管现在有了家，生活比以前来得稳定，但笙歌还是决定做个乖孩子不去招惹是非，一旦感受到他人的恶意，也会躲得远远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是个非常好用的办法。
“说的容易……在这种破地方你再怎么洁身自好，麻烦事还是会动不动找上门来，像我们这种人连条野狗瞅见了都会被讨厌地吼上两嗓子，还是多长点心吧你。”启雾觉得笙歌对凡事想得太过简单，没有一点危机感。
感觉不太够，启雾又补上了一句：“而且稍微往远点说，虽然收养你的那个女人看着挺好的，但是呢，谁也不会预计到将来会发生什么，好日子终究只是奢望啦！反正我是无法如此信任一个陌生的女人……别生气啊，我这可不是在说她坏话。”
“换言之，你也不信任我喽？”
“不，一码归一码，一个笨丫头还是值得信任的。”
“你呀！”
笙歌从垃圾堆中抓起一个袋子丢向嘴臭的启雾，对方嘴上说着好球并接下。
“可那又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怎么担忧可能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的烦心事有什么意义？板着脸哭泣是过日子，翘起嘴角微笑也是过日子，两者之间选一个我宁可选择后者。可能会被人继续欺负，继续挨骂，但我也不想动不动去伤害他人。也不要总是抱着对方可能会伤害自己为前提，擅自去揣测他人。”笙歌说，“而且我啊，真心觉得今生以后都这么平庸地活在这里也并不介意。”
因为笙歌真的幻想不出美好的生活该是怎样，又或者说她觉得眼下能和那个人一起生活着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唔，说的我好像是个整天欺负别人的卑鄙小人似的……”启雾不满自己的好心被辜负。
“还有，不准你说离姐姐的坏话，下次我打你哦。”
“哎，那如果以后能离开这个破镇子，你想做些什么？”启雾忽然问。
“你是说去到洛邑住？”笙歌头摇得像波浪鼓，“不可能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去的。”
“瞧你说的，又典型的没文化目光短浅了不是？”
这让笙歌有点不满，虽然她没上过学，但至少还有那个人闲暇时会教授她些知识，怎么着也比整天浪荡的启雾要来的上道。
“知道黑户不？知道黑域不？知道黑道不？”
面对启雾的三连问，笙歌头继续摇得像拨浪鼓。
“洛邑比这个破镇子大多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一大堆，好人有坏人有。那里也有比这里更加乱糟糟的地方，像我们这样没啥身份的人在那里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整天拉帮结派聚集在某个地方干着违法的事，然后再被执法人员给通缉。”
“你的意思是想以后变得像他们一样？”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启雾摇摇头，他其实也本能地抗拒去做伤害他人的事。
“我只是想说，洛邑那个地方没我们想象地那么严苛，也没想象中那么美好。既然有着比我们更坏的人可以活在那里，为什么我们这种‘无辜’的孩子就不能生活在那里呢？即使洛邑的那些地方再怎么混乱，也至少比这个要啥没啥的破镇子好得多，一直活在这里才是最可怕的。”
启雾顿了顿继续说：
“繁华的大街，售卖各种商品的商店，各种高楼大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我看见过照片，也听别人的嘴中谈论过。这里就是一个挤满各种工厂的镇子，无趣单调乏味……就是一个会被人遗忘的‘配件’，你甚至抬头看不见蓝色的天空。可洛邑不一样，那里才是人真正该生活的地方。他们排挤我们是他们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地永远窝藏在这个鬼地方？”
启雾做最后总结：“总之就是将来的有一天，我会绝对想尽办法穿过‘通道’前往洛邑，然后在那些坏人扎堆的地方活着。有没有出息无所谓，被当成一样的坏人也没关系，但就是要不用看人脸色好好活着……而口袋里的这个电击棒到时候就是我能仰仗的最强武器。”
瘦小的身子，少年小小的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信仰。
“那我……还是选择住在这里吧……”
在听了启雾口中的梦想后，笙歌即使心中有很多种复杂的心绪也还是选择没有说出口。她跟启雾不同，没那么好胜，也没对洛邑那么向往，身为女孩子的她一直都不那么强大。
而启雾不一样，他不甘于自己只能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成为他人役使的对象。他的自尊，人格乃至思维都在本能地告诉他不应该拘泥于现状，不应碌碌无为地活着。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一直在反抗，抗争名为“命运”这种玄乎的东西，试图创造出自己心满意足的人生。
笙歌知道自己所向往的美好绝不等同于繁华，她对活着的定义就只是纯粹的填饱肚子以及有人陪伴，希望每一天入夜后能够踏实地睡着，累的时候能有个肩膀让她倚靠。她现在已经做到了，所以决定将此延续到自己人生尽头。
但启雾没有。
大家都讨厌流浪，感叹命运的不公让自己必须得这样活着。
所以每个人都在向上不停地攀爬，笙歌却愚笨地选择了停在原地，她选择了知足。
或许用消极的词汇“麻木”来形容也会更贴切。
“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到逃到洛邑去，闯出一番事业来！”启雾抛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媚眼。
“哦……”
“也会顺便把你接到那里去哦！”
“不了不了，我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挺自在……”笙歌说真心话。
“所以说啊，你就是没有上进心啊！小时候流浪，长大了再当流浪汉？我可不允许你这样！”
“为什么说的这么霸道？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吧……”
“因为就冲你会给我送面包这点而言，你就绝对是个好女人！我听人说过，会给男人做饭的女人最适合当老婆！所以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长大后我要娶你！”
说出如此人小鬼大的话语，启雾却一点都不害臊，明明大家都是个小孩子。他本人的恋爱观完全是从其他流浪汉嘴里听来的，详细一点就是会勤俭持家做家务的就是个优秀的好女人，只能说这份恋爱观单纯而又可爱。
“是是是，加油吧，我喜欢强壮的男孩。”笙歌白眼，已经习惯了这人的疯人疯语。
但是启雾利落地从传送台下方空档钻过来到笙歌的身旁，一把将她拥进了怀中。
“那是自然，看，我有锻炼的，臂膀结实不？胸膛也超宽阔的。”
虽然行为很亲密，但笙歌没有躲。与先前皮思曼的搂腰行为不一样，她从中并未感受到恶意，这个大男孩真的很单纯地只是在展示自己的肌肉。
两人之间并比没有谈论不完的话题，聊来聊去都是那几件事，身为孤儿的他们幻想的就只是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直至下午六点，笙歌就结束了工作，她的身体撑不了更加多的工作时间，再加上还有那五个孩子在家里等着她，而启雾则会再继续蛮干一小段时间。
全身臭烘烘的，脱下围裙拜托启雾帮自己藏好别让其他人拿去，笙歌走出了工厂。
屋外皮思曼正倚墙坐在水泥地上，醉醺醺的样子一身酒味。他倒不是特地在等笙歌出来，即使因为招进了这群流浪汉可以让他整天摸鱼打牌喝酒，但在适当的时候也还得稍微尽职地来巡视一遍有没有出错。
还是不喜欢跟这种人接触……抱着这种情绪的笙歌捻手捻脚地走到皮思曼面前，畏惧地伸出手。
皮思曼也算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啐了口痰到地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皮夹子。
“死爹娘的小鬼，每天手脚不快，钱要的到勤快，像个讨饭的……”
依旧习惯性地数落面前这个女孩，喝了酒后，他本人嘴皮子更是溜得飞起。
笙歌在这里年龄最小的，看门人皮思曼也没想过这种小孩子能干多少活，而且还是个女孩子，所以给予她的酬劳也是最低的。
酬劳当日结清算是皮思曼为数不多惹人喜欢的优点，实质上他也明白又要马儿跑得快，又不给吃草的行为多么愚蠢……但心里还是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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